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裁切

古籍装帧的第十道工序是裁切，裁切就是用刀把书册的天头、地脚、书脑三边（书口除外）裁光切齐，以便包角、上封面和封底等。接补、衬纸的书页，在天头、地脚、书脑处冒出多余的纸很多，都要裁切掉，没有接补或衬纸的书页，在修整中也会有些参差不齐，需要裁切，以保持书边的整齐光洁和美观。

裁切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机器裁切法，一种是手工裁切法。

机器裁切的操作法如下：

先把切纸机的刀、盘擦拭干净，再把要裁切的书册准备好。用三角直尺在书册的天头、地脚和书脑三边量出需要裁切的位置，拿锥子或铅笔轻轻划上记号，随后把压书的千斤顶慢慢放下，压紧书册，这时即可按照划的记号进行裁切。

裁切书册应先裁书脑，再裁地脚，最后裁天头。每次裁切的书册数量，要根据书册的厚度和切刀机的规格型号而定。以常用的二号、三号切刀机来说，每次裁切的书册厚度以9厘米左右为宜（相当于八九册线装书），再厚就容易切偏、切歪。做好机器裁切，不仅要在理论上懂得机械操作的基本知识，还要经过实际操作训练，尤其要掌握安全生产和排除故障的知识。否则，不仅难以把书册切好，而且容易造成工伤事故。

如果机械情况良好，切刀锐利，操作技术能掌握得好，那么机器裁切就能做到优质优量，特别是裁切的书册刀花很少，裁切后稍稍打磨即可装订。

下面再讲手工裁切。

手工裁切，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技艺，开始的时候是用刃口较小的刀一本一本地切，效率低，质量差，刀口不易切齐。清人徐康在《前尘梦影录》里说，“得《鸿庆居士大全集》，刀口不齐，据江湖书友云，明代人装订书籍不解用大刀”。近人叶德辉在《书林清话》里也举了一些例子，说：“明人截书一本为一本，推而至于宋元，亦莫不然。”

清代中期，匠人裁书，已普遍使用刃口较长的大刀。这种刀具一次可以裁切四五册线装书，一直沿用至今。

手工裁切的具体操作方法是：把要裁切的书册放在裁纸木板上，一般每次四五册，薄的书册可以多放些，厚的书册宜少放。再在书册上横放一块宽10厘米、厚2厘米，比书册稍长的木板。然后用左脚压住木板，右手握紧大刀刀柄，左手捏住刀背的上端，把大刀紧靠木板边，在预先划好的记号上，运用臂力直切下去。由于右手持刀柄，刀口容易偏向内里，这样往往会把最下面的册子裁小，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现象，下刀时应有意识地把刀口稍往外偏，这样裁切的书就比较齐整。裁好后，把书册翻转过来，以第一册为标准，检查以下各册有无裁切不齐的地方。如发现有裁切不齐的书册，可以用“打翻刀”的办法予以矫正。所谓“打翻刀”，就是把第一册书放在要修正的书册上面，对好栏，再按第一册书的样板，用铅笔在要修正的书册上划好线，然后再把它放到木板上，照划线用刀裁齐即可。

手工裁切法虽然比机器裁切效率低，但对风伤、糟朽和老化的书页非常适用。因为经风伤（即焦脆并絮化）、糟朽的书，用机器裁切容易切坏，而手工裁切用的力量比较柔和，不像机器裁切压力过强，一下子就把书页压坏。另外，书页如果不直，手工裁切时还可以根据具体形状来切，这也是机器裁切做不到的。当然手工切书也有不足之处，除了效率低以外，裁切时留下的刀花痕迹也较多，为了消除刀花痕迹，裁切后要用砂纸反复打磨，费工费时。如果刀花痕迹过深，打磨起来更觉困难。机器切书法普及以后，手工裁切渐趋衰落，但对不适宜用机器裁切的书册，则仍用手工裁切。不过现在的手工裁切，一般也不采用大刀，而是改用马蹄刀裁切书页。一次不能过厚，一般为一册，裁切前用三角直尺量好裁切尺寸，而且必须先把刀磨快。马蹄刀虽然一次的裁切量没有大刀多，但刀锋锐利，使用时轻便灵巧、得心应手，很适合古籍修复工作的需求。

马蹄刀裁切的具体方法是：先准备好裁板，上面垫一张厚纸，然后把经过草订的书册平放在裁板上，书脑朝胸口，量好书页应裁切的部分，再把尺板放在裁切线上，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成八字形揿住尺板，使之不得移动；再用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刀，把刀柄靠近手掌虎口处，顺沿尺板，以右手用力裁去书页的多余部分。如果一次裁不透，可以反复裁切，直到裁完为止。但在接刀时，要注意套齐刀口，否则就出现参差不齐的刀痕，打磨时感到困难。

前面已经讲过，善本、珍本古籍或稿本书，天头、地脚上常有名家的批校、注释，切书时必须注意千万不可裁损加批的文字，以免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个别顶天立地、文字过长的批校，可以用“剪口”的办法，把冒出书页的字条折回书页里，加以保存。总之，宁可书页不齐，也不要硬裁。即使没有批校的书页，裁切时也不要多裁。中国古籍装帧，以天头地脚有足够的宽度为佳，这是构成书品好坏的一个重要因素。鲁迅先生曾在《忽然想到》一文中论及中国书籍的装帧，他说：“我于书的形式有一种偏见，就是在书的开头和每个题目前后，总喜欢留些空白。每本前后总有一两张空白的副页，上下的天地头也很宽。”他反对书籍的天地头不留余地，说这种书满本是密密层层的黑字，“使人发生一种压迫和窘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