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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随着由传教士所翻译的中国书籍不断传入法国，在法国思想界形成了一股崇尚中国文化的热潮，而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对中国文物的喜爱对此热潮的兴起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当时法国启蒙思想家们从自己的学术体系和主张出发，对传入的中国社会制度和学术思想反应并不完全相同。以魁奈为代表的重农学派几乎完全肯定中国的文化，他们在所撰写和出版的书籍中对中国文化推崇备至。重农学派的领袖魁奈被誉为“欧洲的孔子”，他的《中国的专制制度》，标志着“中国典范的影响达到了它的顶点”;另一位重要代表人物杜尔阁，其著作《关于财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一书的初衷就是为两个中国留学生回国调研提供提纲。中国文化和思想对重农学派形成一定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但问题在于这种影响在什么层面，以及以什么性质和方式来进行，对这一问题目前仍然存在着争论。

重农学派和中国经济思想的关系问题是中外学术交流史和经济学说史上颇受关注并有许多不同意见的重要问题，中外各个时期皆有研究。⁽¹¹⁾就中国当代而言，比较有代表性的有上海财经大学谈敏教授的研究，研究成果为《法国重农学派学说的中国渊源》，对重农学派学说与中国思想的渊源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社科院研究员巫宝三的研究，典型成果为论文《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对法国重农学派经济学说的影响问题的考释》，发表于《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1期。谈敏从自然秩序探源、经济表之谜、重农主义理论与中国传统的重农思想、土地单一税思想及其他重农学派理论本身出发系统深入地研究二者的关系，得出结论:“所有这些事实都无可辩驳地证明，法国重农学派在创建他们的经济学说体系过程中，是以中国作为他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思想来源。”“几乎所有重要的重农主义理论，都在不同程度上留下了中国思想的印记。”⁽¹²⁾谈敏的研究具有以下三个特点:一是直接从经济理论本身中寻找其中国渊源，二是将重农学派的基本经济观点与相应的中国思想相比较，三是论据多出自魁奈及重农学派成员的论著，从中发掘理论依据。⁽¹³⁾巫宝三对上述方法并非完全赞同，认为要清楚说明这个问题，应从两个方面来探讨，“一是重农学派经济学说产生的国内根源，即当时法国政治经济的发展情况和欧洲学术思想的发展对于重农学派的影响;二是重农学派经济学说的产生所受国外思想的影响，即17、18世纪中国古代学术思想在法国的传播对它的影响”，并从自然秩序思想、重农观点、经济分析三个方面深入研究，最后得出结论，即中国经济思想对重农学派的影响“应从重农学派固有的学术思想与外来的学术思想的融合去理解。就本文所讨论的影响问题来说，恐怕属于外观相同而实质相异的两种思想的汇合而产生的一种激发作用”。⁽¹⁴⁾二人的观点基本上可以代表对此问题所持有的两种不同见解。

重农学派希望用“自然法则”来约束最高统治者，地主的高贵地位和私人财产制度可以被保留，但其条件应适宜于农业资本主义的发展，是在封建社会内部探索资本主义的发展。重农学派在经济思想史上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社会发展要受内在规律制约，揭示政治经济学的目的就在于发现内在规律，从而使学科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之上。(2)对重商主义进行尖锐的抨击，提出了自己的财富观，从而将研究对象从流通领域转入生产领域。(3)在人的行为法则上，认为追求自身利益是人们活动目的所在，而且这种目的也应是社会的目的。在自由制度之下，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同时也是集体利益的最大化。这种关于自由主义的乐观学说，虽然在此之前已有很多倡导者，但毫无疑问，它仍有自身的价值所在。(4)对宏观经济运行的初步探索，其中一般均衡的思想，投资性消费的思想，国民财富和收入的思想都成为相关方面的先驱。(5)计量经济学方法的运用在方法论方面的贡献。⁽¹⁵⁾

重农学派的理论最大的缺陷在于没有正确的价值理论作支撑，只

是从使用价值或物质形态本身来考察问题，这是他们一切错误的根源。他们从狭隘的生产观出发认为工商业是不生产的结论，与时代发展背道而驰。但无论如何，重农学派在经济学说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的思想和政策对亚当·斯密产生深刻的影响，亚当·斯密在这种自由主义学说的培育之下建立了自己的学说体系。根据马克思的考察，亚当·斯密关于社会阶级结构、工资、资本和地租的许多理论观点都深受重农学派的影响，并把重农学派看做是亚当·斯密的“开路人”⁽¹⁶⁾。

［1］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Ⅰ.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斯坦利·L.布鲁，兰迪·R.格兰特.经济思想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4］小罗伯特·B.埃克伦德、罗伯特·F.赫伯特.经济理论和方法史.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

［7］夏尔·季德，夏尔·利斯特.经济学说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8］杜尔阁.关于财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

［10］谈敏.法国重农学派学说的中国渊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11］巫宝三.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对法国重农学派经济学说的影响问题的考释，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1.

［14］陈孟熙.经济学说史教程.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

(1)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Ⅰ，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第35页。

(2)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1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第347～350页。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Ⅰ，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第366页。

(4)夏尔·季德，夏尔·利斯特:《经济学说史》上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第27页。

(5)魁奈:《魁奈经济著作选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第67页。

(6)魁奈:《魁奈经济著作选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第338页。

(7)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分析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第385～386页。

(8)杜尔阁:《关于财富的形成和分配的考察》，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第51页。

(9)夏尔·季德，夏尔·利斯特:《经济学说史》上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第48页。

(10)斯坦利·L.布鲁，兰迪·R.格兰特:《经济思想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第35页。

(11)关于已有研究文献的综述可参考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由马涛教授编著的《经济思想史教程》第二篇第二章，以及由北京社科院叶坦研究员编著的《中国经济学术史研究》(——以经济思想为中心)第三章第一节，这里不再赘述。

(12)谈敏:《法国重农学派学说的中国渊源》，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第841，842页。

(14)巫宝三:《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对法国重农学派经济学说的影响问题的考释》，《中国经济史研究》1989年第1期，第156页。

(15)夏尔·季德，夏尔·利斯特:《经济学说史》上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1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第3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