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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的生活
1.4.1.1 斯巴达帝国
斯巴达帝国

现在斯巴达成为希腊海上霸权的主人,也成为历史上另一个因为骄傲而失败的悲剧例子。对于那些一度臣服于雅典的各个城邦,斯巴达曾允诺给予自由,但是它并未实践诺言,反而要求各国城邦每年进贡1 000塔伦(相当于600万美元),并在每个城邦成立由一位斯巴达总督所控制的贵族政权,并留守一支斯巴达警备队。这些贵族政权只对斯巴达的统治者爱弗斯(ephors)负责,因此贪污暴虐,以致不久这个新帝国远较旧帝国更为人所痛恨。

在斯巴达本身,金钱与礼物从被压迫的城邦及谄媚的独裁者处源源流入,更进一步加强了那些早已引导着斯巴达走向衰落的内部因素。到公元前4世纪时,统治阶层已学会了简朴其表、奢华其里的生活。即使是斯巴达的长官,除了在表面之外,也不再遵守斯巴达立法者莱喀古斯所立下的条律。大片土地因为当做嫁妆及遗赠而落入女人手中,由此种方式聚积的财富使得无须照顾男孩的斯巴达妇女过着舒适的生活,其道德生活已与斯巴达之名声不相符。有些地产一再分割,使得许多斯巴达人因付不起公共食堂的分摊额,而失去了公民权。通婚及遗赠使得大批财产集中一处,而使少数残留的所谓“期巴达人”(Equals)[1]拥有大量财富。亚里士多德曾说:“有些斯巴达人拥有大量土地,而其他人则几乎一无所有。所有土地集中于少数人手中。”被剥夺公民权的士绅,被排除在政治权利之外的自由人,以及愤怨的农奴(helots),情绪不安,深怀敌意,使得斯巴达政权不敢大规模长久地从事于帝国统治所需的对外军事行动。

在这同时,波斯的内战也影响到希腊的命运。公元前401年,年轻的居鲁士背叛了其兄阿尔塔薛西斯二世,获得斯巴达的援助,募得一支军队,其成员包括从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后留在亚洲的数以万计的希腊人及其他佣兵。两兄弟会战于底格里斯(Tigris)与幼发拉底(Euphrates)两河之间的库那克萨(Cunaxa)。居鲁士兵败被杀,其手下军队大部分被俘或歼灭,只有1.2万名希腊人得以逃入巴比伦的内地。由于被波斯王追击,这支希腊人遂选举了三名将军领导他们到达安全境地。其中一名将军是色诺芬,他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现在则是一位幸运儿,以《远征记》(Anabasis,即Ascent之意)一书闻名后世。他描写了1万名希腊军队上溯底格里斯河,越过库尔德斯坦(Kurdistan)和亚美尼亚的山区,到达黑海的撤退经过。这是人类历史上一次伟大的冒险。我们对于这批希腊人永无止境的勇气感到惊奇,他们步行着杀出一条退路,日复一日,历时5个月,穿过2 000英里的敌境,越过炎热而没有食物的平原,通过了雪厚7英尺的危险山区隘口。他们,前后左右都受到正规军队及游击队的袭击,仇视的土著也用尽计谋想谋杀他们,或引他们入迷途,或阻挡去路。当我们阅读这个迷人的故事时,我们可以看出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武器乃是粮食,一位指挥官的技巧乃在于寻找补给品及争取胜利。虽然战斗的次数几乎与这段长征的日数相等,但这支希腊军队死于饥饿和气候环境的人数仍超过了阵亡人数。最后当剩下的8 600人在特拉佩苏斯(Trapezus)看到黑海时,他们狂喜万分。

当先锋部队抵达山顶时,响起很大的呼叫声。当色诺芬及殿后部队听到喊声时,他们以为其他敌人又从前面发动进攻,他们背后也有敌人进击……他及手下遂向前赶以便伸以援手,但是不久他们便听兵士们大喊着,“看,海呀!”此话不停往后传。然后所有后卫部队也同样向前冲来,驮兽也都向前奔跑……当所有人马抵达山顶时,大家高兴得互相拥抱,将军及军官们也都同样欢欣鼓舞,眼眶里噙着泪水。

因为黑海是希腊的海域,特拉佩苏斯也是一座希腊城,他们已进入了安全之地,可以安心休息,不担心夜晚死神突然降临。他们的英勇行为立刻传遍了希腊,使得两代之后的菲利普深信一支训练精良的希腊军队可以击败数倍于己的波斯军队。色诺芬已在不知不觉之中为亚历山大开启了一条大道。

也许这种影响已为阿格西劳斯所看清,他在公元前399年即位为斯巴达国王。波斯可能还会忽视斯巴达对居鲁士的援助。但是对于斯巴达最能干的国王而言,与波斯打一仗似乎只是有趣的一件事而已。他遂带着一小支部队出发,以解放波斯统治下的希腊在亚洲的土地。[2]当阿尔塔薛西斯二世获悉阿格西劳斯很轻易地打败了波斯军队时,他即遣使携带大量黄金前往雅典及底比斯贿使这两个城市对斯巴达宣战。他的努力立即成功了,经过9年的和平之后,雅典与斯巴达的冲突再度开始。阿格西劳斯从亚洲被召回来以应付雅典和底比斯联军,在克罗尼亚打了一仗,勉强击败了联军。但是在同一个月中,雅典及波斯的联合舰队在科农(Conon)的统帅下,于克尼都斯附近消灭了斯巴达海军,结束了斯巴达短暂的海上霸权。雅典欢欣鼓舞,并开始在波斯的金钱援助下,再度建造“长墙”。斯巴达为图自存,遂遣派了一位特使安塔尔西达斯(Antalcidas)往见波斯国王,提议将希腊在亚洲的城市送给波斯,但是波斯必须在希腊大陆上维持和平的局面,使斯巴达得以安全自保。波斯国王同意了,撤销了对雅典及底比斯的援助,并迫使各方在萨迪斯(公元前387年)签订《安塔尔西达斯和约》,或名《国王和约》。利姆诺斯、伊姆布罗斯和西诺斯割给雅典,希腊各主要城市均可享自治权,但是希腊在亚洲的所有城市以及塞浦路斯均成为波斯国王的财产。雅典虽有异议,但还是签了字。这是希腊历史中最丢人的一件事。仅仅一代的时光,马拉松的光荣已完全消逝了。希腊大陆的城邦在名义上保持了自由,但事实上是在波斯王国的势力控制之下。所有希腊城邦均将斯巴达视为叛徒,盼望着他国将它消灭。


[1]Equals或称homoroi,斯巴达人自称,公元前480年人数为8 000,前371年时为2 000,前341年时为700。

[2]阿格西劳斯曾说:“阿尔塔薛西斯二世在哪一方面比我伟大呢?他只不过是较诚实和较有克制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