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的重建

公元前5世纪的建筑方面，雅典在量与质上都领先全希腊。此时，本显得臃肿肥胖的多里安建筑风格，吸收了伊奥尼亚式的高贵幽雅，线条上增加了色彩，装饰配合对称。在苏纽姆的危险的海岬上，人冒着危险为海神波塞冬建庙，这座庙有11根柱子。建筑师伊克第纳在爱鲁塞斯城为谷神得墨忒耳设计一座宽敞的庙宇，而且在伯里克利的劝说下，雅典捐款装饰布置这座庙宇供爱鲁塞斯人举办庆典及祭祀。雅典因为邻近丰产上等大理石的彭特利库斯山及南爱琴海基克拉泽斯群岛的帕罗斯岛，使当地的建筑师得以享用最佳的建筑材料。美国经济破产之前，很少有一个民主国家能像雅典这样大量花费在公共建设上。雅典娜神殿的建筑费为700塔伦（420万美元），雅典娜神像（既是雕像，亦是黄金囤储物）耗资600万美元，未竣工的“前门”（Propylaea）耗资240万美元。伯里克利在雅典及比雷埃夫斯港的各项较小建筑耗资1 800万美元，雕刻及其他装饰耗资1 620万美元。自公元前447年至公元前431年的16年中，雅典政府总共花费5 760万美元在公共建筑、雕像及绘画上。这一笔钱分散在艺术家、工匠、管理人员及奴隶之间，对于繁荣伯里克利统治下的雅典，也有相当助益。

凭想象我们也能概略地意会出这一种令人鼓舞的艺术发展背景。从萨拉米斯岛回来的雅典人，发现他们被波斯占领过的城市几乎完全被摧毁，每一座稍有价值的大厦都被焚毁。这样的灾难并不能像破坏城市那样毁灭雅典人，只能使他们更坚强。天灾清除了许多障碍及不适合居住的房屋，给予他们机遇成就人类的顽固性所不易办成的事，只要危机中粮食毋虞，天才及劳动大众即能建造起比从前更好的城市。雅典人即使在与波斯战争之后，仍不缺乏劳工与各种人才，求胜意志使他们伟大的创建精神加倍地奋发激扬。在30年之内，雅典即重建完成新的议事厅、民众集会所、住宅、庭园、城墙以及新港口的新码头与新仓库。约公元前446年，西小亚细亚美里塔司人，著名城市设计专家希波达姆斯（Hippodamus），设计了一个新比雷埃夫斯港，以宽阔、笔直、成直角交叉的街道，代替旧有杂乱无章而弯曲的小巷，创造一种崭新的风格。雅典卫城西北英里处的高地上，一群不知名的艺术家建造了一座规模较小的雅典大英雄忒修斯的神殿（Theseum or temple of Theseus）。[1]雕刻家们用雕像装饰三角楣，以浮雕点缀竖条纹饰之间的墙壁，两端内柱上面布置一条横饰带。画家们在檐板、竖条纹饰、竖条纹饰之间的墙壁及横饰带上都着上颜色，并且在借大理石瓦透入光线的幽暗内部，制作颜色鲜艳的壁画。[2]

伯里克利时代建筑家都将他们的精华部分保留给雅典城的卫城，这里是雅典城政府所在地及信仰中心。雅典政治家狄密斯托克利开始这座城堡的重建，并且设计了一所100英尺长的庙宇，因此称之为赫加托波顿（Hecatompedon）。自狄密斯托克利垮台后，此项工程即被放弃。寡头派反对，他们的理由是，假如不想为雅典带来厄运，雅典娜神殿必须盖在被波斯人毁坏的雅典娜神殿的旧址上。不信邪的伯里克利，采用赫加托波顿的原址建造雅典娜神殿，尽管始终遭到祭司们的反对，计划照常进行。在城堡西南的土坡上，伯里克利的建筑师们建造一座音乐厅，为雅典城内独一无二的圆顶建筑物，成为保守派分子讽嘲的把柄，称伯里克利的头也和他的音乐厅一样，是圆锥形的。音乐厅的大部分建筑材料为木头，经不了多少岁月即告塌圮。在这里，举行音乐演奏会，排演戏剧及酒神节的戏剧，并举办伯里克利创设的每年一度的声乐及器乐比赛。这一位多才多艺的政治家本人也时常担任这些比赛的评判员。

通往城堡的路，在古时候是弯曲、迂回而舒缓的，夹道排列着雕像及还愿的贡献品。在接近城堡顶处，有一重宽阔壮观的大理石阶梯，两侧各有一座堡垒。在南堡垒上，卡里克拉底（Callicrates）建造了一座小型伊奥尼亚式无翼胜利女神庙。[3]外栏上有“带翅胜利女神”的雅致浮雕（部分保存在雅典博物馆），能自远处为雅典带来战利品。这些胜利女神显示出菲迪亚斯最高贵的风格，它们虽不如雅典娜神殿中的女神群像来得活泼，但在姿态上却更为优美，而其服饰的描绘也更为精致、更为自然。其中有一尊正在系鞋带的胜利女神，实在配冠以“胜利”两字，因她是希腊艺术成功的范例之一。

在城堡阶梯的顶头，尼西克勒斯建筑一个迈锡尼塔形五通口的正门，每一通口各有一道多里安式的门廊，这些门配合大庙，统称为“前门”。各门廊都有竖纹饰与竖纹饰间壁组合成之横饰带，顶上是三角楣，通道里面大胆地采用多里安式与伊奥尼亚式的混合体柱子。北厢内壁装饰有波力诺塔斯其他画家的画，及由赤陶土或大理石制成的还愿者敬献的匾额，因此命名为“匾额厅”。小南厢一直没有建设完毕，战争或因民众反对伯里克利，迫使工程中途停止，留下雅典娜神殿正门，成为一堆具有局部美而不完整的建筑。

这些门里面的左侧，是极富东方情调的雅典王厄瑞克忒翁庙。公元前408年斯巴达海军大败雅典于伊哥斯波塔米河，取得了达21年之久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胜利，使雅典陷入混乱与穷困，因此，这一项工程也半途而废。厄瑞克忒翁庙是于伯里克利死后，保守派为惧怕厄瑞克忒翁与塞克若普斯两位古代英雄、旧庙的雅典娜，以及常在该处出现的灵蛇会因迁移神殿地址而惩罚雅典，于是开始兴建。此项建筑的多重用途已决定其设计，而且破坏了其完整性。一厢献给雅典娜，里面供的是她的古代雕像，另一厢则献给厄瑞克忒翁与海神。内殿前面围着的不是统一的列柱中庭，而是三个独立的门廊。北面及东面门廊用纤细的伊奥尼亚式柱支撑，俊秀挺拔，为柱式之冠。北门廊入口装饰有雕花大理石飞檐，极为别致。内殿里面放一座粗陋的木雕雅典娜神像——善男信女们以为自天上下降，里面也有一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由雕刻巨匠凯利马科斯以黄金制成，并且饰以科林斯式的爵床叶。南门廊就是著名的“少女走廊”，[4]这一些头顶重担的少女，可能起源自东方人以头荷篮筐的习俗。早期出现在小亚细亚特拉勒斯（Tralles）的少女形廊柱，显示出东方——或许是亚述——形式的渊源。“少女走廊”上的石柱少女，服饰雕刻得非常华丽雅致，膝盖自然微曲，给人并不吃力的感觉。但是即使这些女士们健壮，似乎其力量仍不能充分表现出此种最佳建筑设计所要表达的坚固与可靠的支撑作用。这一种超越常轨而格调不高的做法，或不为菲迪亚斯所苟同。

[1]Theseum这字有误，因为该庙系建造于公元前425年，不可能是西蒙于公元前469年移进据认为是忒修斯尸骨的那一座忒修斯神庙（Theseum）。但时间能像冲淡罪恶那样冲淡错误，于是在缺乏确凿考据的情形下，一般人仍沿用这一个流传下来的名字。

[2]忒修斯神庙是所有古希腊建筑物之中保存得最完整的一座。虽然如此，但仍欠缺大理石瓦、壁画、内部雕像、三角楣上的雕刻，以及几乎全部外面的颜色。竖条纹饰间壁遭严重损坏，其浮雕几乎无法辨认。

[3]塑造胜利女神像，时常不带翅膀，这样才不会弃绝受其保护的城而去。该庙于1687年为土耳其人拆毁，改做堡垒。埃尔金（Elgin）爵士抢救了几块横饰带石板送回英国博物馆。1835年，该庙原有石材被收集起来，在原址上恢复庙宇旧观，并且以赤土陶修补横饰带缺失部分。

[4]这一名称系由罗马建筑师维特鲁维斯首先用于廊柱少女像，原指伯罗奔尼撒半岛拉克尼亚的卡利阿（Caryae）地方女神阿尔忒弥丝庙之女祭司像。雅典人仅称她们为少女（Kor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