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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畅想录
1.2.2 《登快阁》抒胸襟
《登快阁》抒胸襟

名人探胜喜留墨,天下楼阁名诗多。这是中国历史上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楼阁作为一种人文地标建筑,它既是观风赏景、眺远览胜的绝妙之地,又是感悟历史、揣摩文化的特殊载体。这里不仅留下许多骚客的足迹游踪,而且还留下许多登临的诗词歌赋。《登快阁》是众多登临诗词中颇具影响的一首。

黄庭坚《登快阁》,既不是千里探胜而来的有意登临,也不是万里游踪之后的巧遇邂逅。他是作为快阁的常客,以休闲娱乐之心,观山览水之情,修身养性之趣,去登临快阁的。公元1082年,黄庭坚受任吉州太和县知县,使他有较多机会登临位于城东赣水边的快阁。每当公务之余,他总是喜欢到快阁去游览一番。快阁作为当地的一处重要人文景观,站在这里,远能瞻山之秀丽,近可赏水之辽阔,堪称为当地观景览胜的绝妙之地。

久览名胜出诗文,多次登临快阁,使黄庭坚对快阁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他觉得不吐不快,于是他把满腹人生慨叹和观山赏水的情感,糅进《登快阁》这首诗表达出来,一抒胸襟。他直言相告:“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他以“痴儿”自诩,意在告诉人们,他在工作上是个勤奋之人。他像往常一样,是在忙完公务之后,来到快阁欣赏晚晴的。他身倚快阁栏边,目视晚霞烧红的西边天宇,他感觉十分惬意。伫立快阁,面对晚晴辉照下的远山近水,他的视野会有一种豁然开阔的感觉。他可感受“落木千山天远大”的壮阔,他可欣赏“澄江一道月分明”的美妙。显然他每次到这里来,都不舍归返。送走千山晚晴,转赏澄江明月。如果说晚晴夕照的辉煌能驱走他心中的阴暗;那么澄江明月的爽朗则会使他寂寞无聊的苦闷得以排遣。经历过仕途坎坷,遭到贬谪的他,难得找到这样一块清净之地,疗养自己受伤的情感,放逐自己沉寂的心灵。他在想,这样寂静、迷人的月夜,如能邀一二知己,抚琴弄弦,执樽对月,那该是多么心旷神怡呀!可惜的是“朱弦已为佳人绝”,仕途的挫折,使他失去许多知音,他早已没有心思弹琴交友了。因而他的“青眼聊因美酒横”,不再费神用白眼看旧朋了。与朱弦相比,他更钟情美酒,美酒能使他直抒胸臆,能让他苦恼的神经得以麻醉。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境况下,谁能敬他一樽美酒,那将是他最愿接受的事情了。

登快阁开阔了黄庭坚的视野和胸襟,使他变得豁达、洒脱,他不再为仕途上的烦恼而抑郁,也不再为人生的失意而困惑。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超凡脱俗,寻一扁舟,从脚下的澄江出发,顺流而下,以其“万里归船弄长笛”的潇洒,走出繁杂的尘世,走出人生的浮华。可以感受到,他对尔虞我诈的官场已经厌倦。他不是在说玩笑,“此心吾与白鸥盟”。他已经和白鸥心盟相许,愿随同它逍遥自在地去周游。届时,他可以登遍天下的阁楼,游尽南北的江河。不再受官场利禄的驱使,不再受时势升沉的牵连。他的妙笔诗才,他的绝世书艺,会得到更好的修炼和展示。

遗憾的是黄庭坚没有践行“白鸥盟约”,他没有走出他厌恶的官场。公元1086年,宋哲宗即位,旧党执政,身属旧党的他被诏任秘书省校书郎,为《神宗实录》检讨官,迁著作佐郎。可好景不长,后又因新党上台,以修实录不实的罪名,再遭贬谪,最后死在广西荒僻的贬所。这是黄庭坚的悲哀,更是宋代文化的悲哀。如果历史不发生这样的悲哀,诗才与书艺的星空相信会更明亮、更灿烂。

登快阁

黄庭坚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