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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与转型:国际商务视野下 的华侨华人与华商
1.6.4.3 三、马来西亚砂拉越美里市潮人社会调查
三、马来西亚砂拉越美里市潮人社会调查

马来西亚是海外潮人主要聚居地之一。早在19世纪中叶,砂拉越就已经有不少闽南人和潮州人前往,他们一般都是由新加坡转来,主要定居在古晋。20世纪10年代美里发现石油后日益繁荣,不少潮州人遂迁居于此。但自80年代后,随着大量福州人因政治动荡而从诗巫迁入这里,美里的潮州人无论在人数上还是经济上均已不占优势。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是一个别具特色的族群。

2004年,美里因人口逾30万而获准设立市,其中华人人口约占30%~40%。

1.社会结构

从华侨世代来看,美里的潮州人绝大多数为第三代,即一般是公公(祖父)最先由中国南渡,第一代及第四代较少。除了第一代、第二代以外,第三代以后的华裔一般都未到过中国,不少人已无法确认自己的具体祖籍地。如一些人只知道自己是客籍后裔而已。

20世纪80年代初,美里成立潮州公会。会所用地由政府划拨,建设资金则由潮人捐献。公会会长每两年一届,由商界知名人士竞任,当前署理主席为三代捕鱼的陈德烈。遗憾的是,由于只是地方性潮侨团体,该公会并未与潮汕侨务部门发生直接联系,与祖籍地没有来往。除了潮州公会,祖籍今揭阳市揭西县(旧称“河婆”)的客家华人(俗称“半山客”)还成立有河婆公会,他们在属籍上也归属潮汕侨乡。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砂拉越当局在所属省、县、镇、村的华族社群,分别委任了“天猛公”、“帮曼查”、“本固鲁”、“甲必丹”,作为与政府联络的桥梁,而受委任者也自然成为代表该区域华族的领袖人物。美里省的“天猛公”林松有即是潮籍人士。值得注意的是,对于社会各界有贡献的成功人士,国王、苏丹还赐予“敦”、“拿斯里”、“拿督”等各种荣誉职衔,享有各种礼遇。潮州属籍人士、美里潮州公会原会长刘绍慧即因获颁绶“拿督”,成为美里乃至砂拉越的社会名流而备受尊敬。

2.经济状况及与潮汕侨乡的联系

早期砂拉越的潮人沿袭了新加坡、柔佛潮人种植甘蜜、胡椒的传统,后来逐渐转向经商。总体而言,美里的潮州人在经济实力上没有做木商、油棕的福州人强,一般经营各种商业。不过,他们之中也不乏在当地举足轻重的人物。例如,美里房屋发展有限公司刘绍慧拿督,拥有大片的土地,已建成7 000亩、10 260套独立或半独立屋(即别墅式住宅),在建一座投资3亿余元马币的五星级“美乐酒店”,还有15 000亩的土地储备。其积累的财富,仅日息即能日进10万马币(约合20万人民币)。

由于经济状况一般,美里潮州人除曾普遍汇寄侨汇接济中国家乡亲人以及20世纪90年代开放后携资回乡探亲外,在潮汕地区投资、捐赠的案例不多。少数有投资产业能力的美里潮州人,则因李嘉诚投资汕头海湾大桥经营失败及新加坡投资苏州工业园区失败,认为中国还是人治社会而非法治国家举足不前,因此仅限于跟中国做贸易的短期博弈,不敢做长期投资。例如,刘绍慧拿督在建的“美乐酒店”,建筑及装修材料几乎全部从中国直接采购;潮州公会现任署理主席洪木城经营的婚纱影楼,摄影器材耗材亦由广州批发市场直接进口。但大量的华商并未直接与中国发生贸易关系,而是经由本地出入口商批发。美里其他属籍的华人,有在家乡做公益事业及投资产业者,其中投资产业方面,除投向房地产领域尚能成功外,投向其他方向的大多经营不善而以亏损收场。这些经验亦对当地潮人起着相当大的影响。

3.文化状况及与潮汕侨乡的联系

作为汉民族的一支重要民系,潮州人创造了以典雅、精致著称的潮文化,从饮食文化、音乐戏曲、工艺美术到建筑艺术,这让海外潮人引以为自豪。就以潮剧来说,近百年来潮剧一直都在美里华人的节日庙宇文化活动中充当重要角色,它不仅是潮人的,也是华人的。

不过,以潮州话为载体的潮文化正面临着种种危机。

一方面,危机来自华语的冲击。无论何种乡属,美里华人都一样处于华语文化即以现代汉语普通话为媒介的中国主流汉文化的强势影响之下。与一个世纪前的南洋华侨社会不同,在今日的美里,没有各方言群帮派自办的华文教育,而只有采用华语的华小和独中。事实上,随着中国的崛起和文化的复兴,美里华人在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经感受到华语的无处不在。即便是在佛教居士林里,信众默诵的经文也用的是华语。曾几何时,华社呼吁“多讲华语,少说方言”;到如今,鉴于华裔新生代不少人已难得开口说方言,有华社为免方言失传,只好别出心裁地举办方言学习班,甚至推出用方言讲故事比赛活动,但为时已晚。因为他们认为,方言的口音会影响到华语发音的纯正。在这样的背景下,华人各方言群文化包括潮文化的传承,不可避免地会遭遇障碍。潮剧演出活动已逐渐减少,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华语文化的兴起,对方言文化的冲击,无疑是致命的。尽管如此,为了保持族群文化特征和“根”的认同,使之薪火相传,美里潮人中的有识之士仍然在无私地付出艰辛的努力。例如,祖籍潮州的拿汀(即拿督夫人),近年来即不惜出资邀请潮汕本土的“小天使潮剧团”等艺术团体莅美里演出,并组建潮剧戏班,亲自指导学戏并举行演出活动,广受华人社会赞誉。为了鼓励潮汕学子到海外留学、拓展发展路径,近年来拿督刘绍慧还出资在潮州与人合办英语培训中心,有意为科廷大学美里分校及筹办中的桑德兰学院输送生源,并介绍韩山师范学院与科廷大学建立合作关系。与此同时,美里华社在中华文化的传承,特别是在支持华文小学和华文独立中学办学方面,进行了宝贵的探索,付出了艰苦的努力。譬如,华文独中廉律中学不顾董教总的反对、坚持采用英语作为教学用语,吸引大量华裔子弟到校就读,广受社会瞩目。

另一方面,西方强势文化对华裔年轻一代的渗透亦不容忽视。美里的华裔与新马地区其他华裔一样,亦呈现出文化的多元性特征。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西方宗教对佛教文化、儒家文化和宗亲文化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