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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的生活
1.2.6.1 原因及迁徙路线
原因及迁徙路线

为能把斯巴达和雅典历史顺利地叙述到马拉松战役前夕,我们牺牲了时间性的完整而迁就于地区的一致。当然,希腊大陆上的城市较在爱琴海和伊奥尼亚地区希腊人移民城镇古老,同时,大陆上的城市也经常向外面拓展殖民地,因为这些殖民地对希腊历史关系重大,因此,我们现在必须加以叙述。还有一个在一般正常顺序上令人很困惑的现象,就是有几个殖民地不仅后来成长为较其母城为大的城市,而且在艺术和财富的发展上也占了先。希腊文化的真正创造者并非我们今日所说的希腊国家的希腊人,而是那些为逃避多里安人征服,在外国海岸上奋力抵抗以期获得根据地的人,由于他们对迈锡尼文明的追忆和惊人的精力,远在马拉松战役以前创造了作为西方世界文明先驱的艺术、科学、哲学和诗。因此,希腊文明是母城承继了这些子城的成就。

在希腊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就是希腊人迅速广布于整个地中海地区。[1]在荷马之前希腊人也是游牧民族,似乎那时在整个巴尔干半岛都充满着这种游牧民族的流动,但是而后爆发于爱琴海岛屿和亚细亚西部海岸的诸次移动则主要由于多里安人入侵所造成。所有各地的希腊人都设法远在征服者势力以外地区觅求新居和自由。早前各邦政治党派和家族宿仇的斗争也促成了人民的迁徙。战败者有时宁愿出走或被放逐,而胜利者也尽量鼓励战败者大量出走。特洛伊战争的幸存者有的就在亚细亚落居,另一部分人由于船舶遇难或冒险而定居爱琴海诸岛屿,有的在经过艰苦的旅程后回到故园,但发现他们的王座和妻子都已为他人所占有,只好又回到船上设法在异邦重建家园和寻求财富。对于希腊本土而言,当时的殖民和近代欧洲殖民一样具有很多利益,例如:殖民地可以形成剩余人口的出路,培养冒险精神,也可成为农业歉收时的保安阀(safety valve);殖民地为本国产品建立了外国市场,也形成了食物和矿物输入的战略仓库;最后,殖民地也建立了一个商务帝国,由于在这个帝国内货物、艺术、生活方式和思想的频繁交换,而得以促成这个包罗甚广的希腊文化。

大迁徙是循五条主要路线——埃奥利阿、多里安、欧克森(Euxine)、伊奥尼亚及意大利而来。最早的迁徙是开始于希腊本土的北部诸邦,因为北部诸邦首先感觉到了来自北方和西方侵略的冲击力。在公元前12世纪和公元前11世纪里,自色萨利、弗西奥蒂斯、阿托利亚和彼奥蒂亚川流不息的内迁逐渐缓慢地跨越了爱琴海,到达特洛伊一带,并且在那里建立了伊奥尼亚同盟十二城。第二区(线)的迁徙系自伯罗奔尼撒开始,系因成千成万的迈锡尼和亚该亚人逃避所谓“大力神后裔多里安人之归返”。其中一部分在阿提卡,一部分在欧波埃(Euboea)定居,更有很多人移入基克拉泽斯群岛,冒险渡过爱琴海,并在西小亚细亚建立了所谓伊奥尼亚十二城。第三区(线)的迁徙系由于多里安人的入侵而造成,大批的多里安人涌入伯罗奔尼撒,再进入基克拉泽斯岛,征服了克里特和昔兰尼,并且环着罗得斯群岛建立了所谓多里安六城。第四线系自整个希腊开始,这次迁徙于色雷斯海岸,在达达尼尔海峡普罗彭蒂斯(Propontis)和欧克森(Euxine)海诸沿岸建立了100座城市。第五线系向西移至希腊人所谓伊奥利亚岛屿,自此越过意大利及西西里,最后到达高卢和西班牙。

仅有设身处地的细心想象和敏锐地回溯我们自己的移民历史,才可真正体会到这个历经一个世纪的迁移所遭遇和克服的困难。离开祖坟所在及由家神所呵护的田园,远征陌生而毫无保障的异域(虽假定是由希腊诸神所守护),这可以说是相当大的冒险。因此,这些迁徙的民众都自原乡带一把土,以便到达新地区后撒布于异乡,他们也自原乡的公祠祭台上严肃地取下火种,以便点燃异乡的炉火。理想的新居应建在海岸上或接近海岸的地方,以便在遭受内陆敌人攻击时可乘船(希腊人之第二家庭)逃避;更理想的所在则为一有山地保护的沿海平原,该山地可在后方对进攻之敌构成障碍,在城市内有卫城可对城镇实施直接防御,而在向海方面则有一由海岬所掩护的海港。有了以上几点加上一条就是理想乐园:能沿商务航道或河口,如此即可接受由内陆运至的货物以供出口或交换;在此种条件下,繁荣发展仅时间问题而已。理想地区几乎全部早已被人占据,想要获得,必须依策略或强力自他人手中取得。关于这方面,希腊人的道德观念也不比我们为高。在很多情形下,这些远征异域、寻求自由的人,常使当地居民沦为奴隶。更常见的是,带给当地居民一些希腊礼品,利用优越的文化诱惑当地居民,向当地妇女献殷勤,也承认和崇拜当地的神祇,以便能与当地居民和睦相处。希腊殖民通常不骚扰当地民族的纯洁性,也经常在他们众多的万神殿中发现类似当地神祇的神座,以便能在宗教信仰上取得和谐。最重要的是,这些移民以希腊手工艺品向该地人民交换谷物、矿产及牲畜,然后向整个地中海地区输出——主要是向大城市,或其所来自之母城输出,也经由此一方式,长达数个世纪之久与其母国保持一种虔敬关系。

这些殖民地一个一个地逐渐成长,因此,希腊已不像荷马时代的狭长半岛,而是散布于自非洲至色雷斯及自直布罗陀至黑海东端各独立城市的一种颇为松散的结合。对于希腊女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划时代的杰作,在这个时期,她们较任何时期的生殖力为强。经由这些繁忙、充满精力和智慧的中心,希腊人向整个南欧撒布一种微妙而不稳定、人类称之为“文明”的奢华种子。若缺乏所谓的“文明”,生命里就再没有美,历史也就没有意义。


[1]英国散文家佩特(Pater)曾说:“在希腊早期殖民史中,这或许是最灿烂、最生动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