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秦叙事散文

从殷商到战国时期，我国散文由萌芽到成熟。甲骨卜辞和殷商铜器铭文是我国最早的记事文字，《尚书》和《春秋》提供了记言记事文的不同体例。《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历史散文的出现，标志着叙事散文的成熟，开启了我国叙事文学的传统，这是因为：

1．先秦叙事散文为史传文学奠定基础。在体例上，《史记》纪传体体例是在先秦编年史、国别体的基础上的创新和发展，《汉书》、《资治通鉴》直接继承了《春秋》、《左传》的编年体例。在叙事技巧上，《史记》对《左传》、《战国策》中的一些史实，略加改动或不加改动直接录入（《荆轲刺秦王》几乎是全文照录）。司马迁、班固、陈寿、范晔等继承了《左传》既叙述故事，又描写人物的写史传统和重视历史事件的因果关系的特点。在语言上，《左传》的简练蕴藉，《战国策》的辩丽横肆，对后世文学均有影响。

2．先秦叙事散文开启了小说的叙事传统。先秦叙事散文的叙事艺术，对我国古代小说的产生发展及其独特的艺术个性的形成，都有不可低估的作用。这表现在：第一，先秦叙事散文在叙述历史事件中表现出的褒贬分明的倾向性，对我国古代小说的教化作用有直接的影响，并且《左传》、《国语》等作品中用“君子曰”等对事件进行的评述，在文言小说如《聊斋志异》等书中被直接借鉴，就是在明清白话小说中，也有明显的痕迹。第二，先秦叙事散文奠定了我国古代小说基本的叙事结构。我国古代小说按时间安排情节，重视对故事起因、过程、结果的完整描写，以倒叙、插叙、补叙等方式追述事件的起因，以预叙的方式暗示故事的结局等，这些都是《左传》等先秦散文中就已形成的叙事传统。第三，我国古代小说写人的基本手法在先秦叙事散文中已初具规模。我国古代小说写人重人物言行、细节的刻画，而少长篇的外貌描写、心理描写，这正是先秦叙事散文写人的特点。第四，我国古代小说和戏剧作品对历史题材的重视，也是受先秦叙事散文的启示。

3．先秦叙事散文是散文创作的楷模。《左传》、《国语》、《战国策》等是后世散文写作的楷模。汉初政论散文和汉赋中都可以明显看出《战国策》文风的影响。唐宋以来的古文家，均推崇先秦叙事散文。韩愈把对《左传》在内的古代作品的学习称作：“沉浸浓郁，含英咀华。”而宋人则把《左传》与《史记》、韩文、杜诗并列，倍加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