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早期的抽象艺术大师

从1910年至1916年是抽象艺术的创始阶段，许多优秀的艺术家参与了抽象艺术的实验和探索，但其中艺术成就最高、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还是要数康定斯基、马列维奇和蒙德里安三位大师，康定斯基是抒情抽象的创始者和杰出先驱，而马列维奇和蒙德里安则代表着几何抽象的最高成就。正是他们将抽象艺术发展至成熟阶段，并将其推向后人难以逾越的巅峰，从此确立了抽象艺术在现代艺术史上的重要地位。

如果说野兽派是抽象艺术的先导之一，那么康定斯基就是在继承野兽派画风的基础上而大胆创新，从而开启了抒情抽象艺术的先河。康定斯基早年旅居巴黎时，曾经接触到了野兽派和高更的作品；留学慕尼黑的经历更使他与表现主义结下了不解之缘。就在1910年，康定斯基创作出的第一批抽象作品已向世人表明：作为一位情感丰富而强烈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注定具有多彩的形式和热闹的感染力。纵观康定斯基的创作生涯，尽管其间存在着表现手法的改变和风格的变迁，但他的作品始终给人一种丰富多彩的视觉愉悦和音乐般的节奏、韵律之美，而更为可贵的是，画面的形式美感并非空洞，而是总能够传达出种种令人心动的情感体验。在1912年出版的《论艺术的精神》一书中，康定斯基强调"色彩和形式的和谐，从严格意义上说必须以触及人类灵魂的原则为唯一基础"，其一生的创作实践也履行了这一原则。康定斯基以其丰富的情感和极强的表达能力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充满激情和幻想的世界，无愧为抒情抽象艺术的杰出代表，其绘画风格和理念对后来出现的抽象表现主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作为与康定斯基同时代的抽象主义艺术家，同是俄国人的马列维奇却走向了抽象艺术的另一端——绝对几何抽象。马列维奇将他的绝对几何抽象绘画命名为“至上主义”。“至上主义”强调“有创造性的艺术，纯感觉至上”，“对于至上主义者而言，客观世界的视觉现象本身是无意义的，有意义的东西是感觉。艺术因而是与环境完全隔离的，要使之唤起感觉”。“至上主义”艺术用一些方形、圆形或三角形作为“新的象征符号”来创作绘画，而艺术中最为简化的内容就是白底子上的黑方块，或者黑底子上的白方块，即黑与白的结合。在否定了绘画的主题、题材、物象、空间感、立体感、透视、色彩、明暗等之后，至上主义者宣布：“简化是我们的表现，能量是我们的意识。这能量最终在绘画的白色沉默之中，在接近于零的内容中表现出来。”1913年，马列维奇在莫斯科举办的“圆平面展览会”上展出了第一批至上主义的作品，其中最重要的一幅作品是在白色的底面上画了一个黑色的方块；1918年，马列维奇又创作了一幅名为《白底上的白方块》（也称为《白上之白》）的绘画，画面中"接近于零的内容"充分体现了至上主义的艺术主张，使得艺术家内在至高无上的情感在近乎虚无的形式之中得到了极致的表现。作为第一位在作品中运用纯粹几何图形的抽象画家，马列维奇不仅成功地开创了几何抽象艺术并将其发展、实践，而且其至上主义的艺术主张也直接深刻地影响着后来者，在诸如构成主义、极少主义、概念艺术等许多现代艺术形式中，我们总能够发现马列维奇所提倡的形式极简、情感至上的至上主义的身影。

康定斯基《构成第十号》1939年

马列维奇《白底上的白方块》1918年

蒙德里安《红、黄、蓝、黑的构成》1921年

前面已提到康定斯基是在野兽派的基础上开创了抒情抽象，而抽象艺术的另一位先驱蒙德里安则更多地受到了立体派的影响。从1912年开始，荷兰人蒙德里安就开始了由具象绘画向几何抽象发展的探索历程。1917年，蒙德里安和凡·杜斯伯格在阿姆斯特丹共同发起了一场几何抽象绘画运动，创立了《风格》杂志。正是在《风格》杂志上，蒙德里安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来阐释他的纯粹几何抽象理论。他认为平行线和垂直线的排列是绘画创作的唯一因素，即从平行和垂直的运动里可以表现出抽象的韵律。他的作品常以黑线勾出正方形或长方形的框子，再填以红、黄、蓝原色，整个画面由几个简单的矩形色块构成了一种平衡和谐的关系，给人一种单纯而强烈的感受。蒙德里安将自己的绘画主张命名为"新造型主义"。"新造型主义"要求在绘画中"表现纯粹的真实性"，这种"真实性"是指绘画形式和色彩的真实，而非模拟客观物象的真实。如果说马列维奇是几何抽象绘画的开创者，那么蒙德里安则无愧为几何抽象主义实践和理论的奠基人。作为画家、思想家和艺术理论家，蒙德里安通过自己的严密思考和反复求索将几何抽象主义艺术的理论和实践发挥到了后人无以复加的地步。最终，当人们考察抽象艺术的一些后期演变形式时——硬边绘画、光效应绘画和色场绘画，无一例外地都会追溯到蒙德里安。有人甚至认为，他对20世纪艺术进程的影响，已经超过了毕加索和马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