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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5.16 深情依依送浩然
深情依依送浩然

如果心中没有那份崇拜,他不会如此深情依依;如果心中没有那份敬慕,他不会如此恋恋不舍;如果心中没有那份情缘,他不会如此凝神送别。从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诗句中,我们不难体会那份崇拜在李白心中有多重,那份敬慕在李白心中有多强,那份情缘在李白心中有多深。

公元728年的春天,大诗人李白离开安陆之家东游江夏,也就是今天的武汉市,再次与孟浩然相遇,两人自然有许多心意要倾述和表达。他们当然不会忘记两年前在襄阳相识的那一刻,那是两颗相互敬慕的心强烈碰撞的一刻,那是当代文坛两位杰出的诗心相濡以沫的一刻。这一刻正值李白风华正茂青春躁动时刻,正值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圆他心中诗梦的时刻。他可以不在乎宫廷翰林的显赫,但他不能不在乎心中的偶像诗人孟浩然。他看重浩然的诗名,更看重浩然的清誉,对浩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一次相识,他把所有的心仪倾注于笔端,写下《赠孟浩然》,抒发了自己的景仰与爱慕之情,在诗坛留下一段动人的佳话。与自己仰慕的人再次相逢,李白无疑是非常激动。他多么希望能与“风流天下闻”的孟夫子多一些来往,多一些交流,充分地倾述内心“吾爱孟夫子”的敬慕情愫。可是,孟浩然因事不能在江夏久留,他要到广陵去。站在黄鹤楼上,眼见自己仰慕的故友孟浩然离开黄鹤楼,就要远去他乡,他心中别提有多依恋,有多不舍。

诗人相别,最好的礼物就是诗。诗是从心中流淌出来的情意,诗是从灵魂中爆发出来的挚爱。这一次李白自然还是要用诗为友饯行。“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吟咏此句,相信他会想到同代诗人崔颢“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这首诗,也会有一种“此地空余黄鹤楼”的空落。更让他忧虑的是,这位孟夫子会不会像八百多年前驾鹤而去的仙人子安,一去不复返呢?他还会和孟夫子相聚吗?好在孟夫子不是驾鹤成仙去,是泛舟去扬州。烟花三月,扬州繁花似锦、芳菲满目,春和景明。这是扬州一年中最具丰韵、最为迷人的时节,骚人墨客无不喜欢在这一时节,去扬州踏游,弄风吟月。孟浩然恐怕正是为了追逐扬州的烟花三月,才决定辞别黄鹤楼而之广陵的。因而,此时下扬州应是一件快事。他应为孟浩然此行而高兴。说不定某一天,自己也会畅游扬州,能在那里与好友再度相逢。想到这儿,他心里宽慰了许多。

伫立在黄鹤楼前,沉思良久的他,当再度把目光投向泛舟而去的孟浩然时,渐行渐远的船已行至远方。“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那片孤帆渐渐消逝,那片远影渐渐淡去,那片碧空也渐渐穷尽。李白目所能及的只有浩瀚的长江,滚滚东去,奔向水天一色,一片空蒙的天际。李白曾经为很多朋友送过行,相信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涌起如此强烈的感慨。他感觉,那片孤帆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诗人孟浩然,而是一种足可以光耀诗坛的诗魂,它飘游到哪里,哪里就会闪烁诗的灵光,就会放射诗的异彩。烟花三月风光好,扬州有幸添诗骄。孟浩然此一去扬州,给扬州亮丽的风景增添了许多诗情画意。扬州也由此成为千百年来骚人墨客放逐心灵的向往之地。

西辞黄鹤楼,伫看孤帆远影彰显敬慕之情。泛舟去广陵,细品扬州烟花览尽三月之景。李白在黄鹤楼拱手送孟浩然,可谓是诗坛的一段千古佳话,依依惜别之情溢于诗行内外,深深敬慕之意渗于丽句之间。李白不愧是谪仙,他敏感地捕捉到送别瞬间情感的涌起与澎湃,并且用诗把它定格下来,使其千古传诵不衰。

我们今天能够分享他们挥手惜别时的那份美好情感,得益于这首闪烁古今的诗篇。

没有这首诗,我们或许还不知故人西辞时的友情是这样真挚,敬慕是这样深沉,别离是这样缠绵。

没有这首诗,我们或许还不知烟花三月下扬州,夹杂着多少寄托,夹杂着多少期盼,夹杂着多少美妙。

没有这首诗,我们或许还体会不到孤帆远影中,有怎样的情结,怎样的惆怅,怎样的向往。

没有这首诗,我们或许还分辨不出长江天际流动的是浩瀚的江水、迷茫的云雾,还是澎湃的情感、激扬的诗情。

诗坛有幸,历史有幸,李白给我们留下了这首诗,这是一笔我们永远享不尽的精神财富。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