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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8.14 西涧幽情
西涧幽情

大凡诗词名家,每到一地,总是要对当地的山水景观进行游览。历史上传承下来的许多诗词文章,当是他们感山悟水、赏花览草过后心有所感、情有所动的印证。唐代诗人韦应物,虽然是个官员,但他仍不失诗人的情怀,伴随他仕途踪迹,写下许多游历山水的诗篇。《滁州西涧》,即是韦应物在出任滁州刺史时,游赏西涧留下的一篇千古佳作。

滁州风景的优美,可从宋代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里找到佐证。“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西涧,就是这“林壑尤美”中的一景。实际上它就是古滁州西门外被称之为上马河的小河。唐时这条小河水量较大,尚可行舟摆渡。唐德宗建中四年(783)从尚书比部员外郎职位转任滁州刺史的韦应物,对治下滁州的一切都觉得新鲜。他忙完任内之事后,一有闲暇,就要到城西的西涧去游览一番。由此后世才知道,古滁州还有西涧这样令人神往的地方。

大约秋天到任的韦应物,秋冬的西涧似乎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而当转年春天降临的时候,再度到西涧游赏的韦应物,觉得西涧的春天独有风情。尤其是西涧周边的暮春景象,让他格外青睐。他不仅喜爱西涧的风和日丽,而且更醉情于西涧的春潮暮雨。暮春时节,西涧更显风骚,别有韵味。情之所致,促使他提笔赋诗,《滁州西涧》当是在此情景下,纵情而就的。诗含钟情,开宗明义:“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他觉得涧边的树木生长旺盛,充满勃勃生机,无须人们关爱。即使是有黄鹂在树上鸣叫,也不能引起他的情致和兴趣。倒是涧边的幽草,它们默默无闻,安贫守节,不求显赫,用绿色装点西涧的绚丽。尽管时值暮春,但它们仍然不改初衷,依旧坚守于春的季节而不衰落,值得人们的怜爱。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刺史,能够心有平凡,独怜幽草,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他以恬淡之心,赏卑微之物,抒独怜之怀,令人敬重爱戴。

他赏幽草以忘情,不觉天色已晚,一场急雨,把韦应物带入一个更为幽静的情景之中:“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急雨伴春潮而涨,河水随夜色而浓。古渡口寂静无人,只有一条小舟,悠然自在地横在岸边。这种画面只有在西涧野渡才能看到,在繁华的沿江通商口岸是无法见到的。应当承认,在西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妙,只有韦应物才能领悟这帧画里的幽静和优美,才能体会到这幅风景中的秀丽与深邃。

这首诗不过是韦应物的即景感物抒怀之作,但这并不影响诗的艺术价值。它用诗的画境,画的诗意,把古滁州西涧的暮春风景描绘得十分感人。这首诗对后世影响很深,许多诗人都能熟练地背诵,有的诗人喜欢化用此诗,以深化诗的意境。宋朝寇准《春日登楼怀归》诗中就有两句,是化用此诗而成的:“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古今许多画家,也都喜欢以“野渡无人舟自横”为画境,凭意描摹,创作出很多意境俱佳的画作。据说早在北宋宣和年间,画院招考画师,考题就是“野渡无人舟自横”。各画师接到题目后,无不绞尽脑汁、精心构思,试图把诗中幽深渺远的意境,表达得更好一些。大多数画师的画是凭诗句中“野渡”、“无人”、“舟横”的意思进行创作的,意境相差无几。只有一名画师因独具匠心而名列榜首,他与其他人的画所不同的是,在横于古渡口的空舟上画了一只小鸟,把“无人”之境表现得更为鲜明突出。

滁州怀抱、西涧幽情。韦应物在滁州任上做了些什么,我们无从考评,但他写给滁州西涧的诗章,却给了我们许多遐想,他让我们记住了韦应物在滁州时曾倾注过何样的感情,也让我们懂得了他在西涧游览时,曾以怎样的幽情,去领略感悟的。千古滁州不会忘记,那个有静谧之美的西涧,曾倾注过一个诗人的一帘幽情。

滁州西涧

韦应物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