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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里的巅峰对决
1.6.1.1 (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日本和尚》/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悲惨世界》)
(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日本和尚》/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悲惨世界》)

这幅梵高寄给高更的《自画像》被他命名为《日本和尚》,现藏于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Harvard Art Museums)。

梵高十分喜爱法国作家皮埃尔·洛蒂(Pierre Loti)的小说《菊子夫人》(Madame Chrysanthème),他在书中一位东方和尚(只是一个配角)的生活中寻找到了共鸣——在大自然中冥想,远离尘世的喧嚣,崇尚简朴的物质生活……一切都与他的现状相符。于是梵高在这幅《自画像》中把自己设计成日本和尚,原本的蓝眼珠在画中也变成了东方人的棕色。

日本版画家歌川广重的浮世绘作品《龟户梅屋铺》(Plum Park in Kameido)

梵高效仿歌川广重所画的《梅花图》(Flowering Plum Tree)

其实日本一直是梵高向往的国度。第一眼见到阿尔的风景时,他就迷恋上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使他仿佛置身日本。正如他在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所说的:“这里的河水是绿色的,天空之蓝犹如日本木雕中的颜色……”与画友互换《自画像》,也是在仿效日本版画家们的习惯。而日本的浮世绘对于梵高的艺术影响更是空前巨大的。他曾在1888年7月15日的信中写道:“我的全部作品,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基于日本艺术。”他甚至发明了一个新词——“日本趣味”(Japonaiserie)。

高更送给梵高的《自画像》

作为回应,高更也给梵高赠送了一幅《自画像》,现藏于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Van Gogh Museum)。

高更《自画像》中的伯纳德

伯纳德《自画像》中的高更(右上角)

画中的高更阴郁地斜视着,表情中略带些“江湖气”,像是一个被流放的罪犯。其实,这正是高更刻意塑造的形象。在写给梵高的信中,他详细描述了此画的创意“面部就像冉·阿让一样坚毅,褴褛的衣衫遮不住他内心的高尚、温柔与热情。红色的脸庞如发情期的动物,红眼圈代表了熔炉般的激情,灵感在呈现,隐喻像我们一样内心炙热的画家们。”冉·阿让是雨果小说《悲惨世界》(Les Misérables)中的主人公。他经历过穷困潦倒,也体验过显赫富贵,历尽苦难却始终保持着一颗正直善良之心。高更以冉·阿让自比,还在《自画像》右下角自己签名的上方写下画的名字:Les Misérables。

这幅与《悲惨世界》(直译为《悲惨的人》)同名的《自画像》以鲜花图案的墙纸为背景,好像是“少女的闺房”,被高更解释为“纯洁艺术”的象征。右上角悬挂着一幅人物的侧面画像。此人是高更的朋友埃米尔·伯纳德(Émile Bernard),一位比他小20岁的画家。高更十分敬重伯纳德(他也是梵高的朋友),他们在布列塔尼时住在一起。高更早期的画风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伯纳德的影响。在伯纳德的一幅《自画像》中,背景也有高更的画像。

梵高执意邀请高更组建“南方画院”,除了敬仰对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即俩人在艺术观念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希望脱离印象派的窠臼,都喜欢不经调配的纯色,还同样喜爱日本的浮世绘艺术。例如在这幅《自画像》中,高更就吸取了浮世绘的“图案化风格”。

这张长城的照片“图案化”后,只剩下简单的线条,很多不必要的细节被过滤掉了,更具装饰性

所谓“图案化风格”,简单来说,就是把现实中的风景、人物简洁化,剔除不必要的细节,以增强画面的装饰效果。“图案化”的高更《自画像》给人的感觉像是简笔画,过于单薄。不过,在高更、梵高看来,这也正是艺术发展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