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印刷术的发明和印本书

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引起了对书籍的大量需求，写本书费工、费时，无法充分满足这种需求，这就使人们产生改革书籍生产方法的愿望。无比勤劳、智慧并具有卓越创造才能的中国劳动人民，终于在7世纪发明了大量生产书籍的新技术——印刷术。

早期的印刷术就是将文字、图画雕制成印版，然后用水墨刷印到纸上。这一项人类文明史上的伟大发明，造成了印本书的大发展。它对思想、学术的广泛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对于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这种雕版印刷，起源于先秦时代的封泥、印章和石刻碑文的拓印，这两种复制方法至今还可以在日常生活和书法篆刻艺术中见到。

根据历史记载和考古发现，雕版印书始于唐代。

明代史学家邵经邦在《弘简录》中说，贞观十年（公元636年）唐太宗曾下令雕印长孙皇后编写的《女则》，这说明唐代初期即开始有印本书。只是《女则》的雕印，未见于新旧《唐书》，其真实性尚待考证。但唐代中后期，雕版印书已经逐渐普及。很多史料都说当时长安、敦煌以及四川、淮南、江南等地都有雕版印书，所刻印的有历书、字书、佛经、诗集、文集、阴阳占卜、杂记歌曲，等等。长庆四年（公元824年）诗人元稹在为白居易的《长庆集》作序时说，当时市场上已有雕版的白居易诗文集印行出售。

现存最早的唐代印本书实物，是四川唐墓出土的卞家印制的《陀罗尼经》，以及敦煌石窟中发现的王玠刻印的《金刚经》。前者刻印有梵文经咒和佛像，大小为33.3厘米×33.3厘米，刻印时间大致在至德二年（公元757年）以后，雕印颇为精细；后者刻印有汉文《金刚经》全文，大小为53.3厘米×33.3厘米，由七张纸连成一卷，扉页是一幅精美的释迦牟尼说法图，上面注有刻制时间：“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咸通九年即公元868年。

现存的唐代印本还有乾符四年（公元877年）和中和二年（公元882年）刻印的历书，以及在浙江龙泉塔中发现的《妙法莲华经》等。

图1-9　存世最早的雕版印刷品——唐咸通九年《金刚经》

此外，1969年韩国曾发现唐代中期的汉文印本书《无垢净光大陀罗尼经咒》。这也是唐代已有印本书的有力佐证。

五代时期，雕版印书发展迅速。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后唐宰相冯道等人建议雕版印刷儒家经典。当时计划刻印九部书，即《易》、《诗》、《书》、《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穀梁传》、《仪礼》、《周礼》、《礼记》。经过二十二年的努力，到后周广顺三年（公元953年）终于全部完成。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由政府出面主持的大规模印书活动。

五代时期民间雕版印书事业也大有发展。著名的有四川印家毋昭裔在明德二年（公元935年）刻印的《文选》、《初学记》、《白氏六帖》等，还有乾德五年（公元923年）后唐僧人周德刻印的《禅月集》等。

现存五代印本书的实物有敦煌石窟中发现的《唐韵》、《切韵》和从雷峰塔中出土的吴越国王钱俶刻印的《宝箧印陀罗尼经》等。

宋、元是我国雕版事业兴旺发达的时期。政府、书院、书坊、私家都在从事雕版印书。这个时期印本书数量之大、品目之多、版本之精都是空前的。卷帙浩大的四大名书——《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太平广记》、《册府元龟》和司马光等编纂的历史名著《资治通鉴》，都是这个时期由政府主持雕版印刷的。由政府主持出版的大部头书中，还有一部佛教经典《大藏经》，这部书凡五千零四十八卷，雕版就有十三万块。《大藏经》的刊印，始于北宋初期开宝年间，最初为四川刻本，以后又有福州刻本、溪刻本、碛砂刻本等。辽、金、元各代也都有刻本。此外，由政府主持刻印的，还有《五经正义》、《七经义疏》、《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千金翼方》、《金匮要略》等。这些书的印刷质量都很高。

宋、元时期的书坊、书院、私家刻书也很有名，它们除翻刻经文外，主要出版文集和民间日常生活用书。宋、元刻书地点几乎遍及全国，除首都汴梁、临安、大都以外，浙江、安徽、江苏、福建、江西、四川、湖北、广东、山西等地都有刻书中心。

宋、元版刻书，印刷精良，错字较少，被称为“宋元旧椠”，历来推为善本。目前存世的宋、元善本书共有一千余种以上，由顾廷龙主编的《全国古籍善本总目》对此有详细介绍。

明、清时期雕版印书更为普及。印本书已经成为人们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即如海南岛这样的边远地区也有印书中心。这一时期由于书籍印数的大幅度增加，有许多书的印刷质量较之宋、元有所逊色。但也有一些书雕印很精美，著名的如官刻的《十七史》、藩刻的《史记集解索引正义》、游明家刻的《资治通鉴》、袁氏嘉趣堂的《六臣注文选》，以及常熟毛晋汲古阁刻印的各种书籍等。明、清时代印本书中值得注意的，还有各种小说、戏曲和笔记丛刊，它们不仅是当时市民普遍喜爱的读物，而且为推动我国古典文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11世纪，随着社会生产事业的发展，我国出版界又发生了一项重大的技术改革，这就是北宋庆历年间（1011—1048年）平民发明家毕昇所发明的活字印刷术。毕昇是一位雕刻工匠，他经过无数次试验，创造了一整套用胶泥活字排版印刷的新技术。这种新技术节省了书写、雕版和印书的时间，提高了印书效率，是一种省工、省料而方便灵活的印刷方法。这项发明为后来出现的木活字、铜活字排版印刷术，以至现代的铅活字排印技术开辟了道路。

宋、元时期是活字印刷术的萌芽时期，根据历史记载，毕昇用泥活字印过一些书，而且效果很好。但是现在已无仿本。元人王桢和马称德，分别用木活字印成《旌德县志》和《大学衍义》等书，但也不见传本。

活字印刷术的发展时期是明、清两代。明代弘治年间（1488—1505年）无锡华氏会通馆和嘉靖年间（1522—1566年）无锡安氏桂坡馆都用铜活字排版印制过许多书籍。现在存世的铜活字珍本古籍有《锦锈万花谷》、《容斋随笔》、《艺文类聚》、《颜鲁公文集》等。万历年间（1573—1619年）又广泛流行木活字排版印刷术，《太平御览》、《太平广记》等大部头书都有木活字印本。

清代用铜活字和木活字排版印制的书籍更多，著名的有雍正四年（1726年）的铜活字本《古今图书集成》，全书共一万卷。乾隆年间（1736—1795年）有木活字排印的《武英殿聚珍版丛书》，一百三十八种、二千三百多卷。还有更多的小说、戏曲作品如《红楼梦》、《西厢记》等，也都有木活字本。

明、清时代的印刷术，还有不少属于特种工艺方面的发明，如朱墨套印、饾版印刷（即分色分版套印法）、拱花印刷（即凸凹版嵌合印刷法）等。

产业革命以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以先进的技术改革了从中国输入的古老印刷术，19世纪中叶以后，现代印刷技术开始输入中国，并逐步取代了中国古老的印刷技术。但是中国传统的印刷技术在古典文献和木版水印方面仍能保持其固有的特色。

图1-10　天津图书馆藏清乾隆木活字《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