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态语沟通符号在此特指由面部各器官的动作势态构成的信息符号。面部器官包括眼、嘴、舌、齿、鼻、脸等，这里我们将由这些面部器官构成的情态语沟通符号与前述的由手、肩、腰、足等人体躯肢构成的动姿沟通符号区别开来。

在情态语沟通符号系统中，最富于表现力的莫过于眼语了。眼为一身之日月，五内之精华，是内心世界——修养、道德、情操的自然流露，是外部世界与个人内心世界的交汇点。在人的各面部器官中，眼睛能够传达的信息最为丰富、细腻。或爱慕、或嫉妒、或喜悦、或痛苦、或羞赧、或尴尬、或得意、或抑郁、或希望幻想，或绝望麻木、或怨恨懊悔、或愤怒矛盾……这些微妙的情感、只可意会的心境，通过眼睛都能够准确地表现出来。中国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西方人也说:“眼睛是灵魂的窗口。”认识如此一致，是因为“二目传神”。眼睛何以能够“传神”?是因为它有其自己的丰富语言——“眼语”——会说话。人在欢乐时“眉开眼笑”;在忧愁时则“紧锁双眉”;愤怒时“横眉立目”、“怒眼圆睁”;惊恐时则“瞠目结舌”、“惶惶不安”;聚精会神时“目不转睛”;精力分散时“眼光涣散”;沉思时“凝视出神”;心生邪念时“眼珠滴溜溜转”。一双眼睛能诉尽天下万种风情，难怪苏联作家费定在其小说《早年的欢乐》中这样写道:“人的眼睛，会表示很多的意义……眼睛会放光，会发火花，会变得像雾一样黯淡，会变成模糊的乳状，会展开无底的深渊，会像火花跟枪弹一样向人投射，会把冰水向人浇灌，会把人举到从来没有人到的高处，会质问，会拒绝，会取，会予，会表示恋恋之意，会允诺，会充满祈求和难忍的表情，会毫不怜惜地折磨别人，会准备履行一切和无所不加拒绝。哇，眼睛的表情，远比人类琐碎不足道的语言，来得丰富。”^[3]的确，“眼语”往往可以表达言语沟通符号所难以言表的意思和情感。望你一眼，常常蕴涵着丰富而复杂的语义，并非一句话或几句话就能表达清楚。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眼语是人类传递信息的一种最重要的非言语沟通符号。

在人际沟通过程中，沟通双方最易被观察的“区域”莫过于面部。面，俗称“脸”，由于脸上的神色是心灵的反映，面部表情是人的心理状态的外在表现。因此，人的基本情感及各种复杂的内心世界都能够从面部真实地体现出来。实际上，面部表情是由面部各器官的动作综合构成的一种情态语沟通符号，其构成要素当然也少不了“眼语”。鉴于“眼语”在人际沟通活动中具有特殊的位置，所以我们前面已经专门对“眼语”作了分析，在此，我们只打算从一般意义上来讨论面部表情这一综合性的情态语沟通符号。面部表情可以表现出各种不同的心态，如兴趣、快乐、惊奇、害怕、生气、沮丧、讨厌、不满、羞赧等。通常，人在不如意时便会嘴角下垂，脸子拉长，害羞时就会立即脸红，而在高兴时则往往翘起嘴角微笑。仅就面部表情中最简便的一种情态符号——微笑而言，其含义也是十分丰富的。年长者的微笑，可以显出慈祥、爱抚和宽厚;年幼者的微笑，则表现出纯真、尊重和顺从;男人的微笑，显示的是自信、老练和深沉;女子的微笑，表露的是娇柔、温存和可人;招手的微笑表达的是友好、招呼和应答;点头的微笑，可以表达理解、允诺和赞赏;摇头的微笑，可以传达婉辞、婉拒和婉驳;盯视的微笑，是表示希望、支持和鼓励。可见，“微笑”这种面部表情是很富有情感魅力的。当然，作为情态语沟通符号的面部表情是多种多样的，汉语中许多描述面部表情的成语就充分地说明了这种情态语沟通符号的多样性。例如，愁眉苦脸、面如土色、人面兽心、面红耳赤、面黄肌瘦、死皮赖脸、嬉皮笑脸、涎皮赖脸、面容清癯、满面羞愧、面带稚气、脸色惨白、笑容可掬、满面春风、两颊绯红、笑靥动人、面目可憎等。美国学者克特·W.巴克也曾说过，“光是人的脸，就能够做出大约二十五万种不同的表情”^[4]。其实，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时时都在使用着面部表情这一情态沟通符号，求人办事，请求帮忙，无一不需注意对方的“晴雨表”——脸色。可见，面部表情之于人际沟通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