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分儒、道、佛：混融的信仰

很多人可能都听说这样一个事情，统计起来，日本的宗教信仰者人数比总人口还多，为什么？因为他们一个人可以信仰好几个宗教，比如结婚的时候，到神社去，那么算是神道教的信仰者，可是日本人死了的时候，都葬在佛寺里面，又有很多人也相信天主教，时时到教堂里面去祷告、礼拜、忏悔。所以，算起来日本宗教信仰者的人数就超过了总人口。中国没有统计过，不过情况可能也差不多。从古代到现代，中国人就没有太清楚、太严厉的宗教界限，像中东的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爱尔兰的清教徒和天主教徒、伊斯兰教里面的什叶派和逊尼派这样彼此的分界，中国不大有。古代大诗人李白，很多人说他信仰道教，不过碰上和尚他也一样恭恭敬敬，有时候还要谈谈儒家的大道理；有人说杜甫是儒家思想的坚定信仰者，不过他也照样信仰佛教、道教；而最激烈反对佛教的韩愈，其实也和大颠和尚很友好，没有那么立场坚定；苏东坡就更明显，他是儒也信，道也信，佛也信。

图11-2　三教合一的众神像

古代中国皇帝也一样，他们常常是各种宗教都提倡。唐玄宗曾亲自注三部书，一部是《孝经》，一部是《金刚经》，一部是《道德经》；南宋孝宗的《三教论》就说，“大略谓之以佛修心，以道养生，以儒治世，可也，又何惑焉”，看上去完全是实用主义；一直到清朝的雍正皇帝，还认为“佛教治心，道教治身，儒家治世”。这很有意思。当然，在汉族中国的民众中间，对于宗教更是不怎么区分，像这里给大家看的一些清代描绘众神的图像，就说明古代中国的宗教信仰是三教合一的，就像一句老话说，“他说是灯你就添油，他说是庙你就磕头”，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简单地说，从古代中国到近代中国的知识阶层常常在各种宗教里面吸收他们所想要吸收的东西，建立他们自己的人生兴趣，一般来说，他们的宗教观念里面不太分别什么是佛教、什么是道教，大体上信仰的是这样一些观念和原则：第一，是关于“空”和“无”的本原思想，他们相信一切的终极本原是佛道所说的拥有无限性的无，或空空如也的空；第二，应当有淡泊的观念和自然的态度，这才是高雅的和超越的人生；第三，无论如何要服从忠孝为中心的社会道德观念，这样才能维持社会和家族的秩序；第四，他们也会相信善恶报应的天道观念，因为他们认为这种观念有助于秩序的维护。

可是，平民百姓信仰的观念和原则却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