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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7.3 石城怀古
石城怀古

南京在石头城遗址建有一个“石城怀古”主题公园,意在让后人登此石城时能发思古之幽情,引发对石城悠久历史的无限缅怀。

石头城是南京的古称,战国时楚灭越,置金陵邑。三国东吴时期孙权在赤壁之战后,于公元211年将首府由京口(镇江)迁至秣陵。大约第二年环山修了约七里长的城防墙,遂将此地改称石头城。此后的东晋和南朝的宋、齐、梁、陈都在此建都。这里作为六朝古都,曾经繁华一时,吸引无数文人政客的登临和探访,留下许多关于石头城的赞美之词。

元朝诗人萨都剌是众多登临石头城者中最为感慨人之一。他作为蒙古统治阶级中的一员,对元帝国走向衰亡深感忧虑。以至当他登临石头城,目睹六朝古都的萧条残败景象时,心中感慨油然而生,用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原韵作怀古词,抒发历史兴亡之感。

萨都剌是带着对六朝历史的万千感慨站到石头城上的。此时的石头城,到处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当他目睹这一切,不禁萌生一种“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的感觉。仿佛吴楚大地,被阴云所压,天低欲与高地相连,让人心感压抑。尤其是当年的繁华不见,一片空荡。“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六朝古都石头城,这个当年堪称形胜之地,如今已黯然失色。且不说不见六朝的皇威国风,不见古城的森严壁垒,不见长街的车水马龙,不见满城的酒绿灯红。就连“鬼脸处”的镜子,都变得虚无缥缈、模糊不清。唯一能见证这里沧桑巨变的,只有安然如壁的青山了。它饱经风霜,形胜不改,是石头城的忠实守候者。青山不会忘记,这里曾经是一个古战场,兵家以是否夺取石头城为战争胜负的标志。曾几何时,这里屯驻过大量的水陆军队,那种“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的屯兵场面随处可见。可想而知,六朝兴衰中的每一次更替,都充满血腥,都留下累累白骨。无法统计,残酷的战争,曾使“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他们的才华被功绩所淹,他们的功绩被历史所忘。如果不是萨都剌的词情所牵,谁还会记得这些豪杰当年的英勇和壮烈呢。

就像当年杜甫作《春望》,感叹长安城劫后草木深一样,萨都剌登临石头城后,面对“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的萧条、破败景象,心里感到异常沉痛。曾几何时,六代王朝分别以它独有的历史功德,曾给这座石头城留下许多显赫。离宫人迹罕至,没有了当年的繁荣,就连帝王出入的辇路,也竟然被芳草侵占,狼藉不堪。到了夜晚,这里又多了许多恐怖。会看到在“落日无人松径冷”,不时会有“鬼火高低明灭”的闪现。伴随文明的退出,这里又重回自然,归于荒芜。落日辉煌去,松径无人行。鬼火游弋闪,阴森凄凉景。日换星移,时转物衰。面对石头城的衰落、颓败,萨都剌痛感历史的无情。他心绪低落,悲情填胸。“歌舞樽前,繁华镜里,暗换青春发”。他突然觉得自己衰老许多,那头青丝,偷偷变成白发。感慨历史的瞬息变幻,自然想到自己生命的短暂。当然,他感慨中糅进更多的是忧伤,谁能保证走向衰亡的元朝帝国的明天不会是这样呢?

他无力挽回时局,一腔报国之愿,只能通过“伤心千古”的词作,寄托于“秦淮一片明月”了。如果明月有知,会为他的忠诚所感动,把他的满怀忧伤变成清辉,洒向人间。去唤醒那些在黑暗中迷惘之人,让其懂得和珍惜光明的重要。遗憾的是,他的忠诚没有感动明月,他的伤古之情,也没有引起统治者对抚今的重视,元朝在他的忧伤中走向衰亡,留下许多类似石头城一样的残败。最终,没落的石头城同萨都剌哀挽的元朝一同被封存在历史的废墟里。

念奴娇登石头城上

萨都剌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冷,鬼火高低明灭。歌舞樽前,繁华镜里,暗换青春发。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