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学术语言

词语运用的变化会引起理论的变化。由于理论采用了多维度词语，所以变化的过程是反复无常的。如果研究者发现他们的理论是不明晰的和不严格的，他们就会感到不太自在。社会科学应该尽可能使用单维度概念，而不是多维度概念，其理由有三：①如果一个理论用多维度概念来表达，它的含义就会模糊不清，引发很多争议。②很难准确地测量用多维方式定义的概念。③如果一个理论包含了多维度概念，那么这个理论很容易与多维度概念所暗含的其他理论相混淆。

为了准确地表达思想观点，社会科学需要有一套自己的概念系统。如果社会科学不能在日常语言中找到所需要的单维度概念，社会科学就要发明或创造这样的概念。这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有时社会科学著作让人感到单调乏味了，其实这些冷僻难懂的专业术语就是社会科学工作者所发明或创造的单维度概念。

与社会科学一样，自然科学也要有他们自己的概念系统。物理学者可以用“质量”“速度”和“加速度”这样的概念来描述物体运动，而不能说“穿越空间”，读者会觉得很正常。但是如果一个政治学家把政治描述成许多组成部分如“系统输入”“系统输出”“反馈回路”等，读者就会觉得不妥。这是因为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人是社会科学最关心的事情。当物理学家试图用单维度概念来概括粒子的复杂运动时，我们不会感到困惑。然而，当社会科学家简化现实中的社会、家庭或者冲突的复杂性时，我们就会感到难以接受。

虽然社会科学中需要用单维度概念去研究和思考问题，但是有时也会把几个单维度概念综合成一个多维度概念。比如，“权力（power）”概念有四个维度：参与决策、安排议事日程、设定人们的利益取向的能力、影响人们如何界定自己的身份。本来研究者可以不用“权力”这个概念而直接研究它所包含的各个维度，但是如果只研究其中的单维度概念，就很难识别“权力”的总体过程。相对于日常语言来说，这种多维度的组合有着更大的优势，因为它同时具有了“日常语言”和“单维度语言”的优点。这种表达会使研究结果更加有趣和完美，也增加了清晰度，因为如果同时研究很多维度而只用单维度表达会让人难以理解，同时这种表达也有益于理论的简洁性。

但是，这样设计出来的概念也保留了普通语言的很多缺点，当一个读者遇到一个分值很高的变量，而这个变量有A，B，C三个维度时，就很难分辨是A，B分值高、C分值低，还是B分值高、A，C分值低，还是其他可能的组合。虽然清晰的多维度概念比普通概念更加有用，但也不能随便地加以运用。

一般而言，研究者设计的术语比日常概念更加严格，但实际上也并不总是这样。有时一些学者为自己的研究发明了相互关联的单维度概念。当这些相互关联的概念同时出现时，会引起人们更大的困惑。比如，文化研究者对“文化”一词的定义就有近200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