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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5.3 寒江雪野独钓人
寒江雪野独钓人

地处南方的古永州(今湖南永州市),会有北方一样的江野雪景吗?如果有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我们无法顺着时光隧道返回那个时代,也不能令天公重洒江雪去还原那幅胜景,只能按照唐朝诗人柳宗元在《江雪》中所描绘的景致,去推测和想象。

柳宗元曾为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他因参加王叔文为首的政治改革集团,反对藩镇割据的宦官专权,推行免除部分苛捐杂税等具有进步意义的政策,触犯了宦官权豪的利益,遭到保守派的极力反对,导致改革最终失败,被贬谪至永州任司马。从朝中的礼部员外郎的位置上,被贬到边远的永州司马的位上,政治上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可想而知,此时的柳宗元,一定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和孤独感。以致当他来到永州,看到寒封霜压的茫茫雪野时,不禁触景伤怀,感慨万千,挥笔写下《江雪》一诗,以抒胸襟。

按照《江雪》诗中意境,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测:贞元二十一年(785)的冬天,雪下得非常大。地处南国的永州与北国一样,山川大地被茫茫的大雪所覆盖着。踏入永州大地,满腹忧患的柳宗元,被呈现在眼前的寒江雪域深深触动。他似乎从未见过,这雪后的世界会是这样寂静、壮美。江天一色,万物肃杀。百壑兽遁尽,“千山鸟飞绝”。放眼望去,且不说山中那些野兽逃得不见踪影,单说那些栖身千山万岭的鸟儿,也都因不胜地冷天寒而飞绝殚尽。它们经不起这迷天大雪的侵袭,不堪承受雪塞苍天的寒冷,全都逃走躲藏起来了。更让人恐惧的是,那些往来阡陌、穿梭大道的人群,这时竟然也看不到一个闪动的身影。千家皆闭户,“万径人踪灭”。看遍大千世界热闹繁华的柳宗元,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幽静,也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的孤独。

柳宗元不相信这世界会是这样地寂寥,他竭力地搜索目所能及的无边雪野,寄希望从这寂静的世界中发现有生灵闪动。让柳宗元感到欣慰的是,在苍茫的寒江之畔,他居然看到有一“孤舟蓑笠翁”,静静地坐在那里,在“独钓寒江雪”。显然,江雪严寒没能挡住这位老翁的垂钓行动,他身披一件蓑衣,在风雪中独钓,在孤独中坚守。这位老翁实在有些不同寻常,风雪中竟然还能钟情不改,执迷不悟。是因为那一隅江畔,有他钟爱的鱼虾,还是因为他情系寒江,觉得独钓别有风情?不然他为什么会如此执著,顶江寒,冒雪冷,而不弃不误。

老翁用不倦的身影,在这江天雪域中勾勒了一幅宁静而又生动的《江雪》画图。老翁是这幅画图中唯一可打破宁静的人,他只要轻轻一甩,就会有鱼儿腾出江面,萧条的寒江雪野之上,也就会有生命跃动。老翁是最解这幅画图风情的人,他用孤舟、蓑衣和笠帽,诠释了这幅画的恬静之美,生动之韵,传神之妙。

面对独钓的老翁,柳宗元从其身上感受到与自己有一种似曾相似之处。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远谪永州的他,与同党天各一方,处境孤独,与眼前这独钓老翁的处境何其相似。他独自来到这地远天荒之地,看不到一位政治上的支持者,还要经受贬谪和冷落的打击,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位“独钓寒江雪”之人呢。那位老翁或许还能钓上一个半个鱼虾,可自己竟然什么也没钓上来。还险些陷入冰冷的“寒江”之中,成为革新的殉葬品。从这点上说,他非常羡慕这位老翁。尽管他也很孤独,面对的也是一个寒冷的环境,但他的心一定是热的,而柳宗元的心则是寒的。

千山有鸟飞绝身,苍茫万径踪无痕。披蓑笠翁守孤舟,寒江雪野独钓人。在柳宗元所处的时代,革新者难以获得最高统治的承认,政治背景的凄凉,决定他注定是个“寒江雪野独钓人”。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