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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5.15 文章太守吟别情
文章太守吟别情

宋朝大词家欧阳修以文章名扬天下,堪称北宋文坛领袖。在西京留守推官期间,经常以词会友,曾与钱惟演、梅尧臣、苏舜钦等诗酒唱和,给文坛留下许多浪漫的趣闻佳话。就是这位大词家,首开以词赠友送别的先河,让当时人们还不太看重的宋词,能够像诗一样,成为朋友寄情赠别的礼品。

宋仁宗至和元年(1056),京都才子刘敞因避亲出守扬州,他的好友,曾于仁宗庆历八年(1048)知扬州的欧阳修,闻听此事,一时感慨颇多,勾起他对扬州的许多美好回忆。于是作《朝中措》,酬赠刘敞,表达他的送别情感。

扬州给欧阳修留下印象最深的当属平山堂,这是他任扬州太守时所建的一处风景名胜。那里寄托着他许多美好的情感,也曾给他留下许多观光览景的美好记忆。因而,他在赠词中开门见山地告诉友人:“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平山堂是凭栏远眺的最佳之地。凭栏者,既能对登高凌空生发寥廓之感,又能对隐隐青山生发苍茫之情。刘敞作为当代有名的词家,闲暇时不能不到平山堂去实地感受一下那里的名胜风范。在凭栏览胜品山色的同时,还告诉刘敞别忘了去看看他“手种堂前垂柳”。那一株株柳树上,倾注着他许多关于扬州的情感。“别来几度春风”,每度春风沐柳,都连着他内心的牵挂。屈指算来,应该是春风八度了,想来这些柳树一定是绿翠成荫,风情满堂了。

欧阳修没有罗列更多的风景让刘敞去赏览,他知道刘敞是位饱学经书之士,风骚浪漫之人,无须告诉他还有哪些名胜可游,哪些风景可赏。凭他的见识和才华,相信在扬州,他一定会找到新的词情灵感,写出更多脍炙人口的诗词华章来,成为人们十分钦佩的“文章太守”。他希望像当年自己在扬州被称为“文章太守”那样,尽情地去“挥毫万字”。为展豪情大气,可纵情放欲,“一饮千钟”,斗酒百篇。尽写他胸中凌云壮志,畅抒他内心百转柔肠。在欧阳修看来,扬州人杰地灵,刘敞到了一个可以让他才华尽显的地方,一定要把握住机遇,好好施展一下。且莫拘谨,不要辜负了在扬州期间的大好时光。

欧阳修还以一名知扬州者的亲身体验告诫刘敞“行乐直须年少”。人生易老,转眼百年。要趁青春年少,及时行乐,否则当若干年后,等到“尊前看取衰翁”的时候,再想行乐恐怕为之晚矣。写这两句时,想当时欧阳修一定是很伤感,以致词意变得消极、低沉了些。也难怪,当年风流倜傥的文章太守,不堪命运的捉弄,几经磨难,竟没有活出自己的人生潇洒。直顾疲于奔命,曲迎于官场的利禄往来,没能度过几天快乐的时光。当自己想起要行乐时,竟然已成一色老人弱的衰翁了。这是他经历曲折的人生坷坎后,得出的最深切生活感悟。欧阳修作为刘敞的知己,不能不把自己的这份感悟告诉刘敞,以避免再像他那样负了年少的好时光,让自己徒生悲伤。据史料记载,刘敞对欧阳公的这份赠词之情很是感激,到扬州任后,又以“游平山堂寄欧阳永叔内翰”为题寄诗给欧阳修。欧阳修接到该诗后,立即以《和刘原甫平山堂见寄》(刘敞字原甫)应答道:“督府繁华久已阑,至今形胜可跻攀。山横天地苍茫外,花发池台草莽间。万井笙歌遗俗在,一樽风月属君闲。遥知我为留真赏,恨不相随暂解颜。”

两位文章太守的词来诗往,留下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友谊。平山堂不会忘记,历史更不会忘记,两位文章太守的词意与诗情同青史永存。

朝中措

欧阳修

送刘原甫出守维扬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