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破损书页的补缀

古籍在收藏和流通过程中受到人为因素和自然因素（理化因素、生物因素等）的毁坏，书页常常发生破损。对此必须根据不同情况，采取适当办法进行修补，使其恢复完整状态。补破工作的好坏，也是古籍修复中重要的一环，修复人员务必认真对待。

破损书页的补缀，在技术操作上有一些必须遵守的通则。

（1）事先准备好各种材料和工具，如纸张、浆水、浆笔、排笔、棕刷、夹书页的吸水纸、塑料薄膜、木夹板、喷水壶、镊子、挑针和剪刀、裁纸刀等。

（2）工作要认真细致，精益求精。对补破可能出现的问题，事先要考虑周到，一定要争取一次补好。如果在补破中草率从事，弄坏了书页，或因考虑不周而造成差错，就会增添许多麻烦。许多情况下，修补得不好的书页再要揭补重修时，可就不如初修时那么容易修好，明人周嘉胄在《装潢志》里说，古籍书画之类的珍贵文物，“不遇良工，宁存故物”，这话是有道理的。

（3）小的破损，不必拆开书来修。只要用手指或竹签伸进书页的夹层，把书页掀开来，垫上塑料薄膜，就可以进行修补。大的破损都要按照操作程序，把书拆开来修。拆的时候要细心，不要造成新的损坏。

（4）为防止书页变形，书页补破之前必须用喷水壶在书页上均匀地喷水，使其略呈润湿。

（5）补缀破损书页的用纸，在色泽、厚度、外表和质地等方面要尽可能与原有书页接近。

（6）书页补破之前，要对原有书页纸张的纹路和补破用纸的纹路进行测定。补缀时要使两种纸张纹路的横直丝缕趋向一致。否则补好的书页会弄不平，而且很难看。古代图书纸张的纹路比现代图书用纸显得复杂。现代图书纸张的纹路多为竖向，古代图书的纸张，特别是棉纸类古籍，其纹路横竖都有。测定纸张纹路的简便方法，是把纸张撕开一个小口进行观察，如破口处平直整齐、没有毛茬，其纹路就是竖向，如破口处参差不齐、带有毛茬，其纹路就是横向。但测定待修古籍书页的纹路不能用这种办法，那会把书页弄坏，因此，只能先用喷水壶把书页的天头或地脚打湿，然后晾干，这时，横向纹路的纸张就会出现收缩现象，而竖向纹路的纸张变化不大。

（7）书页补破刷浆时，浆笔要顺着纸张的纹路抹刷。

（8）书页补破所用的浆水，稀稠必须调配适当。稀稠程度须视待补纸页的厚薄、质地的粗细、吸水量的多少而定。棉纸类或纸张厚的书页，浆水要调得稍稠一点，否则补缀起来不易牢固。竹纸类或纸张较薄的书页，浆水要调得稀一些，不宜用稠浆补缀，否则容易起皱，弄不平整，也不易捶平。但浆水太稀，又会发生粘补不牢、易于脱落的现象，那就等于白补，所以纸张吸水量的多少，同浆水的稀稠关系很大。

（9）刷浆切忌过多，否则书页干燥后会发硬、发脆。不论何种补破，多余的浆水一定要用棕刷压挤排出。

（10）修补完的书页，要及时用吸水纸吸去缝隙间的余浆，防止书页之间发生粘连。工作台面要经常擦洗干净，以防残浆粘损书页。

下面把由各种不同原因所造成的书页破损及补破方法分别作一些说明。

1．书页孔洞的补破

书页孔洞大多数是昆虫（蛀虫、白蚁、蠹鱼、蟑螂等）蛀蚀和老鼠啃咬的。对这种虫蛀鼠咬的孔洞，补破之前，要先清除书页上的虫屎和破损纸张的渣屑。清除的办法是用毛笔或小毛刷轻轻刷去，刷不掉的再用小刀轻轻刮，或用砂纸轻轻磨，刮、磨以破孔周围显出纤维为度，绝不可以损伤书页上的文字。

孔洞补破的具体操作过程是，把待补的书页正面朝下平铺在工作台上，然后取出配好的纸，看看纸边是不是光边，若是光边，要先撕掉，因为光边不易与书页粘牢，又不易捶平，故修书不宜用光边。光边撕去后，纸边上会路出毛茬，这毛茬就是散乱状态的纤维，用这种纸去补破才粘得牢，是最适宜的，而且捶平的效果也好。

修补书页孔洞时，用左手拿着配纸，右手拿着浆笔，在破洞周围均匀地涂抹浆水，不要涂得过宽，能粘得住被补的地方就可以了。浆水涂抹好了以后，再把左手拿的配纸放在涂抹过浆水的破洞上，然后用右手的食指揿住被补的地方，用左手撕去配纸的多余部分，若是较厚的纸或不易撕断的纸张，可以在撕前用笔蘸点水，在破洞四周划一水印，这样撕起来就比较容易了。修补孔洞时，如果补的是小洞，可以补上四五个孔洞掀一下书页，接着再修补其他孔洞。补的若是大洞，就应该补好一个孔洞，掀一下书页。要是等整张书页的孔洞都补好了再掀，那书页就会粘在工作台上，掀时很容易掀坏。

书页孔洞修补时，还要注意先补书页中部（近书口处）的孔洞，再补书页外部（近书背处）的孔洞；先补书页上的大洞，再补小洞。一般情况下都应该这样做，否则书页补完后会产生不平整的现象，而且很难处理，即使经过喷水，也不易压平。

如果遇见书页半边损坏厉害，半边较好，则应把损坏严重的半边放在胸前先补，然后再调转过来补另一边，这样工作起来比较顺利。整张书页全部补完时，要把书页翻过来，用手掌在补过的地方揿一揿，使之粘牢、平整。揿过以后，将书页掀起来放在夹书的吸水纸上，接着就可以修补另一张。修补好的书页，不要叠在一起，要错开放置，以免发生粘连情况。

2．书页边角的补破

有些虫子（如蟑螂）和老鼠专咬书页的边角，在这种情况下，补破最好用旧的纸边做配纸。因为书页边角受阳光照射时间长，颜色总比书页里面的深，所以用旧纸边修补边角，可以取得色调和谐的效果。但同时也要注意照顾书页里面的颜色，如果补上去的纸张颜色太深了，也会影响整张书页的美观。因此，选用修补书页边角的配纸，不要与书页里面的颜色相差太大。

3．书页霉坏的补破

细菌、真菌除了会在书页上形成霉斑外，还会霉坏书页。关于霉斑的处理方法，前面已经说过，这里再说一下关于霉坏书页的补破问题。

霉坏的书页，如果字迹全损，就无法修补了。如果字迹尚可辨认，则全页霉坏者，可经漂洗后用托裱法处理；局部霉坏者，可在漂洗后用补破法处理。

书页局部霉烂补破时，首先要看书页的纸张情况，如果纸张尚好，即可在书页局部霉坏地方的背面粘补一小块棉纸，而粘补的棉纸一定要比霉坏处稍大一点，如果粘补的棉纸同霉块一样大小，则捶书时很可能把棉纸连同霉块一起捶下来。

4．撕裂书页的补破

人工和机械原因都可以造成书页撕裂。如果只是一张或几张书页被撕裂，而不是整册全部撕裂，则可以采取简易修补法，不必把整册书都拆开，而只在局部损坏的书页上进行修补。其操作程序是：先用手指或竹签把书页的夹层掀开来，衬上一张塑料软片，然后再用一张稍硬的光滑纸做垫纸，垫纸宽约10厘米左右，长短略比损坏处稍长一点就可以了。然后拿一根连口用的棉纸条放在垫纸上涂以浆水，再把垫纸连同涂上浆水的棉纸条一起从掀开的书页夹层里伸到损坏的地方，上下对准贴紧。再在贴有棉纸条的书页上面盖上一张吸水纸，用手掌揿按几下，等棉纸条和书页粘牢了，就可以把那张垫纸和塑料软片抽出来，用吸水纸衬在里面夹着，压上重物，待干后撤去夹衬的吸水纸，再把棉纸条的多余部分用剪刀修齐。

如果撕裂的裂口不长的话，还可以把书本摊平在工作台上，然后用手或竹签子掀开破损书页的夹层，再把掀起的地方卷成筒状，用一木板轻轻撑住。然后用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揿住破损处，用右手拿毛笔蘸取浆水涂抹在连口棉纸上，再把这张棉纸条粘在书页破裂处，夹上吸水纸，盖上木板，用重物压好。等书页干后，把木板和吸水纸撤掉，剪去棉纸的多余部分，再捶平、打磨一下即可。

如果是整册书页都被撕裂，或撕裂的页数较多，那还是要把书拆开再进行修补。修补时要把书页一页一页地摊平，像连口一样，用绵纸条进行修补，补完再重新装订。

5．被挖书页的补破

古籍修复中，有时会碰到书页有局部被挖的痕迹，被挖的地方常常是前人盖图章的地方。这类书页补破时要特别注意纸张的选配，因为书籍上的图章往往盖在显眼的地方，纸配得不好，补缀处与原书颜色相比就显得很不协调。如果实在找不到适宜的纸张，可以在原书页后脑的订线眼里面裁下一条纸块，用来修补被挖掉图章的那块地方。修补的时候，先将书页上被挖处用小刀刮出纤维来（即刮成毛口），再在被挖处四周抹上浆水，然后把准备好的纸块对好纸纹贴在上面，用手掌揿几下，让它粘牢、贴平，顺手再掀一下，免得书页粘连在工作台上。最后把补纸的多余部分撕掉。

另外还有一种被挖书页的补破法，就是把从书页后脑部位裁下的补破用纸放在一块用软性木材制作的木板上，然后把要补的书页顺着纸张纹路盖在补破用纸的上面，压上尺板以免书页移动。接着，用挑针在书页被挖处的周围划上一道细印，使补破用纸和书页被挖处大小一致，再用棉纸条粘住书页和补破用纸，使两者固定起来。然后把书页翻转过来，去掉补破用纸细印外面的多余部分，并在书页反面破损处的四周涂抹浆水，用棉纸条把破损周围粘补起来，盖上一张纸，用手掌揿压几下，再翻转过来，揭掉正面贴着的棉纸条。随即在被补处的四周稍喷一点水，上下都垫好吸水纸，盖上木板，压上重物，待干后取去重物、木板和垫纸。因为补破用纸与书页用纸相同，纸茬又一致，所以用这种方法修补的书页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6．两面有字书页的补破

线装古籍的书页一般都是一面有字、反面空白，修补时不存在什么问题。然而古籍中的手抄本或稿本，偶或也有两面都有字的。这样的书页用常规的修补法是很难修好的，如果破损的是书页边上没有字迹的地方还可以，如果破在书页当中有字迹的地方，那就会补了这一面，盖了另一面。要想两面兼顾，不盖住任何一面，就比较困难了。

所以两面有字的书页的补破，关键是不要损伤书页两面的字迹，否则，就会破坏书页的原貌并影响阅读，而违背了古籍修复的基本要求。

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办法：

一是书页分揭法。即把两面有字的书页分层揭开，使一张书页变成两个单页，再分别用常规的古籍修复办法进行补破，然后再把两个单页合成一张书页，或者用托裱法接成双页，装订成册。但这种分揭法只适用于夹宣、重单宣等较厚纸张制作的古籍，如果单层薄纸或纸质较差的古籍，就不宜采用这种办法。

书页分揭法的具体操作过程如下：

准备好与书页大小相仿的毛边纸，在粗涩的一面刷上一层稍厚的浆糊，把待修的书页夹在两张毛边纸的当中粘住，但纸边不能粘在一起，否则分揭书页时就无从入手。浆糊干了以后，用双手分别拉住毛边纸的边沿，均匀用力地把夹在中间的书页慢慢拉开。这时，一张书页就被分成两个单页，粘在毛边纸上。再把粘着书页的毛边纸浸湿，使两者分离，接着把分离后的书页放在铺平的塑料薄膜上，用毛笔蘸水洗去粘在书页表面的浆糊，洗不净的再用竹启子刮去。这以后，就可以按照常规的修复方法进行补破了。书页补好后，如果仍要合成单页，那要在书页半干时把两个单页按边角背对背地对齐，对齐后在书页的一端压上尺板，然后掀起上面单页的一半，用排笔在下面的单页上涂抹浆水，用棕刷刷平，便将上面书页被掀起的一半放下，再掀起被尺板压住的另一半，同样用排笔涂抹浆水，刷平。接着揭起合好的书页，放在吸水纸上，上面再盖上一层吸水纸，用棕刷用力再刷几下，使其牢固、平整，然后压好、夹干即可。

另一种方法是，在分层揭纸时，不用毛边纸，而用比待修书页面积较大的粗丝白布。其刷浆、揭开、分离、洗浆、合页等操作方法，与用毛边纸相仿。

单层薄纸和已经糟朽、焦脆的书页，绝不能用分揭法补破，那样会越揭越破烂，最后甚至难以修复。这种书页的补破，只能用透明度较好的棉纸修补，并设法尽量少盖一些字迹。玻璃纸透明度虽好，但一湿水，纸张就扭曲不平，即使压平后也不易平整，故不宜使用。近年出产的透明薄塑粘条，也可以用来修补这类书页。但这种粘条补上去后就不能再拆，否则会连书页上的字迹一起粘走，这是要注意的。

还有一种嵌补法，可以用来修补两面有字的书页，但比较费工，有时效果也不十分好。所谓嵌补，就是用尺寸相同的补破用纸嵌在书页的破损处，然后用透明度较好的又非常狭小的棉纸条沿着嵌补的边缘粘接好。粘接时要选择字迹少的一面，并在字迹空档处粘接。有时可采用菊花瓣式的粘接法。用此法嵌补完工后，要在修补处的四周略微喷一点水，再夹干、压平，以防止书页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