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荀子》

荀子，名况，字卿，赵国人，在齐担任祭酒。后适楚，春申君让他作兰陵令。春申君死后荀卿被罢免。最后死于兰陵。

今本《荀子》32篇。由西汉刘向初编，后又经唐代注家重定目次。其中《大略》等最后6篇当为弟子所记。《荀子》中的文章，摆脱了早期先秦思想家著作对话体的巢臼，均为自成体系的专题论文。《荀子》之文为学者之文，严谨周详，浑厚老练，博大精深。

《荀子》一书中的文章多为关于社会政治、伦理、教育等方面的长篇专题学术论文，论点明确，论断缜密，结构谨严，风格朴实、深厚；善于运用自然界和日常生活中的事例作为论据，巧譬博喻，反复论证；造语简练，多用铺陈手法和排比句式，整齐流畅，适于诵读。

《荀子》中还有一组称为《赋篇》的文章，共有《礼》、《知》、《云》、《蚕》、《箴》五篇。形式为问答体，在体制上，《赋篇》也是汉赋的渊源之一。另外又有《成相篇》，以民间歌谣形式表达他的政治思想。

《荀子》作品

劝学篇

【题解】本篇为今本《荀子》第一篇，系统论述人的后天学习、改造的重要性及其途径方法，特别强调勤学、专一、礼法、贤师益友的作用。

君子曰^〔1〕：学不可以已^〔2〕。青取之于蓝^〔3〕，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4〕，以为轮^〔5〕，其曲中规^〔6〕；虽有槁暴^〔7〕，不复挺者^〔8〕，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9〕，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10〕，则知明而行无过矣^〔11〕。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12〕，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13〕：“嗟尔君子，无恒安息^〔14〕。靖共尔位^〔15〕，好是正直^〔16〕。神之听之，介尔景福^〔17〕。”神莫大于化道^〔18〕，福莫长于无祸。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19〕。吾尝跂而望矣^〔20〕，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21〕，而闻者彰^〔22〕。假舆马者^〔23〕，非利足也^〔24〕，而致千里^〔25〕；假舟楫者^〔26〕，非能水也^〔27〕，而绝江河^〔28〕。君子生非异也^〔29〕，善假于物也^〔30〕。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31〕。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32〕。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33〕，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34〕。兰槐之根是为芷^〔35〕。其渐之滫^〔36〕，君子不近，庶人不服^〔37〕。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38〕，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39〕。肉腐出虫，鱼枯生蠹^〔40〕。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强自取柱^〔41〕，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构^〔42〕。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湿也^〔43〕。草木畴生^〔44〕，禽兽群焉^〔45〕，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46〕，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醯酸而蚋聚焉^〔47〕。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48〕！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49〕，圣心备焉^〔50〕。故不积步^〔51〕，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52〕，不能十步；驽马十驾^〔53〕，功在不舍^〔54〕。锲而舍之^〔55〕，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螾无爪牙之利^〔56〕，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八跪而二螯^〔57〕，非蛇蟺之穴无可寄托者^〔58〕，用心躁也。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59〕。行衢道者不至^〔60〕，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61〕，梧鼠五技而穷^〔62〕。《诗》曰^〔63〕：“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64〕。其仪一兮，心如结兮^〔65〕！”故君子结于一也。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66〕，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67〕。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68〕。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69〕？

学恶乎始^〔70〕？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71〕；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72〕。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73〕。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74〕；《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75〕。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76〕，《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77〕，在天地之间者毕矣^〔78〕。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79〕，布乎四体^〔80〕，形乎动静^〔81〕。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82〕。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83〕。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84〕。故不问而告谓之傲^〔85〕，问一而告二谓之^〔86〕。傲，非也；，非也；君子如向矣^〔87〕。

学莫便乎近其人^〔88〕。《礼》、《乐》法而不说^〔89〕，《诗》、《书》故而不切^〔90〕，《春秋》约而不速^〔91〕。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92〕！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93〕。隆礼次之^〔94〕。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95〕！则末世穷年^〔96〕，不免为陋儒而已。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97〕。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98〕。不道礼宪^〔99〕，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100〕，以锥餐壶也^〔101〕，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102〕；不隆礼，虽察辩^〔103〕，散儒也^〔104〕。

问楛者^〔105〕，勿告也。告楛者，勿问也。说楛者，勿听也。有争气者，勿与辩也。故必由其道至，然后接之^〔106〕，非其道则避之，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107〕，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108〕。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109〕，不观气色而言谓瞽^〔110〕。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111〕。《诗》曰^〔112〕：“匪交匪舒^〔113〕。天子所予^〔114〕。”此之谓也。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步不至，不足谓善御^〔115〕；伦类不通^〔116〕，仁义不一^〔117〕，不足谓善学。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118〕，涂巷之人也^〔119〕。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120〕。全之尽之^〔121〕，然后学者也。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122〕，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123〕，除其害者以持养之^〔124〕。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125〕。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126〕。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127〕。德操然后能定^〔128〕，能定然后能应^〔129〕，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130〕。

【注释】

〔1〕君子曰，古书中凡称引前人有价值的言论，往往以“君子曰”概括之。

〔2〕已，止。

〔3〕蓝，染青色的植物。以下四句指明物质通过改造，胜于改造以前。

〔4〕中，合于。绳，匠人制器求直的工具，即绳墨之“绳”。这句说，木性本直，合于绳墨。

〔5〕（róu），“煣”的假借字，以火屈木使曲。

〔6〕规，指圆规。

〔7〕槁，枯。暴，同“曝”，晒干。槁暴，枯干。

〔8〕挺，直。以上几句比喻人的才性可以改造。

〔9〕金，指金属的刀类。砺，磨刀石。

〔10〕参，参验。一说，参，同“三”。省（xǐng），省察。

〔11〕知，同“智”。

〔12〕干，国名，为吴所灭，此处即指吴国。貉（mò），古代东北部族名。子，指婴儿。

〔13〕《诗》曰，见《诗经·小雅·小明》篇。

〔14〕嗟，感叹词。恒，常常。安息，犹安处。这两句勉励君子不要贪图安逸。

〔15〕靖，谋。共，同“恭”。位，指职位。

〔16〕好，爱好。正直，《毛传》：“正直为正，能正人之曲曰直。”

〔17〕听，察觉。介，助、佑。景，大。以上四句，旧注说：“言能谋恭其位，好正直之道，则神听而助之福。

〔18〕神，这里指学问修养到达最高境界时的精神状态。化道，指受到道的熏陶感染，使气质有所变化。

〔19〕须臾，片刻。

〔20〕跂（qì），提起脚后跟。

〔21〕疾，壮，指声音宏壮。

〔22〕彰，清楚。

〔23〕假，凭借、借助。

〔24〕利足，行走便利、迅速。

〔25〕致，达到。

〔26〕楫，桨。

〔27〕能，当读为“耐”。

〔28〕绝，渡过。

〔29〕生，读为“性”。

〔30〕物，指外物。

〔31〕蒙鸠，即鹪鹩，一种善于筑巢的小鸟。

〔32〕苇，芦苇。苕（tiáo），苇花。

〔33〕射干，植物名，根状茎可入药。

〔34〕白沙两句：今本无此两句，依王念孙说补。涅（niè），黑泥。以上四句比喻善恶无常，唯人所习，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

〔35〕兰槐，香草名，其苗名兰槐，其根名芷。

〔36〕其，作若解。渐，浸渍。滫（xiū），臭汁。这句说，假如兰芷浸在臭汁里。

〔37〕服，佩戴。

〔38〕这句说，交游必须接近贤德之士。

〔39〕象，同“像”，作依照解。

〔40〕蠹（dù），蛀虫。

〔41〕柱，当读为“祝”，作断解。这句说，物太刚强，则自取断折，与下句相对。

〔42〕构，结。

〔43〕施，放置。这四句说，把柴同样放置，火总是向干燥处烧；一样平的地方，水总是向潮湿处流。

〔44〕畴，同“俦”，类。也通作“稠”，稠生即丛生。

〔45〕这句说，同类的禽兽群居在一起。刘台拱、王念孙以为“群焉”是“群居”之误。

〔46〕质，箭靶正中的标的。

〔47〕醯（xī），醋。蚋（ruì）一种小飞虫，蚊之属。

〔48〕所立，指为学。

〔49〕而，犹则。神明，指智慧。

〔50〕圣心，圣人的心。

〔51〕（kuì）步，同“跬步”，即半步。

〔52〕骐骥，千里马。

〔53〕驽马，庸劣的马。十驾，指十日之程。早晨驾马，日暮解下，故以一日所行为一驾。据王先谦考证，此句下脱“则亦及之”一句。

〔54〕舍，舍弃。

〔55〕锲（qiè），与下文的镂（lòu）都作雕刻解。

〔56〕螾，同“蚓”，即蚯蚓。

〔57〕八跪，八，原作六，据卢文弨所校改。跪，足。

〔58〕蟺，同“鳝”。

〔59〕是故四句：冥冥、惛（hūn）惛，皆精神专一的意思。昭昭，明达貌。赫赫，显盛貌。

〔60〕衢道，即歧路。

〔61〕螣（téng）蛇，龙类，相传能兴云雾而游于其中。

〔62〕梧鼠，相传它能飞不能上屋；能缘（爬树）不能穷木；能游不能渡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这句说，它技能虽多而不能如螣蛇的专一，因此仍不免于“穷”。“穷”有困窘的意思。

〔63〕《诗》曰，见《诗经·曹风·鸤鸠》篇。

〔64〕尸鸠四句：意思说，尸鸠喂养七子，早晨从上而下，日暮从下而上，平均如一。善人君子的生活态度也当如尸鸠的专一。

〔65〕心如结，指用心坚固专一。

〔66〕瓠（hù）巴，古代善鼓琴者。《列子》：“瓠巴鼓琴，鸟舞鱼跃”。流鱼，卢文弨、王先谦以为当作沈鱼。一说，流与游通。

〔67〕伯牙，楚人，古代善鼓琴者。六马，古代天子路车驾六马。仰秣，谓马在吃草时，听到伯牙琴声，都把头抬了起来。

〔68〕故声两句：意思说，只要有声音，无论怎样微小，没有不被人所听见；行为无论怎样隐蔽，没有不显露出来的。说明只要为学，总会作出成绩、有用于世；只要积善，总会被人所知。下文即申述此意。

〔69〕为善两句：是荀子对那些怨叹世人不能了解自己的人说的，意思说，你们大概以为为善而不能累积吧，那有为善有恒而不被别人闻知的呢？

〔70〕恶（wū），何，问词。

〔71〕其数两句：数，术，即方法、途径。经，指六经，如《诗》、《书》之类。礼，指典章礼制之类。亦包括在六经之内。

〔72〕其义两句：义，指为学的目的意义。《荀子》以士、君子、圣人为三等，见《修身》《儒效》等篇。

〔73〕真积两句：真，真诚。力，力行。入，指深入而有所得。没，同“殁”，死亡。这两句意思说，真诚而能累积，力行而能持久，必然能深入，这样学习一直坚持到老死。

〔74〕《诗》者两句：《诗》，指《诗经》。中声，中和之声。古时《诗》三百篇都合乐。止，存。

〔75〕礼者三句：法，指礼制、法律、政令。大分，大的原则、界限。类，指礼法所没有明文规定而触类引申的条例、附则等等。

〔76〕敬文，杨倞注：“礼有周旋揖让之敬，车服等级之文也。”文，犹标志。

〔77〕微，隐微。孔子作《春秋》，通过体例和简短的叙述，寄托褒贬劝惩的本意，这是用隐微的语言来表达意志。

〔78〕毕，尽。这句说，天地间的东西都包括在《诗》、《书》、《礼》、《乐》、《春秋》之中了。

〔79〕箸，通“著”，明。

〔80〕布，表现。四体，四肢。这句指举止有威仪。

〔81〕形，体现，这句指行动合乎礼。

〔82〕端而言三句：端，读为“喘”，微言。蠕（rú），微动。一，皆。这三句说，君子的言行，虽极微细者，皆可为人法则。

〔83〕小人之学三句：意思说，不求心有所得和用于实践，只是道听途说，夸夸其谈，是不能使自身受益的。

〔84〕禽犊，小的禽兽。古人相见须拿羔雁等作为馈献的礼物，禽犊即指此。比喻小人为学，不为修身而只以它作为见面礼，取悦于人。

〔85〕傲，浮躁。

〔86〕（zàn），形容言语繁碎。

〔87〕向，同“响”。如响，言答问如响的应声，不多不少。

〔88〕其人，指贤师益友。

〔89〕法而不说，仅有成法而无详细的解说。

〔90〕故而不切，所载多前代故事，而不切近当前实际。

〔91〕约，隐约。速，直接迅速。这句说，《春秋》含义隐约，不能使人迅速理解。

〔92〕方其人三句：方，仿效。前一“之”字作而解。以，犹而。遍，普遍。周，全面。这三说，仿效贤师益友的行为而习闻他们的言论，则可以养成尊贵的人格，获得普遍的认识，全面通晓世务了。

〔93〕经，读为“径”，道路。

〔94〕隆，尊崇。

〔95〕安，犹则。特，仅。杂识志，识字是衍文。杂志，驳杂的记载。顺，“训”之假借。训诗书，给《诗》、《书》作些注解而已。

〔96〕末世，即没世。没世穷年，指到老死。

〔97〕将原先王三句：经纬，织布的直线和横线。犹组织。蹊径，道路。这三句说，要探求先王施政之源，以仁义为根本，那么学礼正是重要的途径。

〔98〕若挈（qiè）裘领三句：挈，提举。诎，同“屈”。顿，引。这三句说，正好像提起皮袍的领子，用五指去理它的毛，则裘上的毛全顺了。

〔99〕道，由，通过。礼宪，即礼法。

〔100〕舂（chōng），用杵捣米叫舂。这句说，用戈代替杵去舂粮食。

〔101〕壶，盛食物的器具。这句说，以锥子代替筷子进餐。以上三句，比喻劳而无功。

〔102〕法士，守礼法之士。

〔103〕察辩，明察善辩。

〔104〕散，指不自我检点约束。散儒，即不遵守礼法的儒生。

〔105〕楛，同“苦”，恶。问楛，所问不合礼仪。

〔106〕这句说，一定要来者是合乎礼仪之道的，然后接待他。

〔107〕方，指方向。

〔108〕致，极致。

〔109〕隐，指藏私。即有意隐瞒。

〔110〕瞽，盲。指盲目从事。

〔111〕身，犹人。这句说，君子的言或不言都应仔细顺应来问的人的情况而决定。

〔112〕诗曰，见《诗经·小雅·采菽》篇。

〔113〕匪，同“非”。交，同“绞”，急切。舒，舒缓，怠缓。

〔114〕予，有赞许意。以上两句说，不急切不舒缓的人，是天子所赞许的。

〔115〕千里两句：行千里，差半步不达终点，便够不到被称为好的御者。

〔116〕伦类不通，指不能触类旁通。

〔117〕一，指专一。即下文所说“全”、“尽”、“粹”。

〔118〕一出焉，一入焉，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指学不专一。

〔119〕涂，同“途”。途巷之人，指普通的人。

〔120〕桀、纣，夏、商两代亡国暴君。盗跖，古代传说中反抗贵族统治的领袖，名跖。《庄子·盗跖》篇以为是柳下惠之弟。盗是旧时的诬蔑称呼。

〔121〕全之尽之，学得全面、彻底。

〔122〕诵数，犹诵说。凡称说必一一数之，故谓之“数”。

〔123〕为，效法。其人，指所企慕之人。这句郭嵩焘说：“犹言设身处地，取古人所已行者为之程式，而得其所处之方也。”

〔124〕除其害，指排除妨害学习的因素。持养，扶持培养。

〔125〕及至其五句：致，极。俞樾说：“古‘之’字‘于’字通用。此文四‘之’字，并犹‘于’也。目好于五色，耳好于五声，口好于五味，心利于有天下，言所得于学者深，他物不足以尚之也。”梁启雄说：“此谓：及至好学乐道达到致极之时，就像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同一自然，绝不勉强。”

〔126〕荡，动。

〔127〕德操，有德而能操持。

〔128〕定，指有坚定的意志和见解。

〔129〕应，指应付各种事物的本领。

〔130〕天见三句：明，大。光，通“广”。

辑　录

＊《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荀卿，赵国人，年五十游学于齐，三为祭酒。齐人或谗荀卿，荀卿乃适楚，而春申君以为兰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其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巫祝，鄙儒小拘，庄周等又滑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之行事兴坏，序列著数万言而卒。因葬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