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亦必儿与失必儿

亦必儿与失必儿

在元代的汉文、波斯文史籍中,提到过叫亦必儿、失必儿的地方,在《元朝秘史》中也著录有失必儿之名;此外,据说失必儿、亦必儿之名还见于10世纪大食地理学家的著作(关于这一点,马迦曾著文讨论)。[1]

19世纪以来,它引起了国内外许多学者的兴趣。除了上述马迦的论文之外,尚有嘉特梅尔在1836年出版的《拉施都丁的波斯蒙古人史》[2]一书中对失必儿、亦必儿名称的说明,以及他在1837—1845年间出版的译著,即马合里齐的《埃及马木路克算端史》[3]一书页413—415中的注191和同一著者的题为《眼历诸国纪行之书的注释》[4]一书页274—277,注Ⅰ;俄籍东普鲁士人沙俄驻清公使馆医生埃米尔·布莱特施奈德所著之《中世纪研究》[5]第2卷页37与页88中还向西方学者介绍了有关亦必儿、失必儿的汉文史料,即玉哇失追击海都军队之事。20世纪以来,有学者在论文和史料注释中涉及到失必儿、亦必儿,其中以巴托尔德为《伊斯兰百科全书》撰写的“失必儿、亦必儿”条,[6]伯希和的《金帐汗史评注》[7]页231—232中对Sabar和Sabir的说明,以及他的《厄鲁特史评注》[8]页59中的一条注释,和已故韩儒林师的《元代的吉利吉思等部》[9]第9节“失必儿”条,最为引人注意。本文拟在前辈学者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平时搜集的材料,进一步讨论失必儿、亦必儿的族源和地望,并对这个地区在蒙古兴起时代被成吉思汗征服的历史,以及元朝大将玉哇失追击海都军至亦必儿、失必儿地区的作战时间及其前后的形势进行探讨。

一、关于失必儿、亦必儿族源的讨论

失必儿和亦必儿的族源,是研究北亚中古时代居民的东方学家所关心的问题。

《突厥语大辞典》的作者可失哈里曾数次提到一个“突厥部落”名Suwārīn,其中有一次称之为Suwār。[10]这就是阿拉伯地理学者们经常提及的位于今伏尔加河流域,与不里阿耳人(Bulghar)比邻的Suwar人。[11]此外还有所谓Avar人,他们在461年为Sabir人击败。Németh认为Sabir的名称来自Savar,而嘉特梅尔则认为元代的失必儿和亦必儿就是古代的Sabir和Avar人。[12]巴托尔德对这一看法持保留态度,伯希和则认为Sabir与Savar没有什么关系。[13]自巴托尔德、伯希和以后,由于受到史料的限制,西方学者在追寻失必儿、亦必儿族源问题上的研究逐渐沉寂了下来。

《隋书·铁勒传》中有一段描述傍“阿得”水而居的铁勒诸部情况的文字,引起过许多学者的注意,其文曰:“康国北,傍阿得水,则有诃咥曷截拨忽比千具海曷比悉何img207苏拔也未渴达等,有三万许兵。”[14]对这段文字中的铁勒诸部名称的点断,因各位学者见解不同而异。本文不拟讨论所有这些铁勒部落名称的勘同,只打算研究其中的“苏拔也未”与元代失必儿、亦必儿的关系。

中华书局《隋书》标点本将此处标点为“……何img208苏、拔也未……”,[15]近于张星娘先生的点断法,他标点为“何img209苏、拔也未渴达”。[16]岑仲勉断为“……何img210、苏拔、也未……”。[17]法国学者哈密尔顿的标点同于此。[18]笔者以为,应以岑仲勉所断为是。

“苏拔”,岑仲勉比定为5世纪与Avar人发生战事的Sabir人,[19]如前所述,对于这一点,巴托尔德持谨慎态度。因无新史料参证,目前无法评论。至于“也未”,岑仲勉以为即“Kāsgharī书之Yamā(kYemek),住曳咥河,音亦相近”。台湾刘义裳先生的看法与此同。[20]此说初看颇有诱人之处,然也未之“未”为去声字,中古汉语应有-s尾,与Yemek的-k尾不合。笔者以为,也未之“未”为当为“末”字之误。“末”是以—t收声的入声字,隋唐时常用以音译他族语言中以-r结尾的专有名词。如果“也未”是指Yemek,当时人自会择取汉语中以-k结尾的入声字择写之。所以岑仲勉、刘义裳等人以“也未”当穆斯林史料中之Yemek或Kimäk,是昧于音韵学知识的。

作者以为,对苏拔作较为近于实际的勘同的是刘义裳先生,[21]对也末作较为近于实际的比定的是哈密尔顿教授。[22]刘义裳认为,苏拔是Sibir的译音,而哈密尔顿则将也末比附为《突厥语大辞典》中Yamar。苏拔、也末当为两个部落的名称,应与元代的失必儿、亦必儿有渊源关系。欲证明这种渊源关系,必先从对音上研究,注意“苏拔”、“也末”在隋唐时代汉语中的音值。

苏,《唐韵》素姑切,合口一等平声,模韵心母;拔,《唐韵》蒲八切,开口二等入声,黠韵并母;苏拔拟构的音值为su-bat。也,《唐韵》羊者切,开口三等上声,马韵以母;末,《唐韵》莫拨切,合口一等入声,末韵明母;拟音为yia-muat。[23]其中“拔”、“末”均为人声字,以-t收声。

隋唐两代,中原与边疆联系密切,中外之间往来频繁,大量音译的外族语言词汇进入汉语。汉语本身缺乏以-r或-l收声的词素,从今天分析归纳的结果可知,当时的文人遇到他族语言中以-r或-l结尾的词时,常选用以-t为尾音的入声字译写。原因很简单:r、l在汉语中是两个易于相混的音素,而l、t同为舌尖音,发音部位相近,所以用-t来译写-r或-l,从当时汉语的角度来看,是十分贴切并符合发音原理的译法。由于讨论以-l结尾的外族语言词汇的译写问题,超出本文讨论的范围,故这里只涉及以-r收声的外族词语的情况,兹举出如下译例:

啜(tsuet)译写突厥/回鹘官号img211ör,如屈利啜;

纥、鹘(ghuimg212t)译写-yur,如:回纥/回鹘——Uiyur;

密(miet)译写粟特语mir(太阳、星期日);

律(liuet)译写lar,如:勃律—B—ular;

葛(kat)译写-yar,如:药罗葛—Yaylayar;

钵(buat)译写-par,如:陀钵—Taspar,等等。

此外,在敦煌文献伯希和编号3419号卷子中,有周兴嗣撰《千字文》残卷一种,存53行,自第二行到第四十四行,每个字左侧都附记藏文读音。这份卷子实在是研究当时汉语和藏语实际语音的重要材料,也是研究当时汉、藏两种语言互译用字规律的重要材料。

我们若将此汉藏对音《千字文》中凡以-t收声的汉语入声字都检出来,则可以发现,藏文注音时均将汉语词的尾音-t拼作-r,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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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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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看到,在置于唐穆宗长庆二年(822年)的《唐蕃会盟碑》左侧的吐蕃人名及其汉译中,凡出现b'zer之处,都无一例外地译写作“热”。[24]仅据以上所举的汉语中以-t收声的入声字与他族语言中尾音为-r的词互注的例子,已可见隋唐时代汉语与他族语言互相音译的用字规律之一斑(r音素在词中间的情况,因音译时易受下一音节影响,暂不论)。伯希和将他观察到的上述用以-t收声的汉字译写他族语言中尾音为-r的词的规律表述为:“……汉字用-n收声字译写外国-r收声音,只能在纪元初世纪中有其事,而在唐时这种译法几已抛弃,当时的收声d(dh)在中国北方实在已经转变为-r。”[25]哈密尔顿在其著作《汉文史料中五代时的回鹘》[26]中,更列表说明了7—10世纪汉字译写突厥语的用字规律。

由此可见,把苏拔(su-bat)、也末(yia-muat)比附为元代的失必儿(Sibir)和亦必儿(Ibir),在对音上是可以成立的。

隋及唐初,苏拔、也末部役属西突厥。《隋书·铁勒传》记铁勒诸部情况说,“居无恒所,随水草流移,人性凶忍,善于骑射,贪婪尤甚,以寇抄为生。近西边者颇为艺植,多牛羊而少马。自突厥有国,东西征讨,皆资其用,以制北荒”。[27]苏拔、也末部的情况,当与此相去不远。

二、失必儿、亦必儿的地望

苏拔、也末等铁勒诸部傍而居之的“阿得水”,何秋涛、丁谦、沙畹诸氏各有异说。张星烺以为指也的里河(Etil,今伏尔加河),岑仲勉附和之。[28]但情况并不这样简单。“阿得”,唐音可拟作a-tak,由于用以-k收声的入声字译写他族语言以-l为尾音的词汇的译例很难找到,所以上述勘同从对音上讲尚有疑问。[29]

在《突厥语大辞典》中著录了一条河,名Yamār。可失哈里说,Yamār河位于突厥叶护部(Yabaqu)的荒野中。[30]这个Yamār河似应与隋代的也末部有关。突厥术不姑部(Yabaqu),应即汉文史料中之“阻卜”。阻卜在辽金时代泛指漠北草原的游牧部落,这里应指狭义的阻卜,惟其驻地不详。[31]欲求也末—亦必儿的方位,当另辟途径。

查《突厥语大辞典》抄本第21页之后,有一幅“圆形地图”,因年代久远,中间部分字迹辨认困难。从1939年安卡拉出版的该辞典土耳其语译本中的附图可以看到,在也儿的石河以东的一条河上,标有Yamār的字样,[32]这显然就是前面提到的该辞典正文中提到的Yamār河。在《金史》中,我们见到了一个部落名称“叶不辇”:

“大定中(1161—1189年),回纥移习览(lslām?)三人至西南招讨司贸易,自言:‘本国回纥邹括番部,所居城名骨斯讹鲁朵……近岁契丹使其女婿阿本斯领兵五万北攻叶不辇等部族,不克而还,至今相攻未已。’……是岁粘拔恩君长撒里雅、寅特斯率康里部长孛古及户三万余求内附,乞纳前大石所降牌印,受朝廷牌印。”[33]

叶不辇的“辇”属来母,[34]此名读音颇近似于叶密立或亦必儿。从历史上考察,叶密立是西辽统治比较巩固的地区之一。大石西迁之初,就占据了该地,并在那里筑有一城,聚众达4万余帐,以此为基础,方才占领了骨斯讹鲁朵。西辽对叶密立的控制一直保持到末帝直鲁古时代。乃蛮可汗屈出律投降西辽后,曾对直鲁古请求道:“我的人很多,他们遍布叶密立地区、海押立、别十八里,人人都在欺负他们。如果获得允许,我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靠这些人之力,就能支援和加强菊儿汗。”于是直鲁古封他为屈出律汗。不久“他进入叶密立和海押立地区”。[35]志费尼的这番话,表明西辽末年仍对叶密立一带保持着控制。如果叶不辇指的是叶密立的话,则阿本斯率5万军队往攻,“不克而还,至今相攻末已”就无法说通了,这反过来说明叶不辇不可能是指叶密立,应考虑它是金代对亦必儿的称呼的可能性。

耶律大石西迁时曾经过今叶尼塞河上游的吉利吉思之地,向那里的部落进攻,吉利吉思诸部也反过来袭扰契丹人。当西辽在垂河流域站稳脚跟后,便向欠州派出了沙黑纳,并派军队前往吉利吉思之地,对那里曾经袭扰过契丹人的部落实行报复。[36]《金史·粘割韩奴传》在述及叶不辇等部族以后,就提到了曾接受西辽牌印的粘拔恩部归降金朝之事。这个粘八恩部,一般学者皆认为它就是后来的乃蛮部的契丹语读法。阿本斯北征叶不辇与粘拔恩部和康里部降金,以及《史集》所记乃蛮可汗被授予“大王”之号,可能是一连串有因果关系的事件。据《史集·部族志》记载,乃蛮诸部分布的西界在也儿的石河和阿雷河、撒剌思河(今鄂毕河上源支流)一带。以此推理,叶不辇应是一个与粘拔恩部落有关系的名称。这对我们下面在乃蛮西北境一带求亦必儿的方位是一个支持。唯叶不辇的“辇”字的尾音-n尚未找到满意的解释。

可以明确地与也末—Yamār—亦必儿有关系的材料,是《圣武亲征录》中所记亦马儿河。书中记道:成吉思汗于攻金之后,“别遣哲别攻曲出律可汗至撒里桓地克之”。在此之前,原先已臣服于蒙古的“吐麻部叛,上遣征兵乞儿乞思部,不从,亦叛去,遂命大太子往讨之,以不花为前锋,追乞儿乞思至亦马儿河而还”。[37]王国维注:“亦马儿河,某氏以为今自乌梁海入俄境阿穆哈河,屠敬山谓即叶密立河。”[38]亦马儿的“儿”字,在元代一般用来译写他族语言中的r音素,很少有以“儿”字译写1音素的例子出现,因此屠敬山的勘同难以成立。同时,我们又注意到,在这里亦马儿河是作为一个与乞儿乞思有关的地名出现的,它显然就是元代的亦必儿。从术赤出兵追击的方向看,当在吉利吉思以西。

目前可以帮助我们确定失必儿·亦必儿方位的最确切的材料,是17世纪以后欧洲人对东方的记载和清代的舆地图籍著作。在摩尔达维亚人斯帕塔里(Nokolai Gavrilovich Spathary)出使中国的记载中提到,鞑靼人把鄂毕河称之为Amar:

“鄂毕河是一条极长的河流,源于最遥远的、炎热的南方草原,而其河口远在北冰洋……它的名称似乎是土著的,虽然有一个拉丁名字鄂毕,然而鞑靼人称鄂毕河为Amar。其两岸是辽阔的森林,从草原一直延伸到海。”[39]

同一说法亦见之于稍晚些的汉文舆地图籍著作。例如,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至五十四年(1715年),图理琛奉旨出使驻牧于伏尔加河流域的额鲁特土尔扈特蒙古部,归来著有《异域录》。其书对鄂布河(按:今鄂毕河)记云:“讬穆斯科在塔喇斯科东南二千五百余里。鄂布河自东南二百里来,向西北流。鄂布河,巴尔巴忒人呼为牙巴里河。讬穆河自东南来,自百里外入鄂布河,沿途平坦,有水泽,无溪涧。”[40]

在清《乾隆内府舆图》五排西二图辐中,在鄂毕河与讬穆河(今苏联Том河)汇流处的鄂毕河上游流域标明“雅巴尔”,由此以下部分则标明“鄂必必剌”。[41]清人徐松在《西域水道记》卷五中,在注解流入额尔齐斯河诸水中的鄂布河时,就引述了图理琛的这些记载。显然,前面讨论的斯帕塔里的Amar,图理琛的牙巴里,《乾隆内府舆图》的雅巴尔,就是《圣武亲征录》中的亦马儿,即元代的亦必儿。联系《突厥语大辞典》将Yamār河置于也儿的石河之东的事实,我们可以相信,可失哈里所说的Yamār河,指的就是鄂毕河。

至于失必儿,在瑞典人Croman 》“7年的地图上,在今鄂毕河中游苏尔古特和屯(G.Surgut,今汉特曼西斯克民族区之Сургут)上游河段以东至塔兹河(Taass,今Таз)源以南之地,标明Semla Sybyr,即“失必儿之地”的字样。[42]

欧洲人和我国清初的舆地图籍著作中的这些记述,使学者可以明确地定下失必儿、亦必儿地区的地理方位,即失必儿、亦必儿是两个位于今鄂毕河流域的地区。亦必儿当指今鄂毕河上游一带,而失必儿指今鄂毕阿母河以北地区下游一带。《中国历史地图集》将鄂毕河标注为亦马儿河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如果前面对苏拔——失必儿,也末——亦必儿的勘同不误的话,并且如果将时间因素暂时排除的话,则上述结论对阿得水是指也的里河,即伏尔加河的说法是不利的。[43]

三、成吉思汗时代的亦必儿、失必儿

失必儿、亦必儿之所以引起许多东方学家的注意,主要是它见之于蒙古征服时代及其以后时代的多种文献。

《史集·部族志》曾两次提到亦必儿、失必儿之名。《部族志》中反映出来的大致是成吉思汗兴起时代及其以前的蒙古草原及内陆亚洲各部的情况。其中一次,在谈及所谓突厥诸部的居地时,提到了亦必儿、失必儿的名字:

“正是这些自古以来被称为突厥人的人们,居住在钦察草原(Дещт-и Кипчак)、斡罗思、撤儿柯思、巴只吉、塔剌思和赛兰、亦必儿和失必儿、卜剌儿(Булар)和昂可剌河等的草原地区、山地和森林地带,居住在(以)突厥斯单和畏兀儿斯单(之名)闻于世间的地带的边界;沿着乃蛮人(地面)之中的河流和山地,例如:阔阔也儿的石(按:意为青也儿的石)、也儿的石、哈剌和林(山)、按台山、斡儿寒河,在乞儿吉思和欠州地面,在许多森林和驻冬之地,其地以属于克烈的蒙古斯单(按:即蒙古之地)闻名。”[44]

另一次,拉施都丁在叙述乞儿吉思、昂可剌河时,顺便提到了亦必儿、失必儿之地:

“乞儿吉思和欠州是两个互相邻接的地方,组成一块领地。欠是一条大河,其一方与蒙古人之地(蒙古斯单)相邻,其另一方边界与居住着泰赤乌人的薛凉哥水相接;一面与名为昂可剌沐涟的大河相连,此河靠近亦必儿、失必儿地面,欠州的另一面与居住着乃蛮人的山地和土地相邻。”[45]

17世纪时,术赤后人阿布·勒·哈齐把阿秃儿汗著有《突厥世系》一书,书中下述关于亦必儿、失必儿的描述,当本于上述《史集》的记载:

“吉利吉思之地与欠州本身接壤,它们的一边是薛凉哥水,另一边是昂可剌沐涟,此为两条大河之名。吉利吉思的另一边是两个被称为亦必儿和失必儿的地区的极边。”[46]

此外,在15世纪初叶,有名Johann Schiltberger者提到了一个Bissibur或Ibissibur的名称,[47]学界多认为,这里指的就是亦必儿、失必儿之地。[48]这里还应该提到鲁卜鲁克对吉利吉思到巴只吉惕之间的部落的描述:

“同时在北方,那里没有城市,但是有一种游牧人名曰乞儿吉思(Kerkis)。还有兀良哈人(Oengai),他们把平滑的骨头缚在脚下,在冰雪上撑滑,速度极快,可追及飞鸟和野兽。此外还有一些贫困的人,他们在北方寒冷的气候之下尽可能地占有自已的居地,他们的西界到达巴只吉惕人,这就是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大匈牙利。”[49]

根据《元朝秘史》中的相应描述判断,鲁卜鲁克所提到的居于巴只吉惕以东部落中,显然应当包括亦必儿、失必儿之地的居民。由此可见,亦必儿、失必儿之地在蒙古时代,同当时许多中亚的部落的名称一样,是当时人们所熟悉的。亦必儿、失必儿处地极为偏僻,这一名称之所以能传播得这样遥远,显然是因为成吉思汗及其继承者们的远征,使内陆亚洲与欧亚草原僻远游牧及森林狩猎民族,同世界主要文明中心发生了超越前代规模的密切联系的缘故。

成吉思汗兴起以后不久,亦必儿、失必儿之地就被蒙古人征服了。蒙古人的居地偏于蒙古高原的东部,他们很可能是通过吉利吉思诸部的中介才得以了解亦必儿、失必儿之地的。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高原诸部,次年派按弹、不兀剌二人使乞力吉思,招降了他们。[50]此时蒙古势力虽达吉利吉思之地,但尚未及于亦必儿、失必儿。据《圣武亲征录》记载,1217年(丁丑):

“吐麻部[51]主带都剌莎合儿既附而叛。上命博罗浑那颜、都鲁伯二将讨平之。博罗浑那颜卒于彼。”

同书接着提到,1218年(戊寅),因吐麻部叛,

“上(按:指成吉思汗)征兵乞儿乞思部,不从,亦叛去,遂命大太子(按:指术赤)往讨之,以不花为前锋,追乞儿乞思至亦马儿河而还。大太子领兵涉谦河水顺下招降之。因克乌思、憾哈纳思、帖良兀、克失的迷、火因亦儿千诸部。”[52]

这应当就是《元朝秘史》第239节中旁译所记的“失必儿、客思的音、巴亦惕、秃合思、田列克、脱额列思、塔思、巴只吉处以这向,林的百姓行拙赤教投入着”一事。《史集·部族志》也多次提到吐麻部之叛。在《部族志》吐麻部的条文中,拉施都丁说吐麻部:

“居于吉利吉思国之边,十分英勇善战。其主带都剌沙合儿曾前往成吉思汗处,表示归附和臣服。当成吉思汗着手征服契丹之地(按:指金朝),他在那里待了六、七年光景,到返回时,闻知吐麻部再次反叛。成吉思汗命巴阿邻部纳牙那颜前往(其地),然而据说他病了。于是他派博罗浑那颜前去……蒙古人进行了大战,并征服了吐麻部,但博罗浑那颜战死。由于吐麻部是凶恶而诡计多端的部落,所以蒙古人把他们大部分消灭了。”[53]

在《部族志》吉利吉思部条文和同书乌思、帖良古惕、客失的迷部条文中,拉施都丁又写道:

“十二年后(按:指1207年招降吉利吉思之后),在虎年(1218年),一支居于巴儿忽真隘和盃鲁黑(Байлук)的吐麻人起兵,(蒙古人)为征服他们,向乞儿乞思征兵,因为他们(按:指秃马惕人)邻近乞儿乞思。乞儿乞思不从,也反叛起来。成吉思汗派其子术赤率军前往其地。他们(按:指乞儿乞思人)的首领是忽伦(Курун),蒙古军的先锋为Нока,[54]他迫使乞儿乞思人溃退,从第八河返回。当术赤赶来时,欠河已经封冻,他们从冰上通过,征服乞儿乞思而归。”

在归程中,术赤降服了乌思、帖良古惕和客失的迷诸部。[55]

将以上史料与前面所提到的《圣武亲征录》中蒙古兵锋及于亦马儿河的记载相比较,可知蒙古人征服亦必儿、失必儿的时间是在1218年。《元朝秘史》将此事系于1207年是误记。[56]从当时的整个形势看,成吉思汗西征前夕,蒙古势力已越过葱岭和鄂毕河。由于术赤出兵征服亦必儿、失必儿,所以成吉思汗将这两块地区划入其领地。《史集》记道早年成吉思汗的一道圣旨曾命令术赤应率一支军队出征,占据所有北方诸部,例如:亦必儿、失必儿、钦察草原、巴只吉地面、斡罗思以及直到宽定吉思海边的打儿班的Cherked之地,而蒙古人称打儿班为Temür—Qahalqa。[57]我们在下面谈及乌马里对亦必儿、失必儿风土的描述时,会看到14世纪20年代的旅行者鲁迷(Rūmī)也是将亦必儿、失必儿之地划入术赤封地的。

四、乌马里书中的失必儿、亦必儿

乌马里全名Šināb al-Dīn Abūl 1-‘Abbās Ahmād B.Yahyā B.Fadl Allāh-‘Umarī,其意为有功德的安拉·乌马里之子叶海亚之子失奈卜·阿卜勒·阿芭思·阿合马。1301年生于大马司城(Damaskus)。乌马里出自著名的巴努·法迪勒·安拉官宦之家,1349年死于鼠疫。他著有《眼历诸国行纪》[58]一书,其中保留了几段14世纪时人们对失必儿、亦必儿之地的描述。乌马里记载道:

“此国(按:指钦察汗国)从阿母河伸展到下列地方(hudūd)和市镇,花剌子模、昔格纳黑(Siqnāq)、扫兰(Sawrān)、巴耳刊(Bārkand)、毡的(Jand)、撒莱(Sarāi),市镇有马扎儿(Mājar)、阿扎黑(Azāq)、阿黑扎·伽曼(Aqjā Karmān)、伽法(Kaffa)、速答黑(Sūdāq)、撒黑森(Saqsīn)、乌伽(Ukak)和不里阿耳(Bulgār),以及失必儿(Sibir)省、巴只吉惕(Bašgīrd)省及忽勒曼(Gulmān)省。失必儿省(‘amāl Sibir)在那边从曲勒曼一直延伸到契丹之边。在设里汪(Širwān)城的巴库(Bākū)附近。”

“有一座‘铁门’,突厥语称之为demir kapī。从这个铁门(它的名称被当作巴库的同义词),商队越过失必儿、亦必儿(Sibir wa Ibir)直到契丹要5个月,而从阿母河到顿河则要4个月,这是完全符合于此国的幅员的。”[59]

在这段史料中,失必儿之地被称为‘amāl Sibir,‘amāl为阿拉伯文,意为省份、省区;失必儿、亦必儿被称为Sibir wa Ibir,即“失必儿和亦必儿”。在上述史料中,失必儿、亦必儿又指一个范围十分辽阔的地域,它从“曲勒曼(img215ulmān)一直延伸到契丹之边”。曲勒曼(img216ulmān),迦特梅尔勘同为卡马(Kam[aTcholma])河地区。[60]卡马河为今伏尔加河上游,源于莫洛托夫的一条支流。至于所谓“契丹之边”,应是指元朝直辖地的边界。元朝极西北与亦必儿、失必儿邻接之地,只有乞儿吉思和欠州。所以说,在当时旅行者眼里,亦必儿、失必儿有时是指整个从乌拉尔山延伸到安加拉河一带的地区。这一地区绝非无人之地,常有商旅往来,越过这一地区到中国要花费五个月的时间。乌马里对失必儿、亦必儿的知识来自一位商人兼旅行者伯都鲁丁·哈珊·鲁迷(Badr al-Dīn Hasan al-Rūmī)。乌马里与鲁迷本人并无交往,他是从鲁迷的一位中间人也术·哈珊·阿儿比(‘Izz Hasan Arbī)处得知鲁迷的旅行情况的。[61]这就是乌马里对亦必儿、失必儿地区的知识来源。

乌马里书中还有一段关于失必儿、亦必儿之地风土人情的描述,使我们得以进一步了解这一地区的情况:

“正如他(按:指告诉乌马里那位中间人)所继续说的那样,失必儿、亦必儿之地(Bilād Sibir wa Ibir,按此言失必儿和亦必儿地方)的这一边,位于阿非昆(Afīkūn),[62]而那一边位于曲勒曼(img217ulmān)。人们从曲勒曼东行,经哈剌和林达契丹,达大汗之地,其国属秦(Bilād al-Sīn,按此言秦国,是西方对中原的称呼),沿西行之路先达斡罗思国(Bilād al-Rūs),然后入富浪国(Bilād al-Farānj),再达西海之居民(Ba hr al-Garbī)[63]处。至此,我说今日可汗之宫在汗八里。

失必儿之地(Bilād al-Sibir)和曲勒曼(img218ulmān)邻巴只古惕之边,此地居住着一位高度受人尊敬的哈的(Gādī)。[64]在失必儿之地(Bilād al-Sibir)和曲勒曼,通常天气极端寒冷;山脉、房舍及田地覆盖在深雪中,为时达六个月之久。因此,这些地区的居民只有很少的牲畜;他们生活在极北方,人们很难找到他们。他们特别缺乏食物。许多人甚至搜集骨头,其中有一些可能是野兽骨头。他们(将骨头)按照需要煮烧后再贮藏起来,如此这般重复七次,直到没有一点油花为止。尽管生活如此艰难,在各种族奴隶中,他们的身材最好,还有美丽的白房子。他们的仪表实在是一项美丽、白色与惊人的柔和方面的杰作,而他们的眼睛又是蓝的。”[65]

此外,乌马里在叙述月祖伯分地时,再一次提到了失必儿之地,他称月祖伯的土地“在阔度上,从花剌子模伸展到遥远的失必儿之地(Bi1ād al-Sibir),此地出黑貂皮和灰鼠皮。失必儿属奴隶之地(Bilād al-Saqāliba);除此而外,农耕之地全无”。[66]

上述关于失必儿、亦必儿之地风土人情的描述,给了人们如下概念,即亦必儿、失必儿并非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它有两条向东经由哈剌和林到达华北和向西经斡罗思到达大西洋的通路;这个地方居住着一位哈的(Gādī)的事实,似乎表明伊斯兰文化在这里有某种程度的影响;此外还有人从亦必儿、失必儿之地掠卖奴隶;当地恶劣的自然条件使这里的人们只能维持极为艰辛的生活,这里值得人们称道的产品是皮毛。

五、玉哇失在亦必儿、失必儿的战事

《元史·玉哇失传》,在叙述了阿速人玉哇失参加平定乃颜叛乱后提到,他“与海都将八怜、帖里哥歹、必里察等战于亦必儿、失必儿之地,战屡捷”。

乃颜叛于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从至元二十四年到大德七年(1303年)蒙古诸兀鲁思约和之前,元朝与海都在漠北主要发生了三次大战,一次是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至二十七年(1290年),海都攻至和林,元廷为之震动,世祖忽必烈亲征朔漠,方击败之。第二次是至元末到大德元年之间(1293—1297年),元朝大将土土哈、床兀儿父子攻入欠河流域之战。第三次是大德五年(1301年)元朝军队与海都、都哇联军在帖坚古山一带举行的会战。其中第一次大战的地点在和林附近,第三次大战发生于金山一带,唯有第二次大战与吉里吉思诸部有关。所以可以相信,玉哇失深入亦必儿、失必儿之战,应与土土哈、床兀儿父子在欠河流域及其附近的活动有密切联系。《元史·玉哇失传》中接在“亦必儿、失必儿”之下的一段话,指的应当就是这次战事:

“成宗时在潜邸,帝以海都连年犯边,命出镇金山,玉哇失率所部在行。从皇子阔阔出、丞相朵儿朵怀击海都军……复从诸王药木忽儿、丞相朵儿朵怀击海都将八怜,八怜败。海都复以秃苦马领精兵三万人直趋撒剌思河,欲据险以袭我师。玉哇失率善射者三百人守其隘,注矢以射,竞全军而归。”[67]

药木忽儿原为海都叛乱的追随者,《史集》中有他降元的故事。据《句容郡王世绩碑》记载,药木忽儿等人降元在元贞二年(1296年)。从《元史·玉哇失传》中“复从诸王药木忽儿、丞相朵儿朵怀击海都将八怜”之语,可知元军深入亦必儿、失必儿的活动当在药木忽儿等人降元之后,即1292年之后。《句容郡王世绩碑》详细记载了这几年中元朝军队在欠州及其以西地区的活动,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

“有诏进取乞里吉思。明年(1293年)春,次欠河,冰行数日,尽收其众,留军镇之……海都闻之,领兵至欠河,又败之,擒其将孛罗察。

大德元年(1297年),有诏:创兀儿世其父官,领北征诸军,后亦封句容郡王。王帅师逾金山,攻八邻地。八邻之南有大河曰答鲁忽,其将帖良台阻水而军,伐木栅山以自庇,士皆下马跪坐以待,我军矢不能及,马不可进。王即命吹铜角举军大呼,声振林野,坐士不知所为,争起就马。王麾军毕渡,涌水泊岸,木栅漂散。因奋师驰击五十里而后止,尽得其人马庐帐而还。次阿雷河,与孛伯拔都之军相遇。孛伯拔都者,海都所遣援八邻者也。阿雷之上有山甚高,孛伯阵焉。山高峻,马不利于下驰,急麾军渡河蹙之。孛伯马下坂,多颠踬,急击败之,追奔三十余里,孛伯仅以身免。”[68]

上述《元史·玉哇失传》中的“撒剌思”与《句容郡王世绩碑》中的“阿雷”,均见于《史集·部族志》。拉施都丁在述及乃蛮人的居地时提到:“这些(乃蛮)部落为游牧部落,有的居于多山的地区,还有些则居住在平原。如上所述,他们的居地有也客按台山(Екэ Алтай)、哈剌和林……阿雷·撒剌思(Элуй-Сирас)山和阔阔也儿的石(按:青也儿的石)山……”阿雷河与撒剌思河为今鄂毕河(即亦马里或亦必儿)上源。可见玉哇失等人必是循阿雷河或撒剌思河谷地前往亦必儿、失必儿之地的。这也就是当年蒙古军征服亦必儿、失必儿时所走的路线。

《元史·玉畦失传》提到“海都之将”八怜,《句容郡王世绩碑》中又提到八邻之地。可见“海都之将”八怜当为八邻部之误。而另一名“海都之将”帖里哥歹,显然就是床兀儿在八怜之南击败的帖良台,这个名字可能也同八怜一样,指的是吉利吉思诸部中的帖良古惕。至于《句容郡王世绩碑》中所述海都派出援八怜的孛伯,可能不是不里之孙,他应当是《完者都史》中提到的海都所部宗王,拙赤哈撒儿之后Bābā。[69]玉哇失在撒剌思河流域遇到的海都派出的“领精兵三万”的秃苦马,应当就是元明善所撰《淇阳忠武王碑》中提到的海都余党“诸王秃苦灭”。[70]

六、亦必儿、失必儿之战的背景

亦必儿、失必儿之地在成吉思汗时代以前,在以游牧为生的蒙古人眼里,一直是所谓“林木中百姓”的一部分。从上面提到的17世纪摩尔达维亚人斯帕塔里对鄂毕河流域地理状况的描述,可知蒙古人把亦必儿、失必儿之地的居民称为“槐因亦儿坚”是再适合不过的。蒙古建国之初,通过术赤在1218年对这一地区的征服,亦必儿、失必儿之地成为术赤领地的一部分。从前引《史集》第2卷对术赤封土的叙述中,人们也可以看到这一点。在乌马里的《眼历诸国行纪》中,亦必儿、失必儿又被称为钦察汗国土地的一部分。这样就产生一个问题,即亦必儿、失必儿是如何与海都发生关系的。

《史集》第2卷中保存的关于海都与钦察汗之间纠纷的记载,使人们得以了解13世纪末叶亦必儿、失必儿这一片元朝、海都和术赤兀鲁思三方势力交汇地区的形势。

13世纪末,钦察汗国东部的白帐汗国由斡耳答(Orda)之子火你赤(Qoniimg219i)之子伯颜(Bayan)统治。不久,其堂兄弟古亦鲁克(Küilük)起兵争夺汗位。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古亦鲁克从海都和都哇处得到援兵,对伯颜发动突袭。[71]海都和都哇援助古亦鲁克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加强对抗元廷的地位。伯颜被古亦鲁克击败,被迫向钦察汗脱脱救援。时脱脱正与那海作战,无力出兵,只派出使臣至海都、都哇处,要求他们将古亦鲁克送赴钦察大帐,脱脱还向海都、都哇表明,斡耳答的兀鲁思(按:即白帐汗国)仍由伯颜管辖。伯颜多次与古亦鲁克、海都和都哇的军队作战,其中七次他亲自领兵,但仍未能取胜。[72]伯颜除了向脱脱求助外,还向元成宗求援,《史集》在描述铁穆耳登基后写道:

“其后,斡耳答后人火你赤之子伯颜——今为该兀鲁思之主——遣使至合罕处报告说,其堂兄弟古亦鲁克叛乱,托庇于海都、笃哇,多次攻打他……此事于《术赤汗传》中已有详细叙述。使者奏曰:‘陛下之军立即从东面进攻,屡受彼等骚扰之巴达哈伤王将支援我们,而回教国主——愿真主护佑他国祚绵长——必将从西面来助。我们将从四面八方包围海都、笃哇,且将立刻致之死地。’在密商这一建议时,合罕之母阔阔真合敦说:‘我们在契丹及南家之国土已极广大,而海都、笃哇之国僻远。若汝兴师出征,将需时一、二年事始能定。难保其间不发生某种变故,则或复需长期绥服之。为今之计,莫如容忍,可复之曰:我们赞成此举,请候命而动。’其事竟因此拖延多时。”[73]

而实际上,元朝与钦察汗国都是有所动作的。拉施都丁记载说,钦察汗:

“脱脱曾派二万军队与合罕驻于Deresü的军队联系,[74]因为他们的领地之边与合罕的土地之边很近,他们过去曾有过联合的力量。”[75]

这里所言当为大德初年海都去世以前的情况。伯颜控制下的白帐汗土地与元接壤,元廷当然不愿意彼处为海都、都哇控制。由此,与蒙古高原西北边境的亚洲内陆草原,以元、伊利汗国与钦察汗国为一方,以海都、都哇为另一方展开了大角逐。这应当就是元至大三年(1310年),海都之子察八儿率残众归附后,顺朝廷,楚王牙忽都在元廷为庆贺此事而举行的宗亲大会上所言“世祖皇帝混一四海,顾唯宗室诸王,弗克同堂而燕。今陛下洪福齐天,拔都罕之裔,首已附顺”[76]的背景。

拉施都丁还记载,海都为防止腹背受敌,亦派出其次子

“名不颜察儿(Bayanimg220ar)和沙(Šāh)、蒙哥合罕之子失里吉(Širegi)之子脱帖木儿(Töde-Temur)、阿里不哥之子灭里帖木儿(Malik Temur)率一支军队至伯颜领地之边,并将这一地区交给他们,以形成一道位于合罕与伯颜的军队之间的屏障,不让他们联合起来。”

而此时,古亦鲁克

“由于有从伯颜处前来投奔他的军队和海都、都哇派来的援军之助,已夺得了伯颜兀鲁思和土地的一部分,而伯颜则仍治理着斡耳答兀鲁思的大部分领土。他的军队有一些是骑兵,有一些是步兵,由于战斗频繁,变得贫乏了,然而他继续与强有力的敌人作战,并在这里(按:指波斯)寻求财政资助。”[77]

《史集》还记载:海都派其子仰吉察儿(Yangïimg221ar),率一支大军始终驻守在与伯颜领土相对的地方。

“因为他们与合罕和伊斯兰之主(愿他国祚绵长——按:指伊利汗合赞)结盟,而他们的堂兄弟古亦鲁克却倾向于海都、都哇,他们与之友善,(海都此举的目的是)防止伯颜派军队与合罕和伊斯兰之主联合,给他们的事情制造混乱。”[78]

若不是阅读不同文字的史料,当代人很难想象,元朝与海都、都哇之间的这场争斗,会在如此广大的地域内展开,以致于蒙古帝国内各主要兀鲁思和割据势力都牵连进来了。

我们知道,自从至元十三年,元朝军队退出阿力麻里后,元廷与钦察汗国的领土只在乞儿吉思、欠州和亦必儿、失必儿之地一带相接壤。联系到前面所讨论的海都的势力在吉利吉思等地的活动,人们可以相信,古亦鲁克与伯颜发生纷争的地点,应距此不远,而海都派军占领的,应当就是与八邻部相接的钦察汗国领土亦必儿、失必儿之地。这就是元朝为什么会与海都之军在亦必儿、失必儿作战的原因。《史集》的上述记载也使我们相信,元世祖至元末到元成宗初年元朝军队在欠河、阿雷河、撒剌思河的活动,以及玉哇失深入亦必儿、失必儿地之举,绝非孤立的军事行动,而是在上述历史背景下产生的。这也应是元朝针对海都阻止元廷与伯颜、脱脱联合所采取的行动,而作出的反应之一。

第一,本文认为,失必儿、亦必儿从族源上来说,可以上溯到隋代铁勒诸部中的苏拔、也末部;其中的亦必儿,还应与《突厥语大辞典》中的Yamār河以及《金史》中的叶不浑有关。

第二,如果失必儿、亦必儿之地位于今鄂毕河流域的结论,以及苏拔→失必儿,也末→亦必儿挂钩的结论能够成立,且排除时间因素的话,则将阿得水比定为亦的勒河(今伏尔加河)之说值得商榷。

第三,术赤征服亦必儿、失必儿之地的时间在1218年。

第四,玉哇失深入亦必儿、失必儿之地作战的时间在1293—1297年之间。此战的发生,应与13世纪下半叶以来,形成的以元、伊利汗国、术赤兀鲁思为一方,以海都、都哇为另一方,这一地区激烈争夺的过程有关。

(原载《历史地理》1986年第4辑。收入本书时略有改动)

【注释】

[1]Josef Marquwar《t:10世纪的一段关于北极(乌拉尔)地区的阿拉伯文记载》”(Ein arabische Bericht über die arktischen [uralischen] Länder aus den 10.Jahrhundert”),Ungarische Jahrbücher,Bd.(41924),页273,其中失必儿、亦必儿读作Sibir wa Abar。此文未见,兹据乌马里:《眼历诸国行纪》,克劳斯·来西阿拉伯语原文摘录与德译合璧本《蒙古世界帝国》,1968年,威斯巴登(Masālik al-ab Sār fī mamālik alam Sār,Das mongolische Weltreich,Al-'Umari's Darstellung der mongolischen Reiche in seinem Werk Masalik al-absar fi mamlik al-amsar,übersetzt von Klaus Lech,Wiesbaden,1968),页306,注87。

[2]A.M.Quartremére,Histoire des Mongols de la Perse,Paris,1836.

[3]A.M.Quartremére译Maqrīzī:Kitāba s-sulūk fī márifat duwal al-mulūk,Histoire des sultan mamlouks de l'égypte,Taki-eddin-Makrīzī著,原文为阿拉伯文,卷Ⅰ—Ⅱ,巴黎,1837—1845年,兹据乌马里书,Lech德译本,页306,注87。

[4]A.M.Quartremére,Notice de l'ouvrage que a pour titre:Mesālek alābsār fīm emālek alāmsār,Voyage de yeux dans le royaumes de defférentes contrées,《皇家图书馆阿拉伯文抄本》(“Manuscrit arabe de la Bibliothqéue du Roi”),第583号,《皇家图书馆及其他图书馆写本注释及摘录》(Notice et Extraits des Manuscrits de la Bibliothéque du Roi et autres Bibliothéques)卷13,巴黎,1938年,Lech书。

[5]Emil Bretschneider,Medieval Researches.

[6]W.W.Barthold,Sibir wa Ibir(“失必儿、亦必儿”条),见The Encyclopaedia of Islām,第4册,页398;Сибир ва Ибир,Академик В.В.Бартольд Сочинения,Москва,卷3,1965年,页485。

[7]P.Pelliot,Notes sur l'histoire de la horde d'or,Paris,1950.

[8]P.Pelliot,Notes critiques d'histoire Kalmouke,Paris,1960.

[9]《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3辑,1978年。

[10]布劳克曼:《依据马合木·可失哈里〈突厥语大辞典〉编撰的中古突厥语词汇》(C.Brockelmann,Mitteltürkischer Wortschatz nach Mahmūd al-Kāshimg222arfs Dīvān Luimg223āt at-Turk),1928年,页249。

[11]见伯希和:《金帐汗史评注》,巴黎,1950年(P.Pelliot,Notes sur l'histoire de la horde d'or,Paris,1950),页230;哈密尔顿:《九姓铁勒与十姓回鹘》(James Hamilton,“Toquz-Oguz et On-Uygur”,Journal Asiatique),1962年,页53,注16,此处承北京大学张广达先生提示查证。

[12]据上引伯希和:《金帐汗史评注》,页230;巴托尔德:“失必儿、亦必儿”条。

[13]据上引伯希和:《金帐汗史评注》,页230;巴托尔德:“失必儿、亦必儿”条。

[14]录上述文字的还有《北史·铁勒传》、《通典》卷199、《太平寰宇记》卷198等,足见此节自古为史家所重,后人常以上述各书互校。

[15]中华书局标点本据《北史》与《通典》校改即“img224”为“嵯”。

[16]《中西交通史料汇编》,第1册,中华书局,1977年,页62,其中“何img225苏”,他无法勘同,却将“拔也未渴达”与Burta(ss不儿塔)挂钩,他认为“拔也未渴达速读,即为为不儿塔矣”(页68),这未免牵强附会。

[17]岑仲勉:《突厥集史》,中华书局,1958年,页670—671。

[18]《九姓铁勒与十姓回鹘》,页27。

[19]《突厥集史》,页670,页1135。

[20]《维吾尔研究》,中正书局,1975年,页81。

[21]《维吾尔研究》,中正书局,1975年,页81。

[22]《九姓铁勒与十姓回鹘》,页27。

[23]哈密尔顿已对“苏拔”、“也末”的音值进行了拟构,见氏上引文,页27。

[24]罗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33年,页129—209、172—173。

[25]《库蛮》(“Á propos des Comans”)《 ,亚洲学报》(Journal Asiatique),1920年,页125—18(5具体见页143注1),冯承钧汉译文载《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二编》,商务印书馆,1962年,页16注14。

[26]Les Ouïghours ál 'Epoque des Cinq Dynasties d'Aprés les Documents Chinois,巴黎,1955年,页163—170。

[27]《隋书·铁勒传》,中华书局标点本,1973年,页1880。

[28]哈密尔顿说:“据我所知,阿得水无人作过勘同。”(《九姓铁勒与十姓回鹘》,页58)不确。

[29]哈密尔顿认为,根据地望,“阿得水”系指亦的勒河。他认为尽管两者-l,-k词尾有异,但“阿得”的音值仍同于亦的勒,惜未说明理由,见《九姓铁勒与十姓回鹘》,页53,注14。

[30]此名在上引《中古突厥语词汇》,页244中拼为Jamar,系因德文读音的缘故。

[31]可失哈里还提到一条河名Yapqu,从伽师的山地经乌兹根流入拔汗那。

[32]安部健夫:《西ウイグル国史の研究》,京都,1955年,页480—481;并见张广达:《关于马合木·喀什噶里的〈突厥语词汇〉与见于此书的圆形地图》(上),《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78年第2期。

[33]《金史·粘割韩奴传》,中华书局标点本,1975年,页2636。这里提到的西辽驸马“阿本斯”与志费尼所记耶律大石的将领Erbüz的时代相距较远,可能不是同一人,倒可能是同书中在述及西辽与花剌子模关系时几次提到的那位“驸马”。

[34]杨耐思:《中原音韵音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页133。

[35]志费尼:《世界征服者传》(‘Atā Malik-i Jūwainī,Tārkīh-i Jahāngušāy)可疾维尼波斯文刊本,第1、2、3卷(The Ta'ríkh-i-Jahán-Gushá of ‘Alá' u d-Dín ‘Atá Malik-i Juwayní,composed in A.H.658—A.D.1260,ed.with an introduction,notes and indices from several old mss by Mírzá Muhammad Ibn ‘Abdu’ l-Wahháb-i Qazwíní,and for the trustees of th“e E.J.W.Gibb Memorial”,vol.ⅩⅥ[1] ,vol.ⅩⅥ[2],vol.ⅩⅥ[3],London,1912,1916,1917),吉布纪念集,伦敦,1912、1916、1917年;波义耳英译本《世界征服者传》,曼彻斯特大学出版社,1958年(Juvaini,The History of the World-Conqueror,tr.by John Andrew Boyle,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58),页63;何高济汉译本,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年,页71。以下分别简称《世界征服者传》英译本、汉译本。

[36]《世界征服者传》英译本,页355—356;汉译本,页417—418。

[37]王国维:《〈圣武亲征录〉校注》,《海宁王静安先遗书》第38册,商务印书馆,1940年,页74。

[38]王国维:《〈圣武亲征录〉校注》,《海宁王静安先遗书》第38册,页74。

[39]斯帕塔里:《大使阇下前往中国之行,1675—1677年,从托布尔斯克到中国边境》(His Embassy to China,1675-1677,Tobolsk to Chinese Frontier),巴德雷:《俄罗斯·蒙古·中国》(John F.Baddley,Russia,Mongolia,China),伦敦,1919年,页258。斯帕塔里,据其故乡当局档案称,生于1625年。然其他史料对其生年另有说法,见同书页205。此承陈得芝先生提示查证,谨志谢意。

[40]丁谦:《〈异域录〉地理考》,《浙江图书馆丛书》第2辑,1915年。

[41]乾隆二十五年镌制铜版,民国二十一年故宫博物院重印本,此承陈得芝先生示知。

[42]巴德雷:《俄罗斯·蒙古·中国》,页cⅹⅹⅵ—cⅹⅹⅶ之间插图4。

[43]当然,在前引《隋书·铁勒传》中,傍阿得水而居的诸部中,首先被提到的是诃咥、曷截两部,其隋唐时代读音可拟为xa-diet,ghat-dziet,哈密尔顿将其比勘为Adï1 Xazïr,即所谓亦的勒之Khazar人,见《九姓铁勒与十姓回纥》,页53,注16。关于这些铁勒部落的各种说法,限于篇幅,兹略去。

[44]拉施都丁:《史集》(Rašīd al-Dnī,Jām‘i a1l-Tawā1rīkh),第1卷第1分册《195部2族志》,赫达古洛夫俄译本Рашид1-ад-Дин1,Сборни7к Л3е7топ4исей,т.,кн.,莫斯科—列宁格勒,年(以下简称《史集》俄译本,第卷第分册),页—。

[45]《史集》,俄译本,第1卷第1分册,页150。

[46]此据戴美桑法译本阿布·勒·哈齐:《突厥世系》(Abū al-GhzāBī ahdāurK hnā-nǐngt a'alīfīdur,Šajarai-Türk),戴美桑1874年圣彼得堡皇家科学院出版部察合台文和法译合璧2卷本《阿布勒哈齐把阿秃儿汗的蒙古人及鞑靼人史》(Histoire des Mogols et des Tartares par Aboul-Ghāzi Béhādour Khan,publiée,traduite et annotée par Le Baron Desmaisons,St.Pétersbourg,Imprimerie de l'Académie Impériale dessciences ,1874 ),页43。

[47]《Schiltberger在1395年Nicopolis之战中因被突厥人俘获从慕尼黑到异教徒之地的旅行及其1427年的归程,东方之奇遇记,据其自述》(Schiltberger's aus München von den Türken in der Schlacht von Nicopolis 1395 gefangen,in der Heidenthum geführt,und 1427 wieder heimgekommen,Reise in Orient wunderbare Begebenheiten,von ihm selbst beschrieben);此书摘自一份古老的抄本,1814年,由A.J.Penzel翻译出版于慕尼黑。兹据《巴托尔德院士文集》(Академик В.В.Бартольд Сочинения,Москва)卷3,页485,Сибир ва Ибир条及页643。

[48]伯希和:《厄鲁特史评注》,页59;《巴托尔德院士文集》卷3,页485;《伊斯兰百科全书》,第4册,Sibir wa Ibir条。

[49]柔克义译注:《威廉鲁卜鲁克前往世界东方的旅行,1253—1255年》(The Journey of William of Rubruck to the Eastern Parts of the World,tr.by W.W.Rockhill),伦敦,1900年,页197—198。

[50]见《〈圣武亲征录〉校注》,《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第38册(以下简称《〈圣武亲征录〉校注》),页57(下)—58(下);《史集》俄译本,第1卷第1分册,页150;同书,第1卷第2分册《成吉思汗本纪》,斯米尔诺娃俄译本Рашид-ад-Дин,Сборник Летописей,т.1,кн.2,莫斯科—列宁格勒,1952年(以下简称《史集》俄译本第1卷第2分册),页150;《元史·太祖纪》,页15。

[51]又译作秃马惕部。

[52]《〈圣武亲征录〉校注》,页72、74;并参见《元史·太祖纪》,页20。秃马惕部降附蒙古的时间,当系于按弹等人招降吉利吉思时,即1207年。

[53]《史集》第1卷第1分册,俄译本,页122。

[54]此处据贝烈津本。H(N)当系波斯文字母Б(B)音点误置,应作Бука,即上文之不花。

[55]《史集》第1卷第1分册,俄译本,页122、151;同书,第2分册,页178。

[56]伯希和在《厄鲁特史评注》,页60,注58中已怀疑《元朝秘史》把1207年招降吉里吉思与1218年术赤征吉利吉思混为一谈,关于这一点,可参阅乌兰:《蒙古征服吉儿吉思史实的几个问题》,《蒙古大学学报》1979年第3、4期。

[57]《史集》第2卷,维尔霍夫斯基俄译本Рашид-ад-Дин,Сборник Летописеи,т.2,莫斯科,1960年,页71—72;波义耳英译本《成吉思汗的继承者们》(The Successors of Genghis Khan,tr.by J.A.Boyle,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71),页107。

[58]阿拉伯文书名为Masālik al-abSār fī mamālik al-amSār。

[59]乌马里:《眼历诸国行纪》,克劳斯·来西阿拉伯语原文摘录与德译合璧本《蒙古世界帝国》,1968年,威斯巴登,页142,兹据德译文重译。

[60]A.M.Quartremére,Notice de l'ouvrage que a pour titre:Mesālek alābsār fī memālek alāmsār,Voyage de yeux daps le royaumes de defférentes contrées,页73;迦特梅尔根据的是里茨科夫(Rytchkov)在《奥伦堡地志》(Orenburgische Topographie,Hartknoch,1772)卷1,页151中的结论;此据乌马里书来西德译本《蒙古世界帝国》,页307,注89。

[61]鲁迷的叙述表明了他对钦察汗国的深切了解,证实了他具有观察的素养和准确描述事物的能力。他的叙述细致入微,使人们从阿拉伯史料方面了解钦察汗国的情况,了解当地的河川、风物、城镇,使人们知道了阿母河下游河道的变动。此外,还使我们了解当时外界同亚洲北部北极圈附近地区的商业往来,和这一地区的奴隶输出,以及阿非昆、不里阿耳地区著名的长夜,见乌马里书德译本,页29、34。

[62] 迦特梅尔在《皇家图书馆及其他图书馆抄本及注释》(Notice et Extraits des Manuscrits de la Bibliothéque du Roi et autres Bibliothéques),页277,注2中,将之比定为伏古尔(Wogul),今汉特曼西斯克民族区(鄂毕河与额尔齐斯河汇流处南北部分河段)一带。见乌马里书德译本,页811,注105。

[63]阿拉伯语,指北大西洋。在亦的里西(Idrīsī)的世界地图上,作Bahr al-Muslīm al-Garbī,意为“西穆斯林海”;参见《世界境域志》英译本,页52;第2版,页179。还可参见《伊斯兰百科全书》,第2版,第1册,页962—963;乌马里书,来西德译本,页311。

[64]Gādī,阿拉伯语,意为法官。

[65]乌马里书,来西德译本,页148。

[66]乌马里书,来西德译本,页147。

[67]《元史·王哇失传》,页3209—3210。

[68]虞集:《道园学古录》卷23,《四部丛刊》本,页210—211;《元史·土土哈传》,页3134。《永乐大典》中亦保留了一段关于床兀儿出兵欠州之前,元朝在吉利吉思诸部活动的记载,至元二十八年九月:
  “二十日,月儿鲁、孛罗img226、哈答、暗伯奏:‘圣旨令中书省官定拟,于乞里吉思以至外剌之地,起立六站数内,乞里吉思、帖烈因秃、憨哈那思、外剌四处各设一站,兀儿速设二站,每站备骟马三十匹,牝马一十匹,羊五十口,今该价钱与之中书省,钦遵移文通政院、兵部施行。’”

[69]哈沙尼:《完者都史》(Qāšānī,Tārīkh-i Üljäytü),马辛·罕伯莉(Mahin Hambli)德黑兰波斯文校勘文本《完者都史》(Abu'l Qasem Ibn 'Ali Ibn Mohammad al-Qashani,The History of Uljaytu,ed.by Mahin Hambly,Tehran,1969),页35—36。不里,察合台之孙。

[70]元明善:《淇阳忠武王碑》,《国朝文类》卷23,《四部丛刊》本,页232。据此碑记载,秃苦灭在海都死,都哇及其子款彻降元后,陷于孤立,被迫与察八儿一道在至大元年降元。

[71]《史集》第2卷,俄译本,页67—68;英泽本,页102。

[72]《史集》第2卷,俄译本,页68;英译本,页102—103。

[73]《史集》第2卷,俄译本,页212;英译本,页329。此处用陈得芝先生译注《〈史集〉办铁穆耳合罕本纪》(《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4期,1982年)译文。Deres

[74]前面所引之虞集《句容郡王世绩碑》提到,八邻之南有大河曰答鲁忽,未知是否指此ü。如是,则答鲁忽中之“忽”,应为“速”之笔误,其意义或为突厥语“水”(应读为后元音)。

[75]《史集》第2卷,英译本,页103。

[76]《元史》卷117《牙忽都传》,页2909。

[77]《元史》卷117《牙忽都传》,页2909。

[78]《史集》第2卷,俄译本,页14,英译本,页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