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关皇帝的称呼礼仪

皇帝的称呼有自称和他称两类，他称又分为生称和死称。在历史上帝王的自称也有阶段性的变化，大致以夏王朝建立和秦王嬴政称始皇帝为界，可以分为三大阶段。“三皇五帝”之世，由于尚未出现明显的阶级分野，所谓的帝、皇，都只不过是一些部落首领，顶多也只是部落联盟的盟主。“三皇五帝”的自称也就和常人无异，称我、称吾、称余、称朕。不过，此时朕等于我，是谁都可用的字。自夏启为帝开始，帝王变成了天下的主宰，再也没人能和帝王平起平坐了，他们的自称除继续沿用朕外，又有不穀、寡人、孤一类的谦称名词，其意乃寡德无助。秦王嬴政兼并六国、统一天下，自以为德高三皇、功过五帝，遂取皇、帝二字之和，以皇帝为号，自称曰朕，并继续沿用“寡人”以为谦称。皇帝之命为“制”，令为“诏”。自此而后，朕、孤、寡人，变成了皇帝专用的第一人称名词，他人绝对不得使用。

至于他称，是国家之内除皇帝之外其他所有人对帝王的称法。称活着的皇帝，以谦恭为原则，且供使用字词也不多。综合起来，“陛下”是最多见的用词，本意是表示臣下不敢和皇帝直接对话，所有的对话都要请陛下侍卫之臣传达。除陛下外，见于史籍的还有皇帝陛下、圣上、主上、至尊、我主、吾皇陛下等，唐代宫内称皇帝为大家。另外，皇帝的子、女们称皇帝为父皇。

称死了的皇帝，也有一套相应的法规。皇帝刚死未及上谥号，称大行皇帝，新继位的皇帝此时称嗣皇帝。及论定谥号、庙号后，则称庙号或谥号。所谓庙号是古代帝王死后在宗庙内所立牌位上的称法，历史上的某某祖、某某宗，就是那些皇帝的庙号。按照规定，称庙号时要全书某某祖、某某宗之称，但于私人笔记中也有省称某某庙者。至于谥号，乃是一个皇帝死后，由新继位的皇帝和臣下一起总结其一生的功过，并根据周公所作《谥法》，选定一个比较符合其事迹的字为其谥号。至于尊上谥号的法则可以说是千年如一、变化不大，如“克定祸乱曰武、威强睿德曰武”“经天纬地曰文、修德来远于曰文”“功德盛大曰高”“如天好生曰仁”“绥柔士民曰德”“去礼远众曰炀、好内远礼曰炀”等，基本上能做到恰如其人，以便体现“谥者，行之迹也”之本意。如果熟知谥法的原则，根据皇帝的谥号就知道他的一生的品行了，如隋炀帝的谥号便就是他烝母、奸嫂、通妹、去礼远众且多内宠的真实写照。正由于谥号是皇帝死后才议定的，所以自以为功高盖世、前无古人的秦始皇便不愿意被继位者和臣下评定自己的功过，也或是认为任何谥号都不足以表示其功德，于是诏曰：“朕闻太古有号无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其无谓，朕弗取焉，自今以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缘此，在中国历史上，除秦始皇、秦二世父子没有谥号外，其余的皇帝死后都被继承者和臣下评定一番，给一个谥号。另外，死于新中国的末代皇帝自然也就不再有庙号和谥号了。

和谥号比，庙号是在宗庙祭祀时立牌位用的，后继的皇帝们给其祖、父所上庙号多溢美之词不切实际。庙号起于上古，以“祖有德，而宗有功”为准则，所谓的祖乃始之意，而宗之意则为尊也。以此变准，不是每一个当皇帝的人都可以得到“某某祖”或“某某宗”的庙号。故而商和两汉的皇帝们虽都有谥号，但得到庙号而为祖、为宗者却仅数人而已。曹魏以降，人多私亲，凡皇帝辞世，其后继者都要恭上谥号、庙号，供神主于庙，庙号之法由此大乱。

帝王发出的命令，在西周时称作诰（gào），《尚书》有《大诰》《康诰》《酒诰》《召诰》《洛诰》等篇，均为周天子（有的可能是摄政的周公）因不同事而发布的命令。至秦王嬴政为皇帝，以法律的形式规范了皇帝的“命”称“制”、“令”称“诏”，前者是用于赏赐王宫臣庶仪物爵位的册文，后者是事关军国大事的军、政命令。及至明清，皇帝封赐王公、百官之命称诰，或附以册、宝，及至六品以下官员乃以敕命封赠。敕（chì），原本是上对下、尊对卑行文的通称，南北朝以后，便成了皇帝命令的专用词。在宋代，用敕以皇帝命令的形式规定了刑名轻重，并经编订为“编敕”而颁行各路府，是一种主要的法律。如果“编敕”的内容和《宋刑统》等法律条文有抵触处，均以敕文为据，皇帝的命令就是法律，高于一切。所以，在宋代法律中还有“违御笔”一项，就是指不遵守皇帝的命令，比一般的犯法罪过大得多。

皇帝诏令颁发，也有一套定制。宋、元以前，其颁诏仪已不可考，及至明清，诏令下发的仪规见载于《明会典》《明史》及《清会典》《清史稿》等书中。明、清礼制，略有损益，于颁诏、迎诏之礼，也存不同。颁诏之日，皇帝御奉天殿（即清之太和殿），殿东设宝案，陈中和韶乐于殿内，设大乐于午门及奉天门（即清之太和门）外。诏书先由礼部备制，依其内容用途分为诏书、敕书，敕符、丹符，制谕、手诏等类。诏、敕书可在内廷宣读而后颁行，敕符等一般关系军国机密，秘而不宣。是日，当皇帝的面加盖印玺，用宝毕，置之云盖中。校尉擎云盖出殿，在大乐声中由奉天门至金水桥南午门外，或以彩舆盛抬并由王公引导至承天门（青之天安门）上，于宣读案位宣读，王公百官三呼万岁毕，礼部官捧诏书授锦衣卫官，置之云匣中，以彩索系之龙竿，从承天门楼上系下来，以示诏从天降，天命不可违。再由礼部官捧至龙亭内、鼓乐迎至礼部，授使者颁行天下。清代的诏书最初以满、蒙、汉三种文字写成，顺治年间规定仅用满、汉文写。宣读时先满文、后汉文。其诏书用宝的地点在乾清门皇帝常朝办公处。降诏的手法，是在天安门门楼雉口中先置朵云金凤，宣诏毕，百官行三叩九拜大礼毕，奉诏官取朵云承诏书，用彩绳系扎，从金凤口中衔下，世所传金凤降诏此即，礼部官直接诏置龙亭。出大清门至礼部，列案，行礼毕，诏书誊黄，刊颁各省。

诏书有固定格式，一般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接着叙事、叙令，最后署以某年月日的年款；制敕除第一句不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外，余同诏书之制。

图像材料显示，明代传旨的使臣要把圣旨背在肩，而百官、庶民迎诏、接诏之礼，也相当隆重。地方官须出廓迎诏并奉诏书至龙亭、焚香谢恩接诏。还要对龙亭跪问使者“皇躬万福”，使者鞠躬回答“圣躬万福”。清代接诏，除受诏者郊迎、跪接之制外，另规定，“诏书所过，凡属五里内府、州、县、卫各官，咸出廓门迎送”，如礼待皇帝本人。即便是诏令惩处乃至杀头，受诏者都需对诏遥谢皇恩、三呼万岁。

如果所有的诏、敕都涉及国计民生，颁诏时配以隆重的礼仪也就无可厚非。可历史上大多的诏、旨都是为了皇帝的私欲而骚扰万民。白居易《卖炭翁》通过对两个黄衣使者(宫使)的形象描绘，真实地记录唐代敕命宫买扰民的真相。宫使手中拿着文书，口称有“敕命”，仅以“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值”，就劫夺“千余斤”木炭。宋徽宗御极时，国家承平日久，封建经济尤其是城市商业经济已趋高峰，面对表面上的繁华，徽宗的享受欲极度膨胀。在朱勔等人的怂恿下，原本就垂意于花石的徽宗皇帝乃诏令天下，广征奇花、异石、怪木，集送东京，名曰花石纲，由朱勔总其事，设应奉局于苏州。承运贡物的船相衔于汴、淮，连给朝廷输运粮饷的钱粮纲船也常被霸占侵用。至于其所贡诸物，皆以皇帝诏令“豪夺渔取于民……士民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即领健卒直入其家，用黄封表识，未即取，使护视之，微不谨，即被以大不恭罪。民预是役者，中家悉破产，或鬻卖子女以供其需。斫山荤石，程督峭惨，虽在江湖不测之渊，百计取之，必出乃止”。这种诏旨还不如没有好，颁诏礼就更加不必要了。

二、宫廷册封礼仪

1.皇帝登基大典

皇帝即位庆典大礼有燔燎、瘗埋祭告天地、改元、尊祖建庙、群臣恭贺（图7-5）、颁即位诏于天下、册命后宫、建立元储及赠封列圣先贤后裔等内容。

燔燎、瘗埋祭告天地，是帝王即位礼中最重要的一环。西周以来历代帝王都自命为天子，也即以上天的儿子自居。所以，每一个当了皇帝的人都要燔燎昊天大帝、瘗埋皇天后土，以便告知天上、地下的最高神祇，说明人间的皇位易人，同时也向世人显示自己的即位是出自天命，是上天所允许的。比较历代祭告天地的诏文，会因皇位得来的手法不同而有异。

对马上得天下的皇帝来说，是靠打仗实现目标的，故而他们告祭天下的祝文基本以叙功为先。告祭天地仅属遵从礼仪、例行的照会而已。

图7-5

改元既是帝王诏定自己在位时的年号和纪年名称，也是帝王即位礼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云:“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从文献记载及出土的甲骨卜辞看，夏商周三代诸王，仅以其在位的自然年数纪年，并无建号、改元之举。秦始皇作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在统一国家、称皇帝后也没有建元、改元之说。到汉景帝时，始有前、中、后三元之变改。武帝继位以建元为号，帝王有年号自此始。汉武帝在位的50余年中，凡遇灾、喜之事，即行改元；前后有元光、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等号，凡十改，共11个年号。

尊祖建庙，是历代皇帝都不敢稍有马虎的事。唐尧、虞舜之世行用三礼，祭天之属为天礼，祭地之属为地礼，祭宗庙之属为人礼，宗庙之礼居其一焉。根据《周礼》及《礼记》所载，周代礼制规定凡营建以宗庙为先，且有“左祖右社”之制，定宗庙在皇宫门外东边。同时规定，一年四季及先王忌日都要在宗庙行祭，遇有废立、狩获等也都必须告庙或荐新于庙，以示恭孝。这大概是孔子所说的“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孝义在帝王身上的具体表现。

宗庙既然如此重要，可是该如何建造呢？商礼与周礼的规定传下的仅有《尚书》所言“七代之庙”和《礼记·祭法》记载的“王者立七庙”两条。至于庙内供奉哪位祖宗，就涉及尊祖了。礼制规定“祖有德而宗有功”，可谓明确之至，此乃万世不移之律条。所谓的“祖”与“宗”，是后来者追敬其先人之中的始与尊者。开创第一者为祖自在情理当中，而有功于后人者理当受到尊敬。根据这个原则，并不是每个皇帝的先人，都会得到某某祖与某某宗的庙号。夏、商、周三代为君者，大都能遵从礼制而不敢私亲，往往只追尊传说中自己的先人且有德者为祖、开国建邦者为宗。秦、汉之后，创业之君或出自布衣、或隶于行伍，其先人中很难找出一人足以光耀门庭者，便只好以创业之君为太祖、高祖供奉于庙，汉、唐、五代、辽、宋、金、元、明、清诸代无不如此。

到了晋代，宗庙所供世、室之数和商周时期相比已经不同。晋元帝即位后，诏定宗庙为五世七室，兄弟于室虽异但于昭穆则同。制度为唐、宋、元、明、清数代继承，成为定例。不同的是自唐以后，天子家庙所供以九代为数，故有“九庙”之称。在皇帝即位大礼中安排有接受群臣恭贺的项目,表面上看来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但其实不然，这是皇帝应有的尊严与地位得到认可的表现。

2.选立皇太子

太子是法定的皇位继承人，是帝王时代权贵仅次于皇帝一人的第二天子，也是人们在遭逢皇帝病逝等变故后公认的新皇帝，故历来都视太子为国家的根本。“天建太子，所以重一统、一民心也，非有大恶于天下，不可移也”，在道理上几乎和皇帝一样，一经确立就可保无虞。鉴于这些，聪明的皇帝们多能通过选择建立太子来收揽天下人心而抑制动乱。历代开邦建国之主，在即位大礼之后便诏立太子的意义也在这里。

册封皇太子，是历代诸册封大礼中最重要、最隆重的。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太子本人和臣庶来说，皇太子都是封建国家的根本，是未来的皇帝并享有相应的特权。作为皇位的继承人，太子的权力和皇权一样也冒犯不得。康熙皇帝在两废太子后再没有选立太子，而是以遗诏的形式指定皇位继承人，并由此开启了一种新的选立继承人的方式。雍正皇帝又对建储制度进行了完善，以金宝匣密诏的方式建立元储。不到老皇帝死后开诏宣布，谁都不知哪位皇子被立为太子。这不仅避免了诸皇子为争储位的明争暗斗，也约束着各位皇子只能老老实实，学做好人，以期得到父皇的青睐。

3.册封后妃

册封是古代帝王分封妃殡、宗族和异姓勋臣的礼仪。由于分封时都用册令，将皇帝的命令诰文于册，并作为凭证授予受封者，故曰册封。

册封皇后与建立元储，貌似皇家之事，实则也是关系国家根本与政权稳固的大事。历代帝王对此都不敢掉以轻心，且都在即位之初解决此事，列其为继位礼仪的内容之一。选后的标准一般来说多以原配、嫡妻为后，开国皇帝更得以贫贱时结发妻子居皇后位，如刘邦以吕雉为后、朱元璋以马氏为后等。也有出于政治需求而择立者，汉光武帝立河北真定王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为皇后，清代皇帝多娶蒙古世家的女子人主后宫，是为例证。但更多的时候，妃子和大多数皇后，都是出于皇帝个人的恩宠而得废立的，没有什么原则。

三、宫廷办公礼仪

1.常朝与御门听政仪

常朝是和元旦、冬至及万寿节等节庆朝会相对而言的一种朝会制，它是历代皇帝接受奏章、听取臣僚意见和发布施政纲领的日常政务活动。

尽管常朝重实际而轻形式，但这并不等于在这里君臣之间的尊卑关系、三跪九叩的参见礼节会被懈怠。就常朝礼制看，同样是皇帝御正殿升座，高高在上，侍卫、内大臣分列两旁，各种书记官员仍一如制度要求于案后正襟危坐，以便一字不落地记下皇帝的每一句话，作为修《实录》的根据。殿堂内外、丹陛上下，造型各异、大小不同的香薰与香炉内焚燃着不同质量的香料，青烟袅袅，整个大殿如在云端一般，皇帝好像坐在天上的殿堂中。

明清两代除在太和殿举行常朝之外，又有御门听政之制。所谓的御门听政，就是皇帝每逢早朝之时在太和门门廊或者乾清门门廊下设御座、御案，并在这里接受大臣们的朝见，处理日常军国政务，是皇帝步出寝宫，勤于朝政的象征。御门听政之地点，明代在太和门、清代在乾清门。先期，司礼监的太监要在门廊下设御座、御案，陈香炉并炷香，备陈法驾卤簿诸仪仗之物，礼仪细节上丝毫不逊于大殿内常朝朝仪。

2.监国及摄政礼

监国是在皇帝因故离京出行期间，诏命皇太子或太孙监督政府各机构并临时执政。摄政是因为皇帝年幼，由有强权的亲王或外戚摄理军国一切庶政，代理皇帝执掌各政府部门。

摄政和监国大不相同，监国是皇帝出巡期间因国都空虚无主而诏令太子、太孙守国以固后防，是在皇帝的许可下代行皇权。摄政则是出于皇帝年幼无处理事务的能力，故而由太皇太后、皇太后等人或王公大臣共推某位亲王或勋戚居政，总揽军国事务。在历史上，有摄政名分的有西周的周公旦、西汉的王莽、清代的睿亲王多尔衮、摄政王载沣等人。在他们中，除王莽为外戚外，其余三人均为皇族。

监国是在皇帝的严格控制下，部分放权于人，故监国者多得善终；摄政是在有皇帝时别人代行皇权，势必就有某些所谓的“不臣”“僭越”之举，故摄政者一般无好结果。

3.皇太后听政与训政仪

某些特定的历史情况下，如皇帝年幼或体弱多病能力不及常人时，皇帝的祖母、母亲或妻子往往会借机执掌朝纲。鉴于男女大防的存在，除唐代的武则天敢抛头露面甚至自称皇帝外，这些铁腕妇女一般是在幕后操持大权。但这个“幕”有时又薄得很，仅仅是在形同傀儡的皇帝背后、皇太后或皇后面前加挂一道薄如蝉翼的绢帘而已，象征性地把执政的妇女和跪站在前面的文武大臣们隔开。

就历史来看，太皇太后、太后临朝、垂帘执政，以两汉、唐、两宋为最多。

4.午门献馘（guó）

献馘特指从已经被杀死的敌人头上割下的左耳，是古代战争的产物。《诗·鲁颂·伴水》有“在伴献域”，郑玄笺曰“馘，所格者之左耳”，而《说文解字》云“馘，战断耳也”。一般说来，献俘是以生俘的敌人为计功单位，而献馘则是计算被杀敌人的数量，二者性质相同。

午门献馘不同于一般战后计功时的献馘、献俘。由于受献的对象是皇帝，且举行献馘的地点在午门——皇宫的正门外，这就决定了能被当作俘虏献到这里或是被杀献馘于此者，都是有一定影响和地位的人，其事迹在正史中也有记录。在历史上，被献俘、献馘午门的人有如下三类：第一类是被俘的异族首领或敌国君主；第二类是反叛的亲王等宗室成员；第三类是揭竿反抗朝廷的造反领袖和逆臣。往往只有第三种人是被捕杀后真正献馘，其他两种人多是礼仪、示威宣恩性质的献俘。

四、宫廷家居礼仪（皇城与帝居）

明清北京城的特点是大城套小城，小城内又有小城，是一座城中城。其中，位于最里面的就是宫城，也就是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宫城外是皇城，皇城外才是老北京城。

明清时期均设有九门提督负责北京城的防务，称九门提督是缘于老北京城有九门，自东城墙南起按逆时针方向依次为朝阳门、东直门、安定门、德胜门、西直门、阜成门、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图7-6）

九道门虽都供人出入，但也因为交通便利与否的实际情况形成了一定自然分工，即俗话说的九门出九车。朝阳门是走粮车，给政府送粮的车多走此门，在城门洞顶上还刻有一个谷穗为标志，原因是方便连接从东南各地向北京供应粮食的大动脉——运河。阜成门走煤车，是因为当时北京城内公私所用的煤主要出自京西的门头沟，运煤进京走阜成门最方便，所以阜成门的门洞顶上刻一朵梅花，取其和“煤”谐音。东直门走砖瓦、木材车，也是出于连接运河，以便从江南来的各种木材和无锡、临清砖厂烧造的砖瓦进京。德胜门走兵车，明代对外用兵的对象主要是蒙古，大军多出入此。崇文门走酒车，是由于当时煮酒的烧锅多在南郊和通县一带。宣武门走囚车，是因为当时刑场在宣武门外菜市口，传说宣武门城门洞顶上刻有“后悔迟”三字。安定门走粪车。西直门走水车，故而在城门洞顶上刻着水波纹，是为了拉玉泉山的泉水，因为城内水井的水苦涩且皇室长期专喝玉泉山的泉水。正阳门走“龙车”，因为其居于北京城的中轴线上，向北通大明门(大清门)、天安门、端门、午门，御道从其正中向南延伸，皇帝每年去天坛祭天，去先农坛行藉田礼都出正阳门。

图7-6

宫城旧称紫禁城，正门是午门，在端门正北，东、西二门分为东华门和西华门，北门是玄武门，清康熙以后为避玄烨名讳更名为神武门。紫禁城内的宫殿布局，在明清两代基本没有改变。就总体看，分为前朝和后寝(亦称内廷)两大部门。前朝是国家举行典礼、政治活动的场所，后寝以供皇帝及后妃们居住为主要功能。清代皇帝也有在内廷召见臣工、处理日常事务的。所谓的前朝，在明代仅指前三殿，即奉天殿(嘉靖时更名皇极殿，清曰太和殿)、华盖殿(后改称中极殿，清称中和殿)、谨身殿(后名建极殿，清曰保和殿)。于清代，前朝除前三殿外，还包括其两旁的文华殿、武英殿等殿阁。内廷是指皇帝居住的地方，清代指乾清门以内的所有宫室。前朝以太和殿为最高；内廷以乾清宫为中心，东、西六宫就像众星捧月一般拱围在乾清宫周围。乾清宫后的坤宁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也居宫城之中轴线上，东西六宫罗列两边，如其两翼。明、清的皇宫，以红墙黄瓦为特色。用黄色琉璃瓦是因为在五色中黄色居中央，最高贵，可以代表皇权。不过，在紫禁城内也有不用黄瓦的建筑，如外朝的撷芳殿，其殿宇三所，用绿瓦覆顶。关于其成因，一种说法认为作为皇子居住的地方，理应表示出青春阳光的一面；另一种说法认为其位于宫城内东方，在五行的概念中，东方为木德，色尚青，主生长，可见用绿色瓦确实有期待皇子像树木一样成长、茂盛的因素。另如文华殿后的文渊阁，是文渊阁本《四库全书》的存放地，屋顶覆以黑琉璃瓦，取其黑色为水德，以避火。黄、绿二色的琉璃瓦，在清代系皇家的御用品种，清顺治八年（1651）曾谕令：“凡皇城内居住官民房屋门户及院墙有盖黄绿瓦者，悉行改换。”足见管制之严。

太和殿，即俗称的金銮殿。清之金殿“殿基高二丈，殿高十有一丈，广十有一间，纵五间”，是当时全国最高大的建筑。历代皇帝都有这样一个办公场所，其宏伟、高大不仅为整个皇宫诸殿之最，而且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任何别的建筑，都不得超过太和殿，否则就会受到惩罚。即便像权倾朝野的清代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其王府“府第之制，高比于皇居”也成为其罪名之一。

内廷诸建筑，以乾清宫最为宏伟，这是皇帝住的地方，在宫城的中轴线上，系内廷的第一座宫殿。其后依次是交泰殿、坤宁宫，并称“后三宫”。坤宁宫是供皇后寝息用的，号称中宫，其内摆设供奉有灶君神龛，且缸、灶、案、厨一应俱全。乾为阳，指天；坤为阴，指地，天清地宁自是人们期盼的好事。在该二宫之间曰交泰殿，意取天地交和，阴阳不违，“象取天地”。乾清、坤宁之取，是和皇帝、皇后有很大关系的：皇帝自称天子，即上天的儿子，代表天，居阳；而皇后的“后”字的原意也为“君”，“皇天后地”的“后”与“皇后”的“后”同义，地和天相对，居阴，皇后为皇帝之妻，以地寓后乃最恰当不过，故而皇后就成为女君的代名词。皇帝设皇后的本意，除却夫妻这层自然关系外，更重要的是选取有《关维》之德、能母仪天下者来“总摄六宫”之事，即协助皇帝管理、维持好皇帝与其众妻、子女们组成的大家庭的和谐。所以，皇后居住的坤宁宫，自然就在次皇帝之居一级但仍居中的君位上，其他妃嫔们的寝宫东、西六宫只能地处乾清宫与坤宁宫的两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