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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3.6 过零丁洋
过零丁洋

海风怒啸,巨浪拍天。一队战船迎着猎猎寒风,劈波斩浪,出珠江口,入零丁洋,正浩浩荡荡向南海进发。在其中的一艘战船上,羁押着一位重要的犯人,他神色凝重,满面忧伤。他用敌方要他写劝降书的纸笔,愤然作诗,明表丹心。

这是1279年正月所发生的一幕。南宋名臣、著名诗人文天祥被南侵的元军捕获,元军都元帅张弘范为招降坚守南海的宋军元帅张世杰,挟文天祥前去劝降。文天祥官至右丞相兼枢密使,他对南宋忠心耿耿,威武不屈,自己誓不投降,也不会劝降于别人。于是写下《过零丁洋》,既表明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也用以鼓励和声援张世杰守节抵抗。透过诗中话语,不难想象,写这首诗的时候,文天祥一定是百感交集。“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他实在没有想到,让他经受辛苦劳顿,遭逢种种坎坷的居然是那本明经。如果自己当初不能很好地学习和理解明经的内容,不能精通明经的深刻内涵,不接受明经的引领,他或许没有资格步入仕途,自然也没有机会经受这么多的磨难与考验。他是生不逢时,本来可以运用学到的明经,为治国兴邦而施展文韬,可命运却非要让他领军抗元展示武略。历经四年的困苦岁月,虽然战事已接近尾声,但他为之保护的家国却惨遭元军的侵占。“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大好河山惨遭元军铁骑践踏,南宋江山陷入风雨飘摇之中。人民不得安宁,流离失所,如同狂风吹卷的柳絮,零落飘散。自己作为亡国之民,命运难以把握,起伏不定,有如暴雨打击下的浮萍,漂沉无常。曾经的南宋右丞相,辅佐于皇帝左右,事业有成,人生可谓辉煌。可转眼自己沦落为阶下囚,空有一腔热血,报国大志难酬。他继而又想到抗元以来所经历的许多艰难险事。由于元军势力强大,威武难敌,他曾经兵败江西,从惶恐滩头撤离时的惊险,直到现在还感惶恐不安。更为残酷的是,五岭坡一战,全军覆没,身陷敌手,被挟于这零丁洋之上,承受一个囚徒孤苦伶仃的煎熬。想到这,他大概想到了此行如果不能按照元军的意愿,顺利劝降张世杰,不能回心转意受降元朝,必将遭到元军的杀害。大丈夫为国捐躯是光荣的,生命可丢,气节不可失。“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既然早晚有一死,为何不为国而死,让自己爱国丹心永照青史。信念已定,决心已下。既然不成功,那就取义成仁。他已经做好了为南宋殉职的思想准备。他果然丹心不改,在押回大都被囚禁的三年中,元世祖以高官厚禄相许,以妻子和女儿性命相要挟,他不改初衷,受尽百般折磨,始终不屈,最终于1283年1月9日,英勇就义。

这首千古传诵的诗篇,承载着一位英雄宁死不屈的传奇佳话,也承载着中华民族千百年来无数仁人志士坚贞爱国的精神魂魄。正是因为有文天祥这样一批又一批忠于民族大义、勇于为国献身的仁人志士,中华民族才不畏强暴,战胜外族的欺辱,走向强大,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当然,我们应当历史地看待文天祥,在今天看来,南宋与元朝之间的战争不过是中华民族内部的矛盾。可在当时,元兵南侵,南宋沦陷,是两个国家的矛盾对立,是两个民族的殊死搏斗。作为南宋的将领文天祥来说,南宋是他唯一可忠于的国家,他为南宋尽忠殉难,他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英雄。倘若他是元朝的将领,为元朝守节就义,他仍然是我们的英雄。从这个意义上说,《过零丁洋》所表达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是中华民族所共有的最可宝贵的意识和精神。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看待问题,《过零丁洋》所倡导的民族精神和爱国情结,才能成为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财富,成为各民族普遍认同的价值追求。

过零丁洋

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