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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话短说，道教的最高神是“三清”——玉清、太清、上清。有人怀疑说道教这三个神并列，可能是从佛教“三身”学来的，道教最早只是一个老君，从南北朝最早的造像也可以看出。但是，后来道教把“三清”解释成宇宙天地开辟以来的最初的三种境界。玉清就是元始天尊，在道教词汇中，元始天尊就是“道”，他是天地间一切的本源又是一切的主宰，可它又是“无”。太清是灵宝天尊，仅次于元始天尊，象征了宇宙天地初始状态。而上清是道德天尊，就是俗话说的“太上老君”，有人说他就是“老子”本人的神化。《封神榜》里“一气化三清”里的“三清”，其实就是指这三清，可是，作者却把三清当成老子一个人的三个化身了，骑青牛一入敌阵就化成“三清”，这是不对的。“一气”本来指宇宙开辟之前就存在的元气，元始天尊等三清就象征着宇宙从无到有，再到天地万物生成的时间过程。所以，道教三清塑像中，元始天尊手中虚空，象征鸿蒙时代的“无”或“道”；灵宝天尊手拈玄珠，象征着“一”或“一气”；而太上老君手持画有阴阳双鱼的太极图的扇子，象征着“二”或阴阳始分的时代。

也许后来的道教觉得，“三清”应当高高在上，按照“无为”、“虚空”的说法不理会人间事，于是又造出一个“玉皇大帝”来管事，宋代最迷信道教的皇帝宋真宗封了他一个长长的号叫“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合真体道玉皇大天帝”，而《西游记》中则叫他“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大家看《西游记》里，住在灵霄宝殿，管天上事，管地狱事，管海中龙王的，就是这个灵霄殿的大神，灵霄殿的两边柱子上写的是“天地无私”、“神明暗察”，中间写的是“世间善恶表彰，注定富贵贫贱”。老百姓不怕官只怕管，正如俗话所说“县官不如现管”，所以也都记住了他，连新造民歌都唱“天上没有玉皇，地下没有龙王”，没有人提到“三清”，何况“玉皇”又很像地上人间的皇帝，人们熟悉，所以现实感也很强，对他格外尊崇，传说正月初九是他的生日，叫“玉皇诞”。

就像人间官僚机构一样，除了这些等级尊贵的神，道教还有各种各样的管某一方面的专职神仙。最早有三官，也叫三官大帝，就是上元、中元、下元三元节里祭祀的那三位，即天官、地官、水官大帝。此外还有很多，像管生孩子的“送子娘娘”，和玉皇大帝配对的“王母娘娘”，分管四方的四方大帝及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四神，管寿命的寿星，管福的福星，管禄的禄星，管文人的文昌帝君，管武人的关圣大帝……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如传说灶君管上天告状，八仙过海故事里面的八仙，像吕洞宾、韩湘子、何仙姑、李铁拐等，民间常常有八仙的年画和戏剧）。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鬼，道教死后的世界也很有意思，原先古代中国专管人生死的泰山神，后来在道教里面，一面扩大变成了五岳，一面又想像成了北阴酆都大帝，后来在四川还有酆都县，说是酆都大帝的住地，搞了很多地狱、鬼怪、奈何桥之类的东西。像《太真玉帝四极明科经》里则说，酆都山在北方癸地，山上、山中间和山下各分成八座狱，共二十四狱，每座狱中都有十二个官吏，又有二千四百力士，拿着金锤铁杖，专打犯罪的死鬼。而在北周时代的《无上秘要》里面，道教又把五岳当成五个恐怖的地狱，有很多刑罚，分别惩罚各种不同性质的死后罪犯。有人考证说，道教的酆都山受了印度佛教泥犁地狱和古代中国传统的泰山双方面的影响，可最后又和佛教合流形成了十殿冥王等，阎罗王底下有各种鬼，管惩罚人间的善恶。

当然，道教各派还有后来由人升格为神的，像正一派（流行于南方包括香港、台湾，以龙虎山张天师府为中心）的重要神灵中，还有张天师，而全真派中，除了王重阳外，还有全真七子中最有名的丘处机等。大家看一看就知道了，道教的神鬼世界，基本上是根据人间世界的想像扩大而来的：世上有皇帝，神里面也有最高的皇帝，世上民众怕的、相信的是官府，天上也有负责管理的官府，而且比地上的还细、还多。道教这么多的神鬼，大概可以分成两大部门：一个是君临天下、无处不在的三清和玉皇大帝，以及他们手下掌管各种职能的神仙，有大臣、有将军、有土地、有城隍、有灶神、有管文武两界的文昌帝君和关圣帝君，好像是人间世界的镜像一样，他们监视着人们活着的时候的种种行为，负责分配各种幸福、痛苦和命运；另一个是死后世界的北阴酆都大帝或者阎王，他们手下有牛头马面、有判官、有各种狱卒，他们根据人活着的时候的种种行为，为他们在死后算总账，然后给予奖惩，这个世界是上个世界的反转片。两者一个是阳，一个是阴，一个管活人，一个管死人，一个主要对善人进行奖励，一个主要对恶人进行惩罚。道士一方面把世上的信仰者和神鬼世界分开，一方面又用种种方法沟通神鬼和人，代替神鬼来给人们治病、解厄，代表神鬼来监督人的善恶，甚至根据这些善恶来许诺来世的生活等。

图10-6　天津杨柳青年画《八仙庆寿》，八仙也是古代中国流行的道教传说中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