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麻喇姑传: 用意志战胜命运的传奇侍女
1.19.3 三、较劲:满汉隔阂
三、较劲:满汉隔阂

就在喻志友回江南后不久,康熙二年(1663年)太后佟佳氏不幸病逝,年仅二十三岁。刚满九岁的康熙昼夜守灵,水米不进,哭无停声,令人动容。从此,他对“额涅”苏麻喇姑更加依赖。保姆孙氏回到江南,苏麻喇姑一方面对玄烨进行施教,另一方面也对玄烨的日常起居和饮食调理等方面加以关照,随时向太皇太后报告。苏麻喇姑秉承太皇太后旨意,以帝王的标准严格培养玄烨,教育他要宽裕慈仁、温良恭敬,一举一动要遵循礼法,俨然端坐,不得逾矩。

苏麻喇姑是无冕帝师,康熙还有一个正式册封的帝师,他就是通议大夫、钦天监监正、太仆寺卿汤若望。他对康熙继位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但却成为辅政大臣鳌拜等人的眼中钉。大臣杨光先在朝堂上历数汤若望等传教士三条罪状:潜谋造反,邪说惑众,历法荒谬。大臣们廷议,准备会审汤若望等人。

下朝后,康熙在苏麻喇姑的陪同下立即去见太皇太后。他向老祖宗哭诉廷议之事,太皇太后闻言,脸上乌云密布。她低声自语道:“该来的都会来,是劫数就逃不了,只是没想到来得比预料的要早。”

康熙问道:“老祖宗,孙儿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想了一会儿,说:“既然是辅政大臣们的意见,那就不好公开反对,静观其变吧。”她见康熙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补充道,“皇帝可让人拟旨,擢内大臣拉哈墨尔根兼领侍卫统领,擢纳喇氏明珠为内务府总管大臣,擢翰林院学士陈廷敬为帝师。”

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这样做是想分去鳌拜的一部分权力,也是为幼帝的安全着想。她不能妄议朝政,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便插话道:“万岁爷,您不是喜欢舞刀弄剑吗,不如让墨尔根多教教您他的绝技。”

康熙悟性极高,从老祖宗的脸色和语气变化中已悟出她可能采取的对策,也听出了苏麻喇姑的话外之意,她平常教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戒急用忍”和善于学习,尤其要向辅政大臣学习,使自己文韬武略兼备,逐步变得强大起来,才能真正行使皇帝的权力。他擦掉眼泪,对太皇太后说:“老祖宗,孙儿知道怎么做了。孙儿这就跟墨尔根侍卫练剑去。”

康熙好不容易忍下了这口气,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更生气的事情。朝堂上,御史杨素蕴上疏弹劾吴三桂专擅,云南巡抚朱国治也告吴三桂有反叛之心。

康熙闻奏火爆异常,他腾地起身,踢翻龙椅旁边的烛台,大喊大叫道:“好你个吴三桂,先帝和太皇太后都待你不薄,你却背叛大清!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朕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斩了你!可恶!可恶!”

范文程看着康熙,劝道:“皇上,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应该想着怎么挽回这一危局才是啊!”他心里清楚,康熙发这么大的火并非全是因为吴三桂。

康熙两眼瞪着范文程问道:“那好,老先生说该怎么办?”

范文程答道:“皇上,应该当作吴三桂没有背叛我大清,而说吴三桂这是想要整肃西南官场,他是不会背叛大清的,给予他奖赏,以此来稳住他。当然还得警告他,要是他东进两广之地,或者向江西等地进兵,那么我们必全力以赴消灭他!他暂时是不敢动的,他不动,对于西南局势来说便是好事!”

康熙明白了,应道:“嗯,好的。朕知道了老先生以退为进的计谋。就照此去办吧!等时机到了,我一定要给吴三桂一点颜色看看!”他见众臣都不表态,又说道:“朕要褒奖朱国治,因为朱国治为国死难!他还斥责了吴三桂,这位忠臣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朝中文武大臣对吴三桂的反叛举动束手无策,朝廷之上危机四伏,他们对大清的未来充满了疑惧,所以都保持沉默。

“可是皇上……”范文程觉得康熙这一决定不好,这等于告诉吴三桂,现在对他的褒奖不过是权宜之计,以后还会对他用兵的。褒奖朱国治就是一个明证。而且,范文程也知道朱国治贪污受贿,无恶不作,这样的大坏蛋,还要褒奖他?真是没天理了!

不过,康熙这位少年天子固执得要命,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范文程的反对自然无效。

这使范文程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皇上太年轻了,而且不怎么听得进劝言,以后大清的命运不知会是什么样。

年迈的洪承畴在军中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他感到百般无奈,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戒备。如果吴三桂真的反叛,将会使抗清的势力大振,硬拼绝非上策,他只能尽力保住已取得的地盘,再缓图进取。

这时,都统卓洛向康熙进言,请求康熙下旨给洪承畴,让他快点出兵,以尽快剿灭吴三桂。此言一出,很多人都表示赞成,纷纷请求康熙早些下旨。

康熙厉声质问道:“朕让你们拿主意,你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朕做了决定,你们又不支持,意欲何为?”满族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满臣们对康熙都有怨言,认为康熙舍本求末,重视汉臣,却轻了满臣。

实际上,满臣中会打仗的人确实不少,但学识智谋都严重不足,还需要一些汉臣来出谋划策。所以,太皇太后对于康熙像先帝一样继续重用汉臣也是很支持的。康熙年纪虽小但并不傻,他也懂得安抚一下他的满臣们:“都统们的征战热情值得赞赏,但爱星阿老将军刚刚去世,眼下南方战事还在坚苦地进行着,喇布、赖塔、穆占等一批年轻将领都还脱不开身,西北面和东面的人马也不能妄动,要灭贼,不能急于一时,只能是缓图后计!”

满臣们见康熙这样说,都异口同声地呼道:“谨遵圣命!”不过他们的心里仍然不服气。

康熙看穿了满臣的用心和目的,他叹了气,便退朝了。从太和殿出来后,康熙对范文程说:“范老先生,你都看到了吧?满汉隔阂真的是很严重啊!朕每次一想到这些,都觉得像有一颗大石头压在心上!要是能让汉人都服从于我大清的统治,那就不用担心反清势力猖狂了!可惜,这些鼠目寸光的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政治远见呢!”

范文程笑着说:“皇上,还是得慢慢来啊!急不得!”康熙看了一眼范文程,陪着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康熙与范文程在永巷口分手后,便看见苏麻喇姑几人迎了上来。没等苏麻喇姑开口,康熙便问道:“四姑去广西差不多有六年了吧?”

苏麻喇姑一愣,回道:“是的。万岁爷怎么突然想起四贞郡主了?是不是西南出了什么乱子?”以她的精明,很快便联想到西南的局势。

康熙点点头说:“我想让四姑回京城来,不知老祖宗是否会答应?”

苏麻喇姑想了想说:“奴婢非常想念四贞郡主,想必太皇太后也很想她,但如果太皇太后知道西南出了事,定然不会让郡主回京的。以郡主的胆识和魄力,她完全可以镇守一方,万岁爷不必太过担心。”

康熙轻舒了一口气,说:“西南暂时还稳得住,但我不想让四姑再担当更大的风险。我知道该怎样跟老祖宗说了。”

苏麻喇姑看着康熙,感觉到小皇帝已经长大了,尤其是汤若望事件,让他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她甚感欣慰,一时笑靥如花。

入夏,御花园满池的莲花都开了,红的白的紫的花儿,在骄阳下显得坚强不屈。康熙坐在池边,静静地看着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低头冥思,眉宇间流露出忧虑之色,这与他的年龄不太相衬。

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她并不想唤醒小主子。康熙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大姑来到他身边。“额涅,四姑怎么还未回京呢?是传旨的人没有传到,还是四姑不愿回来呢?”

“奴婢还以为万岁爷是在忧心国是呢,原来是想四贞郡主了。”苏麻喇姑笑道。

“这也是国是啊。”康熙以为苏麻喇姑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苏麻喇姑说:“万岁爷,奴婢以为,一人难敌四手,就算您练成盖世武功,也敌不过百人之力,更不可能打败天下所有人。您是皇帝,要能征服万众之心,号令千军万马去为国征战,为大清效力。”

“可是,那些老臣不给我机会……我不想天天向老祖宗诉苦,让她操心受累。”

“奴婢知道万岁爷孝顺,但您也不要太过忧心。《道德经》中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急不得。太皇太后娘娘知道万岁爷所受的委屈,会有全盘考虑的。”

康熙做了三四年的傀儡皇帝,早已心生不满。太皇太后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妙计来,尽管有不少大臣上书请太皇太后听政,但都被她拒绝了。

苏麻喇姑向太皇太后建议道:“奴婢倒是觉得,最要紧的莫如让万岁爷先成婚,成婚就意味着成人;万岁爷既已成人,辅政大臣还政于万岁爷便是理所当然的了。而且,婚姻还可以争取更多的同盟者,也算是一举两得。”

太皇太后一听,立刻连声说好。首辅大臣索尼曾与太皇太后议过联姻之事,对象是他的孙女赫舍里氏,只因康熙太小,还没有正式下聘。既然已经有了预选对象,婚事就简单多了。

康熙听说太皇太后要马上为他举行大婚,内心非常不解。他自打当了皇帝后还一件大事都没办成,哪有心思结婚?何况他要纳娶的对象是自小就认识的一位姐姐,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经慈宁宫两位智慧的女人一点拨,他立马就想通了。

康熙四年(1665年)九月初八,遵照太皇太后懿旨,十二岁的康熙和十三岁的赫舍里氏举行了大婚典礼。康熙册封赫舍里氏为皇后,开始了一段恩爱甜蜜的生活。更为重要的是,皇后的生父是内大臣喀布拉,一等侍卫索额图则是皇后的叔父。这两人的加入,为康熙亲政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