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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2.7 只缘身在最高层
只缘身在最高层

古代诗人词家,大都喜欢寻找登临之趣,或登临古塔名楼、或登临高峰穹顶。他们借此抒胸臆,表豪情,明志向,论事理,留下很多优美的诗篇。北宋时期的大才子王安石自然也不例外,他非常喜爱登高览胜,抒发人生的大志向。《登飞来峰》当是他登临诗中最有影响的一首。

公元1050年的夏天,30岁的王安石任鄞县知县期满去江西,路过杭州,使他有机会登上了当地名胜飞来峰。此峰并不高,但由于附有许多典故传说,使得飞来峰变得很神秘。据传,印度僧人慧理当年游历此峰,看到灵隐一带的山峰怪石嵯峨、风景绝异的景象后戏称:“此乃中天竺国灵鹫山之小岭,不知何以飞来。”飞来峰之名由此传开。还有传说飞来峰是济公和尚弄法移来的。另有人考证,这里可能就是晋郭璞《玄中记》所记的桃都山所在:“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一天鸡,日初出,光照此木,天鸡则鸣,群鸡皆随之鸣。”可以说王安石是怀着这些古老传说登上飞来峰的。他寄希望能从中寻得关于传说的蛛丝马迹,给他此行增添一些思古之幽情。别的景观似乎没有引起他多大兴趣,倒是山上高高的应天塔,让他心有所动。不知是早有所闻,还是化典说景,他脱口秀出两句诗:“飞来峰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他觉得飞来峰上的古塔高耸云霄,很是壮观。这里堪称是当地最高的地方,是人们早晨登高看日出的最佳之处。就像人们喜欢早晨登泰山看日出一样,当地人们喜欢在雄鸡报晓时到这里看日出。不知王安石这次登临是否在鸡鸣时刻,是否为见日升而登飞来峰的。可以想象,仕途如旭日东升的他,一定是非常想看日升的壮丽,看日升的辉煌。

他带着种种幻想和期待登上了飞来峰。这里果然是名不虚传,是一观光览景的绝妙之地。为了体验千寻塔上见日升的视觉效果,他迫不及待地攀上千寻塔。诗中虽然没有表明他是否看到日升,但相信此行能在他心中铺开一片日升般的绚丽愿景。站在这里,他可以对预想中的前途进行展望,憧憬未来仕途的辉煌。让他感觉收获最大的是,体验到了登高望远的辽阔之美,体验到了俯视天下的壮怀之妙。“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站在千寻塔这个制高点,由于身在浮云之上,他的视野,不受浮云所遮,不受山峦所障。他不仅能尽览灵隐一带的秀美风景,而且还能远眺日出江面上的万顷波涛。由此他联想到自己的人生,联想到将要铺展的宏图大业。要想让自己的政治视野,不让浮云所遮,也必须让自己站到一个更高的层面。他知道,在改革的征途中,必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像浮云一样的迷惘、困扰,如果不能从中跳出来,站到一个足以总览全局的高度,那么就无法看清前进的方向,找到发展的出路。此行能获得这样的体验和收获,应该是他登飞来峰之前所没想到的。从这点上说,他比唐朝诗人李白要洒脱得多。同样是诗人,仕途上李白没有王安石这样幸运,这样春风得意。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李白,在人生犹豫彷徨之际,曾发出过“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的感叹。这与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思想境界相比,可谓相形见绌,显得有些悲观和无奈。在浮云面前,王安石与李白所采取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异。前者表现出的是无所畏惧的态度,后者则是无可奈何的态度。两种态度,获得的是两种人生际遇,两种人生结局。

每个人的生命旅程中,都会遇到来自自然和社会方面浮云的影响和干扰,使得一些人看不清前程,看不到希望。在此情况下,有些人在迷惘中走向衰退,有些人则冲破浮云,到达人生新的境界。王安石“只缘身在最高层”的感悟,一语道破了人类走向成功的哲理,他告诉我们,要想成就大事业,必须让自己站到一个足以突破浮云遮挡的高度,去审视人间万象,去评判荣辱得失,去展望前程愿景。从某种程度上说,思想登上最高层之时,就是获得信心、走向成功之日。

登飞来峰

王安石

飞来峰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