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第9章 爱丽丝女王
第9章 爱丽丝女王


“嗯,这太了不起了!”爱丽丝说,“我从来没想到这么快会成为女王——我会告诉你这是什么,陛下。”她用一种严肃的口气接着说(她一向喜欢责怪自己),“你永远不要像这样在草地上懒散地闲荡!女王们都应该很庄重的,懂吧!”

于是,她站起身来,四处走了走——开始很不自然,因为她唯恐王冠掉下来。但是想到周围没人会看见她,她就放心了。“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女王,”她又坐下来的时候说,“到时候我是能胜任的。”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奇怪,所以当红王后和白王后一边一个坐在她身旁时,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她本来想问问她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但是又怕这样会显得不礼貌。不过,她认为,问一问这个游戏何时结束是没什么不当的。“请问,你们能告诉我——”她胆怯地看了看红王后开口道。

“当别人和你说话时你再说话!”那位王后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如果人人都遵照这条规则,”爱丽丝说,她总是准备着争辩,“只有人家和你说话时你才能说话,而别人也总是等着你先开口,你看,那就没有任何人会说话了,所以——”

“真可笑!”红王后说,“怎么,你没看出来,孩子——”说到这儿她停住了,皱了皱眉头,然后想了一分钟,突然改变了话题。“你说,‘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女王’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权力这样称呼自己?你不可能成为女王,要知道,只有你通过了适当的考试。我们越早开始这种考试越好。”

“我只是说‘如果’——”可怜的爱丽丝用一种恳求的声调说。

两位王后互相看了看,然后红王后有点儿颤抖地说:“她说她只说了‘如果’——”

“她说的话可比这多啦!”白王后绞着自己的两只手哼哼着说。

“所以说,知道吗,你说了好多话呢,”红王后对爱丽丝说,“总要说实话——要先想好再说——然后把它写下来。”

“我保证,我没有意思——”爱丽丝刚开口,红王后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正是我要埋怨的!你本该有意思!你认为一个没有任何意思的孩子会有什么用吗?就是一个笑话也该有些意思的——而一个孩子要比一个笑话重要得多,我想。即便你用上两只手也不能否认这个。”

“我不用手来否认什么。”爱丽丝反驳道。

“没人说你用了,”红王后说,“我说的是即便你试了,也做不到。”

“她的脑子在那么个状态,”白王后说,“她想否认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该否认什么!”

“一种讨人厌的坏脾气。”红王后说。接着是一两分钟使人难受的沉默。

红王后打破了沉寂,她对白王后说:“今天下午我请你赴爱丽丝的晚宴。”

白王后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我也邀请你。”

“我根本不知道我要举行一个晚宴。”爱丽丝说,“不过,如果举行晚宴,我想也应该由我来邀请客人。”

“我给你这样做的机会,”红王后说,“但是我敢说,你没上过礼仪课程吧?”

“课上不教礼仪,”爱丽丝说,“课上教做算术题之类的东西。”

“你会做加法吗?”白王后问,“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是几?”

“我不知道,”爱丽丝说,“我记不住数。”

“她不会做加法,”红王后插话说,“你会做减法吗?八减九是几?”

“八减九,要知道,我不会。”爱丽丝很快地回答,“但是——”

“你不会做减法,”白王后说,“你会做除法吗?用一把刀分面包——答数是几?”

“我想——”爱丽丝刚要说,但是红王后替她回答了:“当然得面包夹黄油啦。再做一道减法题。狗减去一块骨头,还剩什么?”

爱丽丝想了想,“当然骨头没了,如果我拿了它——狗也不在了,它会过来咬我——我肯定,我也剩不下了!”

“那么,你认为什么都留不下啦?”红王后问。

“我想这就是答案。”

“错了,和往常一样,”红王后说,“狗的脾气会留下。”

“可是我看不出怎么——”

“怎么,看这儿!”红王后叫道,“这条狗要发脾气了,对不?”

“也许是吧。”爱丽丝谨慎地说。

“如果狗跑掉了,它的脾气会留下来!”王后得意地嚷道。

爱丽丝尽量严肃地说:“它们可以朝不同的两条路走。”不过她自己禁不住想,“我们谈的话多无聊啊!”

“她一点儿也不会做算术!”两位王后同时强调说。

als86

“那你们能做算术吗?”爱丽丝问,并且突然把头朝白王后转过去,因为她不愿意让人找出这么多毛病。

那位王后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我会做加法,”她说,“如果你给我时间——但是,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做减法!”

“你一定知道ABC啦?”红王后问。

“我当然知道。”爱丽丝说。

“我也知道,”白王后悄悄地说,“我们常一起从头到尾说一遍,亲爱的。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读一封信上的字!这难道不了不起吗!别泄气。到时候你们也会的。”

说到这儿,红王后又开口了。“你能回答一些实用的问题吗?”她说,“面包是怎么做的?”

“这个我知道!”爱丽丝急忙喊道,“你拿一些面粉——”

“你从哪儿采的这些花儿?”白王后问,“从花园里还是从篱笆上?”

“嗯,根本不是采摘的,”爱丽丝解释道,“它是磨——”

“多少公顷地?”白王后问,“你一定不能忽略这些。”

“扇扇她的脑袋!”红王后焦急地插话道,“想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会发烧的。”于是她俩动手用一大把树叶给她扇风,直到她不得不请求她们住手。她的头发给扇得已经飘了起来。

“这会儿她又好了,”红王后说,“你懂各种语言吗?Fiddle-de-dee的法语是什么?”

“Fiddle-de-dee不是英语。”爱丽丝严肃地回答。

“谁说这是英语啦?”红王后问道。

爱丽丝觉得现在是摆脱困境的机会了。“如果你告诉我Fiddle_de_dee是什么语,我就告诉你它法语怎么说!”她得意地喊道。

但是红王后把身子一挺,然后说:“王后从来不做交易。”

“我希望王后永远不提问题。”爱丽丝默默地想。

“咱俩别吵嘴了,”白王后焦急地说,“闪电的原因是什么?”

“闪电的原因是,”爱丽丝口气很肯定,因为对这个问题她很有把握,“是雷——不,不对!”她又很快地纠正了自己,“我是说另外的意思。”

“更正太晚了,”红王后说,“一旦你说了一个东西,那就定死了,而且你必须承担它的后果。”

“这倒提醒了我。”白王后说着朝下望了望,并且紧张地合上手又松开,“上星期二,我们这儿下了那么大一场暴风雨——我是指所有星期二中的最后一个星期二,要知道。”

爱丽丝给弄糊涂了。“在我们国家,”她说,“一次只有一天啊。”

红王后说:“那是做事情的一种最可怜、最贫乏的方法。在这儿,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同时有两三个白天和黑夜,而且有时在冬天我同时过五个晚上——要知道,是为了暖和。”

“那么五个晚上比一个晚上暖和吗?”爱丽丝鼓起勇气问道。

“当然啦,要暖和五倍。”

“可是,它应该冷五倍啊,按照同样的原则——”

“正是!”红王后嚷道,“暖和五倍也冷五倍——就如同我比你富有五倍,也比你聪明五倍一样!”

爱丽丝叹了口气,不再争论了。“这就像一个没有答案的谜语!”她想。

“矮胖子对这也明白,”白王后继续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手里拿着一把开塞钻走到门口——”

“他要什么?”红王后问。

“他说他想进来,”白王后接着说,“因为他在寻找一只河马。看,正巧那天早晨房子里没这样东西。”

“平时有吗?”爱丽丝吃惊地问道。

“嗯,只是在星期二有。”那位王后说。

“我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爱丽丝说,“他想惩罚鱼,因为——”

这时白王后又开了口:“那么大的一场暴风雨,你都想象不出来!”“你知道,她永远想象不出来。”红王后说。“一部分房顶给掀掉了,那么多雷进来——在屋子里一团团地滚着——把桌子和什么东西都打翻了——吓得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白王后说。

爱丽丝默默地想:“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我从来不想去记自己的名字!在那会儿名字有什么用呢?”不过她没大声说,怕伤了可怜的王后的感情。

“陛下一定要原谅她,”红王后对爱丽丝说,一边把白王后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用意是好的,只是她总是禁不住说些傻话,一般都是这样。”

白王后怯生生地看了看爱丽丝,她觉得她应该说些安慰的话,但在这会儿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

“她一直没得到好好的培养,”红王后接着说,“不过她的脾气多好啊,真让人惊讶!拍拍她的头吧,看看她会多么高兴!”但是爱丽丝可没有这样做的勇气。

“一点点儿仁慈——然后把她的头发放到纸里——会使她出现奇迹的——”

白王后深深叹了口气,把她的头靠在爱丽丝的肩膀上。“我太困了。”她哼哼着说。

“她累了,可怜的人儿!”红王后说,“理顺她的头发——把你的睡帽借给她——给她唱一首温柔的催眠曲。”

“我没有睡帽,”爱丽丝说,她是想遵照第一个指示办,“再说我也不会唱任何温柔的催眠曲。”

“那么,我得自己唱一首了。”红王后说,然后她唱了起来:


唔,唔,小乖乖,睡在爱丽丝的腿上边,

宴会准备好之前,咱们睡会儿有时间。

等到宴会一结束,我们将要去舞会——

红王后,白王后,还有爱丽丝和各位!


“现在你知道歌词了吧!”她说,一面把头靠到爱丽丝的另一个肩膀上,“把它给我唱一遍。我也困了。”不一会儿,两位王后很快就睡着了,还大声地打起呼噜。

“我该做什么呢?”爱丽丝嚷道,不知所措地四下里看了看,开始是一个圆脑袋,然后是另一个圆脑袋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来,像重重的土堆压到她的大腿上。“我想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人要同时照顾两个王后睡觉!不,在整个英国的历史上也没有过——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一个时期只有一位王后。醒醒,你们两个重家伙!”她不耐烦地说,但是除了轻轻的鼾声,没有任何回答。

渐渐地鼾声越来越大,而且听上去像支曲子,最后她甚至分辨出了歌词。她听得那么认真,两个头突然从她的腿上消失了,她简直都没发觉。

als87

她这会儿站在一个拱形门洞前,门上方用大写的字母写着:爱丽丝女王。拱形门的两侧各有一个铃铛把手,一个上面写着客人铃,另一个写着仆人铃。

“我要一直等到把歌唱完了,”爱丽丝想,“然后拉铃——那——我得拉哪个铃呢?”她愣在那儿,上面的字把她弄得更糊涂了,“我不是客人,我也不是仆人。应该有个铃把上写着‘女王’的标志。要知道——”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一个小缝儿,有个长着长鼻子的动物把头伸了出来,说道:“到下周之前,不准入内!”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爱丽丝又敲门又拉铃,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人理睬。最后,一只坐在树底下的非常老的青蛙站起身,慢慢地向她跳过来。他身上穿着一套鲜艳的黄衣服,脚上蹬着一双大大的靴子。

“怎么啦?”青蛙用低低的哑嗓子轻声说。

爱丽丝转过身,准备找什么人的错。“有人叫门,管应话开门的仆人在哪儿?”她生气地问。

“哪个门?”青蛙说。

爱丽丝见它说话时慢慢腾腾地拖着腔,气得几乎要跺脚了。“当然是这扇门啦!”

青蛙用它那双没神的大眼睛朝着门看了有一分钟,然后它走近了点儿,用大拇指蹭了蹭门,好像在试试油漆会不会脱落,接着,它又望了望爱丽丝。

als88

“管应话开门?”它说,“管应什么话?”它嗓子这么沙哑,爱丽丝简直听不清它说什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说。

“我在讲英语,不是吗?”青蛙接着说,“要么你是个聋子?门问你什么啦?”

“没什么!”爱丽丝不耐烦地说,“我在敲它!”

“不能那么做——不该那么做——”青蛙嘟囔着说,“要知道,会惹闹了它。”然后它站起来,用一只大脚踢了门一下。“你不惹它,”它气喘吁吁地说,又跳回到它的树旁,“知道吗,它就不惹你了。”

就在这时,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尖嗓子唱着:


对镜中世界说话的就是爱丽丝,

说的是:“我手中有权杖,头上有王冠;

镜中世界的百姓们,不论是什么

请来与红王后、白王后以及我进晚餐!”


几百个声音合唱道:


你要尽快斟满杯中酒,

餐桌上撒些麦芽和米糠

把猫儿放进咖啡,老鼠放进茶缸——

三十乘三次欢迎爱丽丝女王。


接着是一片嘈杂的欢呼声,爱丽丝寻思着:“三十乘三是九十,我怀疑会不会有人在数着?”过了片刻,又是一片寂静,那个尖嗓子唱起了另外一段歌:


ou,镜中的百姓,”爱丽丝说,“快走喽!

听我说话是恩赐,看见我是荣幸;

与红王后、白王后及我一同进餐、喝茶,

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然后又是合唱:


用蜜糖和墨水装满玻璃杯,

或者其他饮料味道美,

把煤加上沙子,酒加上羊毛,

欢迎女王爱丽丝,九十乘九回。


“九十乘九回!”爱丽丝绝望地重复了一句,“噢,永远做不到!我最好马上进去——”于是她走了进去。她刚出现的一刹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走进大厅的时候,爱丽丝紧张地扫了一眼桌子,注意到大约有五十名宾客,各种各样的全来了:有动物,有鸟类,甚至他们中间还有几枝花。“我真高兴他们不请自来,”她想,“我原本不知道该邀请哪些客人!”

桌子主位那端放了三把椅子,红王后和白王后已经占了两个,但是中间的那把还空着,爱丽丝坐了上去。这么寂静,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最后,红王后开口了:“汤和鱼你没吃上,”她说,“上带骨肉!”于是侍者把一只羊腿放到爱丽丝面前,她发愁地望了望那只腿,因为过去她从来没切过一块带骨头的肉。

“你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让我来把你介绍给那只羊腿,”红王后说,“爱丽丝——羊腿;羊腿——爱丽丝。”羊腿在盘子里站了起来,向爱丽丝一鞠躬;爱丽丝还了个礼,不知道是给吓的,还是感到有趣。

als89

“要我给你们切一片吗?”她说着拿起了刀叉,同时看看这个王后又看看那个王后。

“当然不要,”红王后很肯定地说,“去切割任何被介绍给你的一位,都是不合礼仪的。把羊腿撤掉!”于是侍者把羊腿拿走了,然后把一大块葡萄干布丁端了上来。

“劳驾,我不想被介绍给布丁。”爱丽丝连忙说,“否则,咱们晚饭就什么也没的吃啦。我给你一些,要吗?”

红王后看上去挺不高兴,她咆哮着说:“布丁——爱丽丝;爱丽丝——布丁。撤掉布丁!”侍者把布丁撤得那么快,爱丽丝都没来得及向它还礼。

然而,她不明白,为什么该是红王后发命令,于是,为了试验一下,她喊道:“侍者!把布丁拿回来!”于是布丁很快又上来了,像变戏法一样。它是那么一大块,爱丽丝不由得有点儿难为情,就像刚才对羊腿一样;不过,她努力克服了自己的羞涩,切了一片布丁递给红王后。

“多不礼貌!”布丁说,“如果我把你切一片下来,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你这个家伙!”

它是用一种浑厚的、长了板油似的声音说的,而爱丽丝一个字都答不出来,她只能坐在那儿瞪着它而且气都透不过来了。

“说句话吧,”红王后说,“只让布丁一个讲话可太可笑了!”

“你知道,今天有人给我背了好多的诗歌,”爱丽丝开口道,但是发现她一开口就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她真有点儿害怕了,而且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我想——每首诗说的都是鱼。你们知道,在这一带,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鱼吗?”

她的话是对红王后说的,那位的答话可是有点儿答非所问。“至于鱼吗,”她把嘴对着爱丽丝的耳朵,非常慢,非常严肃地说,“白王后陛下知道一个可爱的谜语——全是用诗写的——全都关于鱼。让她背一下好吗?”

“红王后陛下好意提到这个,”白王后对着爱丽丝另一只耳朵轻轻地说,声音像一只咕咕叫的鸽子,“这可真是件难得的好事!我可以背吗?”

“请背吧。”爱丽丝非常客气地说。

白王后高兴得笑了起来,并且抚摸了一下爱丽丝的脸颊。然后,她开始背起来:


“首先鱼儿得找到,”

这容易,我想一个娃娃就能抓得着。

“再有,鱼儿一定得买到。”

这容易,我想一个便士就能买得到。


“现在给我做鱼!”

这容易,用不了一分钟时间。

“把它放到盘子里!”

这容易,因为它已经在里面。


“把盘子拿过来!让我尝一尝!”

把这么个盘子放到桌上很便当。

“掀去盘子的盖儿!”

啊,太难了,怕是难做到!


“因为盘子像用胶水粘在桌上,

盖子紧紧扣在盘子中间的鱼上,

掀开盖着的鱼,还是揭开谜底,

哪件事做起最容易?”


“用上一分钟想一想,然后猜猜看,”红王后说,“与此同时,我们为你的健康干杯——为爱丽丝女王的健康!”她扯着嗓子大叫着,接着所有的宾客立刻大喝起来,他们的喝法儿很奇怪:有人把杯子放到自己的头上,就像灭火器,而且把流到他们脸上的酒全喝了下去——另外一些人把细颈瓶子打翻,去喝从桌边流下来的酒——他们中的三位(它们看上去像大袋鼠)爬上了烤羊肉的盘子,贪婪地舔起肉汁来,“就像饲料槽里的猪!”爱丽丝想。

“你应该发表一篇简短的答谢演说。”红王后说,她说话时对爱丽丝皱着眉头。

“你知道,我们一定支持你。”白王后轻声说,这时爱丽丝非常顺从地站起来发表演说,但是有一点儿害怕。

“非常感谢你们,”她轻声地说,“不过,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能讲得挺好。”

“那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红王后非常肯定地说。爱丽丝就没法欣然服从了。

事实上,在她发表演说的时候,再想待在自己原来的地方相当难了:两位王后从两边这么挤她,简直要把她抬到天上了。

(“她们使劲儿地挤,”后来爱丽丝给她姐姐讲述这次晚宴的情况时说,“你简直会以为她们想把我挤扁了!”)

“我站起身来表示感谢——”爱丽丝开始说话,而且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确实升起来了几英寸,但是她抓住了桌子边,设法把自己拉下来。

“当心!”白王后用双手抓住了爱丽丝的头发,嚷道,“要出事啦!”

接着(像爱丽丝后来描述过的那样),转眼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蜡烛全长得顶到了天花板,看上去像一堆灯芯草,上面顶着焰火。至于那些瓶子,它们各自拿了一对儿盘子,很快地当翅膀安起来,同样又把叉子安上当腿,焦急地四处走来走去。“它们看上去很像鸟儿,”爱丽丝暗自想。在这刚刚开始的可怕的混乱之中她只能想到这儿。就在这时,她听到旁边有嘶哑的笑声,于是她转过身去看看白王后出了什么事。但是,坐在椅子里的不是白王后,而是那只羊腿。“我在这儿!”从汤盆里传来一个声音,爱丽丝又转过身去,正好看到白王后那张和善的大宽脸正隔着盆沿儿对她咧着嘴笑,然后消失在汤里。

als90

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已经有几位客人躺在了盘子里,汤勺子正穿过桌子朝爱丽丝的椅子走过来,还不耐烦地示意她别挡它的路。

“我再也受不了这个了!”她跳起来的时候嚷道,并且用双手抓住桌布一拽,盘子、碟子、客人们和蜡烛,哗啦一下子全堆到了地板上。

“至于你——”爱丽丝气呼呼地朝红王后转过身来,她认为红王后是这场恶作剧的根源——但是红王后已经不在她身边——她已经缩成了小娃娃样大小,这会儿正在桌子上高高兴兴地追着拖在自己身后的围巾跑来跑去。

在其他任何时候,爱丽丝都会对此感到吃惊的,但是现在她太兴奋了,已经顾不上对什么事感到吃惊了。“至于你——”她又重复了一遍,并且一只手抓住了那个小东西,它正在跳过刚巧落在桌上的瓶子,“我要把你摇成一只小猫,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