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服制度的形成

人死以后，亲属为表示对死者的哀思之情，要穿特别的衣服，称丧服或孝服。但最早的丧服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畏惧鬼神的一种表现。人们认为人死以后，灵魂还存在并能祸及子孙。如子孙有过错，灵魂会予以惩罚。为了逃脱灵魂的惩罚，人死以后，亲属往往要到外边躲藏一时，或穿上一种特制的衣服，让灵魂认不出来，实际上是一种护身服。渐渐地，这种护身服便演变成了孝服。

大约西周时，就有了关于丧服的记载，称“素眼”。春秋前期，丧服逐渐流行，而且形成了制度。特别是鲁国，丧服制度已相当完备。鲁襄公死后，在埋葬时，他的儿子昭公一连换了三次丧服，因不合规定，受到人们的指责。春秋战国之际的社会变革使周礼遭到破环，治丧出现了严重的违礼现象。这种违礼现象不仅使统治者感到忧虑，而且引起了士人特别是儒家的极大关注。他们在西周丧服的基础上，不断地加以修改补充。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制定出一套完整的五等丧服制度。

五等丧服制度是以血缘亲属关系为依据的，按照血缘关系的远近，划分出五个不同的居丧服孝等级，包括五世九族。计算方法是，由本人开始，纵向往上有父、祖父、曾祖父、高祖四世；往下有子、孙、曾孙、玄孙四世。横向往右有兄弟、从兄弟（同一祖父）、再从兄弟（同一曾祖）、族兄弟（同一高祖）；向左有姊妹、从姊妹、再从姊妹、族姊妹。五等丧服，就是依据这种纵横的血缘关系远近而确定的。它把上下左右所有亲属，统统纳入了这个严密的亲属网内，既能达到维护宗族关系的目的，又能起到检验每个人道德行为的作用。所以，历来受到人们的极大重视。两千多年来，许多重要的经济、政治制度都发生了重大变革，唯独五服制度变化不大，直到今天，仍把它作为表示亲属关系的标准。

二、五等丧服的内容

五等丧服的内容，主要包括服式、服丧对象、服丧时间、居丧生活等。

①一等斩衰（cuī）三年。斩，是不缝边；衰，是衣服。斩衰，就是周边不加缝缉的毛边衣服，以粗麻布为料，制作简陋。另外，还包括用麻做腰带、冠缨，草麻鞋绳头朝外，用竹竿做拐杖等。

斩衰是五等丧服中最重的一种，服丧时间为三年。服丧的对象是子为父，妻妾为夫，父为长子，为嫁女儿为父服丧也是斩衰。

父为一家至尊，对子女养育恩重，死后，子女自应服头等丧服。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女子“以夫为天”。所以，妻妾为夫服头等丧服，也不难理解。唯独父为长子也斩衰三年，今人似乎感到困惑。但这里所说的长子，不是自然长子，而是经过宗族正式确立认可的。他可以是长子，也可以是次子、三子……可以是嫡子，也可以是庶子，关键是要经过正式确立。在古代宗法制度下，嫡长子是族长的继承者，宗庙是由长子延续相传的。所以，他受到整个家庭的尊重。他死后，父亲为他斩衰三年，正是表示对宗族的敬重。同时还应该说明的是，这里说的父，他本人身份也必须是长子，如不是长子，他无传宗的资格，也就不能为长子服头等丧服了。

②二等齐衰。齐，是缝缉的意思。齐衰，就是周边经过缝缉的衣服，仍以粗麻布为衣料。另外，还包括用雄麻做腰带，用布做冠缨，用桐木为杖，草鞋可以缉口。根据服丧的时间、对象不同，齐衰分为四种。

第一种是齐衰三年。服丧对象是父死为母、为继母、为慈母（古礼中称抚育自己成长的庶母或保母为慈母），还有母为长子。

对子女来说，父母养育之恩相同。但根据儒家“家无二尊”的伦理观念，为母服丧不能与为父服丧相同。尽管父亲已死，子女对母亲可以伸其私尊，服丧时间为三年。但由于父亲的余尊尚在，所以服饰不能与为父相同，不能是斩衰，而是齐衰。如果父亲还在，母亲先死，那么为母的丧服就更轻了。继母、慈母虽然不是骨肉之亲，但根据儒家的伦理道德，“继母如母”“慈母如母”，所以服丧与为生母相同。至于母为长子齐衰三年，是因为长子与母也齐衰三年。

第二种是齐衰杖期。齐衰杖期与齐衰三年服饰完全相同，而且也有杖，只是服丧的时间是一年。这种丧服的服丧对象是父在为母、夫为妻、出妻（已解除婚姻关系）之子为母。在封建社会中，男尊女卑，妻“以夫为天”。但夫妻互为配偶，同奉宗庙，为万世之主。所以，妻死，丈夫也要服丧，只是不对等，妻为夫斩衰三年，夫为妻只是齐衰一年。出妻是指已经离异的妻。父母离异后，夫妻关系虽然不存在了，但子女与母亲的骨肉之情永远存在。所以，母死，无论父亲已死还是活着，子女仍要服衰杖期。如果出妻之子已被确立为长子，则无服。其母与父离异后，父族与母族之间的关系已断。所以，出妻之子对母亲虽有服，但对外祖父母则无服。

第三种是齐衰不杖期。这种丧服的服饰、服丧时间与齐衰杖期相同，差别只是无杖而已。服丧对象主要是孙为祖父母，侄为伯叔父母，兄弟之间，父母为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祖父母为嫡孙（确立长子身份的孙子）等。

第四种是齐衰三月。主要是曾孙为曾祖父母等，通常是葬后即除服。

③三等大功。大功服是用一种粗略的大功布制作的孝服。分殇大功与成人大功两种。

殇，是未成年而死亡，通常指20岁以下的人之死，按死亡年龄分四等：16-19岁为长殇，12—15岁为中殇，8—11岁为下殇，不满8岁的为无服殇。殇大功服主要适用于父母为子女，侄为叔、为姑，兄弟姊妹之间，祖父母为适孙等。长殇服丧时间为九个月，中殇为七个月，下殇不在大功服之内。

成人大功服主要适用于父母为已出嫁之女，侄为已出嫁之姑，兄弟为已出嫁之姊妹，从兄弟之间，兄弟之间已过继给他人者，祖父母为庶孙，公婆为长子媳，孙媳为祖父母，侄为伯叔父母等。服丧时间为九个月。

④四等小功。小功是指用比较细的线织成的布。小功服和大功服一样，也分殇小功与成人小功两种，丧期都是五个月。

殇小功服主要适用于父母为子女，侄为叔、姑，伯叔父母为侄、兄弟姊妹之间，祖父母为适孙等下殇（8—11岁死亡者）；已过继他人的兄弟之间，从父兄弟之间，侄媳为叔，伯叔父母为侄，姑为侄，祖父母为庶孙等长殇（16—19岁死亡者）。

成人小功服主要适用于为祖伯叔父母（父的伯叔父母），为从伯叔父母，为从兄弟，为已出嫁的从姊妹，祖父母为已出嫁的孙女，为外祖父母，为姨母，妯娌之间，为庶子之媳等。

⑤五等缌麻三月。缌麻，是指用缌纱麻布制成的丧服。缌麻服是五等丧服中最轻的一种，葬后便除服。此等丧服主要是为曾祖伯叔父母，为从祖伯叔父母，为再从伯叔父母，为族兄弟，为庶孙媳，为外孙、外甥，为姑表、姨表兄弟，为岳父母，为婿等。

以上所述各种丧服，都是指殡后成服时的服饰。各种丧服并不是在服丧期内一穿到底，其中除齐衰三月，殇大功、殇小功、缌麻三月等葬后便除服以外，其他各种丧服，在服丧期内，都有一次或一次以上的变化，叫“受服”。这种变化是按上面所述的各种丧服的服制，由重而轻依次递降，不是又出现其他新的服饰。

三、居丧生活

五等丧服除服饰、服饰对象、服丧时间不同之外，还包括各不相同的居丧生活。其中，斩衰三年是最重的丧服，居丧生活最为严酷。

在居住方面，要求“居庐、寝苫、枕块”。庐，是临时搭起来简陋的房子；寝苫，是睡觉时无席，只垫以草苫；枕块，是用土块作为枕头，而且睡觉时不解衣带，要和衣而睡，这是埋葬前的住处。埋葬以后，可逐步改善。一周年小祥祭以后，可在原居室之外，另建一个小居室，叫“垩（è）至”，可稍加装修；两周年大祥祭以后，可由垩室搬回原居室，但仍无床，只有到樟祭除服以后，才能恢复正常。三年之内居处虽然有所变化，但有一条要严格遵守，就是始终不能与妻妾同居。

在饮食方面，要求也极为严格。逝者死后三日内，子女不许吃饭；三日大殓后，可以喝粥，早晚一把米，不吃菜果；埋葬后可吃粗米饭；周年小祥祭以后，可吃蔬菜瓜果；两周年大祥祭以后，可吃醋酱，仍不可饮酒吃肉。直到三年谭祭除服以后，饮食才可恢复正常。

齐衰居丧生活不如斩衰严酷。除父死为母齐衰三年与斩衰三年基本相同外，齐衰杖期，要求一年内居垩室，不入内寝，不饮酒食肉。齐衰不杖期、齐衰三月，葬后便可由垩室搬回原居室，可饮酒食肉，但不能参加宴席与他人以酒肉为乐。大功服的居丧生活禁忌比齐衰服更少，虽三月不入内寝，但睡觉有席。饮食方面，当死者断气后三餐不食，葬前粗食水饮，不吃菜果，葬后即可饮酒食肉，只是不能参加宴席与他人以酒肉为乐。小功服与缌麻服的居丧生活基本相同，只是在饮食方面稍有限制。死者断气后，分别两餐、一餐不食，葬后便可饮酒食肉，但不能立即与他人以酒肉为乐。

此外，为父母居丧守孝，还有诸如不洗澡、不理发、不作乐、不佩玉等许多禁忌。以上所述这些居丧要求，都是指先秦儒者的丧礼，民间似乎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