湖州歌⁽¹⁾

汪元量

北望燕云不尽头⁽²⁾，大江东去水悠悠。
夕阳一片寒鸦外，目断东南四百州⁽³⁾。

［诗人简介］汪元量（1241－？）字大有，号水云，宋临安钱塘（今浙江杭州）人。他原是宫廷乐师，元军包围南宋都城临安，宋王室投降，太后、皇帝、宫女等被押解到北方，汪元量随行。《湖州歌》98首写的就是他北上途中的亲身经历和沉痛感触。

［注释］

(1)湖州——今属浙江，在杭州附近。宋恭帝德祐二年（1276），元军屯兵湖州，逼宋朝投降。所以汪元量以湖州为题写了一组诗，这里选取其中的一首。

(2)燕云——指今北京、河北、山西一带的北方地区。元朝建都在北京，宋王室俘虏也将被押送到那里去。

(3)东南四百州——泛指南宋统治地区。

赏析

眺望北方，前路茫茫，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俯视脚下，江水东流，悠悠不断，故国的辉煌和人生的美好，都似这江水一般，永逝不返；回望东南，夕阳西下，寒鸦在暮色中不住哀鸣，那一望无际的好山好水，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广阔故乡！

这是沉痛之诗，哀伤之诗。“望”字统领全诗。当时诗人跟所有被俘人员一起离开自己熟悉的故土，前往北方，举目四望，内心的凄惶悲凉可想而知。诗人选取燕云茫茫、江水悠悠、夕阳寒鸦等荒凉意象，抒发自己对故国的深情眷恋，对国破家亡的哀伤。“不尽头”“水悠悠”“目断东南”“四百州”，全是大写意的镜头。巨大的空间感，使“人”显得特别渺小，加深了人的孤独空茫之感。我们仿佛看到诗人在苍茫的天空下踽踽而行，对故土的依恋，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形容枯槁，行迈迟迟。这是孤独无依的绝望哀鸣。这份绝望、恐惧和依恋，不仅仅是诗人个人的内心感受，同时也是当时全体失去故国与家园的南宋臣民的共同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