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穆勒的生产理论

穆勒的经济理论主要由生产论、分配论、交换论、社会发展论和政府论等部分构成。这样的结构大体上是对亚当·斯密以来，经过萨伊等人所奠定结构的继承。其所包含的内容比任何前人的著作都要广泛和丰富，大凡到当时为止的经济学家所涉及的一切问题，穆勒的经济理论都论述到了。

穆勒的生产理论大体上包含三个部分的内容，第一，生产要素论;第二，“决定生产要素生产力程度的原因”的理论，论述的是决定劳动生产力的各种因素;第三，“生产增长规律”，论述的是劳动、资本和土地的增长规律。

10.4.1　生产要素理论

关于生产要素穆勒继承前人的观点，也把它们归结为土地、劳动和资本，但他比前人更详尽地在更一般的形式上论述了各种要素的存在方式、性质和条件。他把劳动的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劳动，是指直接生产对人类有用的物品的劳动，另一种是间接劳动，是指为直接劳动作准备的劳动。对于间接劳动，穆勒又细分为用于生产原料的劳动，用于制造工具的劳动，用于保护劳动的劳动，用于产品运输和分配的劳动等。他的这种划分，与通常的农、工、商的划分有所不同，穆勒认为通常的划分事实上很难分得清楚。

关于生产性劳动和非生产性劳动的问题，穆勒认为在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在他看来，依据萨伊的学说，人类所生产的不是物质，而是效用，所以只有生产效用的生产才是生产性劳动。但他强调指出，并不是所有生产效用的劳动都是生产性劳动，只有生产了体现在物质对象中的效用的劳动，才是生产性的，这种物质对象可以是物质产品，也可以是人本身。一方面，提供服务的劳动，虽然也提供效用，但由于不能积累起来，所以这种劳动不能创造财富，这种劳动也就不是生产性劳动，财富的特征在于能够被积累。另一方面，“凡是只能带来眼前享受，而不能增加耐久性享受手段积累量的劳动，都是非生产性劳动”⁽⁵⁾。与此相应，穆勒把消费也分成生产性消费和非生产性消费:“谁对生产既没有直接贡献也没有间接贡献，谁就是非生产性消费者。只有生产性劳动者，才是生产性消费者。”⁽⁶⁾

穆勒把资本定义为“以前劳动生产物的积累”⁽⁷⁾，“资本为生产所做的事情，是提供工作所需要的场所、保护、工具和原料，以及在生产过程中供养劳动者……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用在这方面，即用来满足生产性劳动所必需的以上各种先决条件，就是资本”。穆勒观点是对传统观点的继承，否认了资本就是货币，但又把资本等同于生产资料或生产客观条件。

穆勒提出了资本的四个根本命题。第一个命题是一国的生产性劳动的多少受到该国资本数量的限制;第二个命题是资本是节省的结果，是生产者自身消费少于其生产的产品的结果;第三个命题是一切资本均被使用，即使不被资本所有者自己使用也要被别人使用，并且为所用者创造更多产品，即资本不同于窖藏;第四个命题就是就业水平、产品数量取决于资本数量，与商品需要大小无关，对商品的需求只决定就业方向和产品种类。

穆勒指出，劳动受到资本的限制，因为劳动者要靠资本供养，需要靠过去的劳动生产物来满足;他正确地指出，劳动者的就业要靠资本中用来雇佣劳动者的那一部分资本来决定，而不是靠非生产性消费来决定，他由此推论说:“财富的限度绝不是消费者的不足，而是生产者和生产力的不足。资本的每一增加要么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要么会增加劳动报酬，要么会使国家更富裕，要么会使劳动阶级富裕起来。”这是萨伊定理的重复。

穆勒接受西尼尔的节欲说，也把资本的来源归结为“节省”，断言没有节省就没有资本存在的余地，即使在奴隶社会也不例外。当然节省并不意味着消费的减少，相反，在消费增加的同时，节省也可能更多，前提条件是生产的增加。

关于流动资本和固定资本的划分，穆勒完全沿袭了前人提出的观点，把完成生产职能的方式作为划分的依据。“一次使用的资本，称作流动资本……凡以……耐久形态存在，并在与此相应的时期内产生效益的资本，均称为固定资本。”⁽⁸⁾由于工资是流动资本的一部分，所以穆勒以其一贯的立场，强调如果固定资本的增加以减少流动资本为代价，则劳动者的利益将受损。他也同意机器会排挤工人的观点，但他主张使用机器，因为这会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且他断言，机器在这里挤走了工人，却在别处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从而又增加了就业。

10.4.2　决定劳动生产力的要素

穆勒指出，决定生产力的要素包括以下几项:第一，有利的自然条件，如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气候，丰富的矿藏等;第二，人们较大的劳动干劲和生产积极性;第三，较高的知识和技能，包括工业上的发明创造，农业上的技艺等;第四，整个社会的知识水平和相互的信任，这涉及劳动者的道德和知识等;第五，社会为其成员提供的保护，从而使人感受到的安全感。

在论合作或劳动的联合的标题下，穆勒着重论述了决定劳动生产力的这个极为重要的因素。他指出，分工与合作是提高劳动生产率的重要途径，因为它能提高产量，促进需求增长和市场的扩大;他指出，城乡之间的分工与合作同样是十分重要的，他特别强调城镇的出现和农业布局的适当集中的经济意义。他基本沿袭了斯密的学说，论述了分工的好处及其原因，以及分工要受市场限制等。

10.4.3　生产增加的规律

穆勒在此所讨论的问题，实际上是各生产要素的质量和数量变动同社会生产力发展之间的关系。就劳动这个生产要素而言，其变动所涉及的，主要就是人口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他一方面接受马尔萨斯关于人口呈几何级数增长的说法，甚至断言人口的自然增长是无限的;另一方面，又断言生活资料的增长也很快，何况还存在着限制人口增长的种种因素。因而他不认为劳动这个要素会对生产的增长构成阻碍。他对人口对生产的影响的看法是乐观的，但也认为应当限制人口的增长，他正确地指出新的人口固然有时可以创造财富，但由于土地的报酬递减的作用，新的人口难以生产同前人一样多的成果，但却要消耗与前人一样多的粮食和生活资料。同时，他认为人口最终还要受工资铁律的制约，即与李嘉图及马尔萨斯等一样，认为劳动者的工资决定于最低生活资料，相信“工资高于它则劳动者便会增多，低于它，劳动者则不会增多”⁽⁹⁾。

关于资本这个生产要素的增加，他认为资本的积累取决于社会的纯产品额和人们积累或储蓄的倾向的强弱。他相信，随着生产发展，社会纯产品会不断增多，而人们的储蓄倾向在发展程度较高的国家就会加强，这是由于追求高额利润的刺激，同时良好的社会环境，包括自由安定的政治制度、系统的教育条件、积极进取和相互信任的社会风尚等，都是增加资本积累的重要因素。他的结论是:“增加生产的第二个要素资本一直在增长，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资本会变得不足。就资本这一要素而言，生产可以无限制地增长。”

对于土地要素，穆勒强调土地报酬递减规律的存在和作用。他对规律的表述如下:在农业技术和农业知识一定的状态下，劳动增加，生产物不能有相等程度的增加;倍加劳动，不能倍加生产物。他认为尽管有各种阻滞这一规律作用的因素，但土地报酬递减是一个趋势，是经济学上的一个重要的命题。

在分析了三种要素增加的规律后穆勒得出结论，生产增加的限制是二重的，即资本不足或土地不足。据此，他认为亚洲等相对落后国家储蓄欲望不强造成的资本不足是生产发展的主要问题。他为这类国家提出了增加积累的措施:“首先是改善政治制度……其次是提高公众的知识水平……第三要引进外国技术……”⁽¹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