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夜自石湖归苕溪⁽¹⁾（选二）

姜夔

细草穿沙雪半销，吴宫烟冷水迢迢⁽²⁾。
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笠泽茫茫雁影微⁽³⁾，玉峰重叠护云衣⁽⁴⁾。
长桥寂寞春寒夜⁽⁵⁾，只有诗人一舸归⁽⁶⁾。

［诗人简介］姜夔（约1155－约1209），字尧章，号白石道人，宋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他个性清高，才华横溢，既能写诗，又能作词，还精通音律，长于谱曲，写过《扬州慢》《杏花天影》等曲子，是宋代唯一有曲谱传世的音乐家。此外，他也是一位书法家，他的《续书谱》是南宋书论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的著作。他与尤袤、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交往密切。

［注释］

(1)除夜——除夕之夜，大年三十晚上。石湖——在苏州，范成大退休后就住在这里。苕溪——指湖州，姜夔住家在这里。

(2)吴宫——春秋时吴国的宫殿，故址在苏州。迢迢（tiáo）——水流绵长的样子。

(3)笠泽——这里指苏州的吴淞江。

(4)玉峰——积雪未消的山。护云衣——指山峰被云缭绕。

(5)长桥——又叫垂虹桥，在吴淞江上。

(6)舸（gě）——船。

赏析

积雪已经融化了一半，小草穿过沙子探出细细的芽儿来。吴宫当年的繁盛早已灰飞烟灭，只有无尽的河水静静地流向远方。梅花躲在竹林深处不为人所见，但是整整一夜，我都闻到梅花的清香，一直追随小船，飘过石桥。

吴淞江水浩淼空寂，见不到大雁的影子。雪山重重叠叠，白云缭绕。在这个寒冷的春夜，长桥空寂无人，只有我孤零零的船只漂泊在江面上。

这两首诗都是姜夔在除夕之夜离开好友范成大家返回湖州的路途上所写，因为除夕夜本是万家团圆欢乐的日子，而诗人却独自一人，孤舟一叶，飘行在烟水茫茫的江上，自然感到寂寞冷清。

第一首，诗人选取“积雪半销”“吴宫烟冷”“江水茫茫”“寒梅幽香”几个略带寒意的意象入诗，抒写了旅途的凄清，“吴宫烟冷”更兼有世事无常，人间沧桑之感。

第二首，全力渲染“风雪夜归人”的孤独寂寞。江水苍茫，雁影全无，雪峰入云，长桥寂寥，春寒料峭，这样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诗人独自一人还在回家的孤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