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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7 维罗纳

维罗纳

假如我们现在把超群的阿雷提诺留到稍后的篇章里，而将威尼斯移出至它的北方及西方属地，我们将会在那里感受到黄金时代的光辉。特雷维索颇自负于其能拥有洛伦佐·洛托和帕里斯·波登，同时其总教堂有提香所画的《天使报喜图》和一由无数伦巴底人所筹组的优越唱诗班。波登这座小城市授其名萨奇，并在它的杜莫教堂中展示其一项杰作——《圣母与圣徒及捐赠者》（Madonna With Saints and Donor）。乔万尼是一位充满活力、自信、机智和权威的人，他喜欢到各处去做各种冒险的尝试。他又曾至乌迪内、斯皮林贝戈、特雷维索、维琴察、费拉拉、曼图亚、克雷莫纳、皮亚琴察、热那亚及威尼斯各地去作画，模仿乔珠奈的风景画、提香的建筑远景及米开朗基罗的肌肉线条，从而树立其独特风格。他欣然地接受至威尼斯的一项邀请（1527年），并急切想以其画笔与提香相竞技。他的那张为圣罗科教堂绘的《圣马丁与圣克里斯多佛》（St.Martinand St.Christopher）画像，达到完全以光线及阴影形成的雕刻效果。无怪乎威尼斯称他为提香最大的劲敌。曾三度结婚并有杀害其兄弟嫌疑的波登酷爱旅游，并曾被匈牙利国王约翰（John）赐封为爵士，接着他返抵威尼斯（1527年）与提香再次作两人之间的竞技匹敌。当地贵族想激励提香完成在公爵府邸的竞赛作画，故怂恿波登在对面墙上作画。1538年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两人之间的竞赛，亦在此地附带以“佩带腰上长剑的波登”之戏剧性插曲展开。波登画的色彩虽属绚丽多姿，可惜在状态上似略嫌过于夸大，因而被评价为次等的最佳作品，同时他又动身到费拉拉为埃尔科莱二世设计一些绣帷。但在他抵达当地两周后即去世。他的朋友说他死于谋杀，然而他的仇敌却诬蔑他的死为自杀。

维琴察亦是英才荟萃之地。在此，巴尔托罗梅奥·蒙塔尼亚创立了一所专长绘画中等圣母像的美工学校。蒙塔尼亚的最佳作品为存于布雷拉的《圣母登极像》，它完妥地把安托内洛的模型中分立于左右两侧的四位圣人及伏于圣母脚边奏乐的天使们很清晰地呈现出来。这些天使之神韵真乃名不虚传，而娴静慈祥、身穿飘然长袍的圣母像确是文艺复兴时代圣母肖像画廊中的佳作之一。皮亚琴察的鼎盛时期，毕竟还要等到帕拉迪欧（Palladio）的出现才告开始。

维罗纳在经过1 500年的灿烂年代后，于1404年至1796年之间成为威尼斯属地，虽然她自身有完整的文化历史。当地的画家们在画坛上委实落后于威尼斯的画家，但当地的建筑师、雕刻师、木匠们在“最宁静”大柱中所表现的技艺并不落于他人之后。由14世纪中斯凯利葛家族的墓石之过于华丽，可显示出其雕刻之人才济济。而坎·格兰德·德拉·斯卡拉的那尊描绘有马衣飘拂的逼真动作之骑马雕像，仅次于多纳泰洛及韦罗基奥的杰作。在意大利最负声望之木雕专家为安杰利科，他曾在许多城市工作，但他大部分的时间均致力于雕刻及镶嵌他故乡奥加诺的圣玛利亚教堂内的诗班席位。

瓦萨里称焦孔多为一向在维罗纳建筑界享有盛名的天下奇才。他不但身为希腊学者、植物学家、博古家、哲学家及神学家，并为著名多米尼克会士，同时又是当代建筑师和工程师的领导者。在称居法国之前曾于维罗那经营医药业务的有名学者尤利乌斯·恺撒·斯卡利杰尔（Julius Caesar Scaliger）亦曾向他研习拉丁文及希腊文。焦孔多仿罗马古器上之题铭而奉赠一以此真题为主的书予洛伦佐·美第奇。他又于巴黎一古代搜集物的研索中探寻出发掘普林尼文学中精湛内涵的途径。在他停留于法国时，曾建造两座横跨塞纳河的桥梁。当布雷塔（Brenta）河中之碎岩有填塞那促使威尼斯繁荣存在的硷水湖之迹象时，焦孔多即奉劝贵族院竭尽一切所能使河流转向，以注入南方深远处。倘若没有这条妙策，威尼斯恐不能成为今日拥有澄清街道的名胜。难怪路易吉·科尔纳罗（Luigi Cornaro）称誉焦孔多为威尼斯城之第二位创建者。他在维罗纳的杰作是康西奇利奥宫——即一有高雅飞檐的纯罗马式凉廊，其间并陈列有维罗纳的许多古代名流柯尼里·那波斯、凯特拉斯、维特鲁维亚（Vitruvius）、小普林尼和埃米利乌斯·玛瑟（Emilius Macer）诸位之雕像。罗马还选派焦孔多与拉斐尔和朱利亚诺·桑加罗合作完成圣彼得的肖像。但他于1514年去世，时年81岁。他的一生可称过得极具深长意义。

焦孔多在罗马古迹方面的作品激励起另一位维罗纳建筑师吉·法科尼托，他于完成其古器的画品后，即动身前往罗马从事同类工作，并于其岗位上前后担当了有12年之久。后又返回维罗纳参与政治活动，但不幸失势，而必须再转抵帕多瓦。在帕多瓦，本博及科隆纳勉励他往建筑术的古典设计方面发展其才华，而这位百夫长的确极宽爱吉·法科尼托，充分供应他的住居、饮食及经济需要，直到这位享年76岁的艺术家生命终结为止。他在生前曾为科隆纳在帕多瓦的府邸设计一凉廊，并为帕多瓦该市的两扇大城门和格雷西圣玛利亚教堂的筹建而设计。焦孔多、吉·法科尼托及圣米凯利（Sanmicheli）组成一个三人建筑师团体，只在罗马才能遇见匹敌者。

圣米凯利一生致力于筑城术之钻研，身兼维罗纳建筑师辈的儿子及侄子的他，于16岁即到罗马细心观察古代的建筑物。他在各教堂及宫殿的设计界建稳自己的声誉后，奉克莱门特七世之选派为帕尔玛及皮亚琴察建造防御工程。他著名的军事建筑特色是五角形的棱堡，而炮火则可从他所设计的棱堡的观望台上朝五个不同的方向发射。但当他在视察威尼斯的炮台时，竟被以间谍嫌疑为由遭受逮捕。幸而那些审察官为其才华所感，由官族们命派他负责维罗纳、布雷西亚、扎拉、科孚岛（Corfu）、塞浦路斯及克里特岛各地炮台之建造。后来，他返回威尼斯，在利多（Lido）上筑一炮台。为了扎稳工程地基，他以迅捷速度压制水量；又仿效焦孔多的范例，先把联结大建造物的一双壁顶冠石沉殁，抽干介于两圆环之间的水量，再把地基定于此干燥的轮环之内。这的确是一桩极其冒险的工程，就是直到最后一分钟内亦未敢断言其是否能够成功。一些鉴定专家预测当巨大炮火从炮台发射时，这建筑物将因自身震动而地基松懈以致崩塌。于是官族们把大量枪炮安置于威尼斯的炮台内，下令立即全面发射炮火。邻近的孕妇们争相疏散至他处以避免早产。但当那些炮火发射后，炮台仍那么坚稳地矗立于那儿，那些将为人母者亦重返家居。圣米凯利受到威尼斯全城的热烈庆贺。

他曾为维罗纳设计两扇装饰着多丽斯（Doric）式的圆柱及壁板的堂皇城门。瓦萨里因其建筑技艺之高明而将他所建筑的工程与那些从罗马时代遗存下来在维罗那境内的古罗马式剧场和竞技场并排列名。他又曾在维罗纳修筑比维拉古（Bevilacgua）、格里玛尼及莫西尼科（Mocenigo）宫殿，同时他为大教堂建钟楼，并为圣乔治修道院筑一圆形楼顶。由其朋友瓦萨里的描述，我们可知道圣米凯利在年轻时虽曾一度沉湎于一些适度的风流韵事，但后来，他变成一位模范基督徒，没有丝毫物质私欲，对待他人极其和蔼、谦恭。他并且将其技艺传授给伊库甫·圣索维诺和他最宠爱的一位侄子。当他侄子为维护威尼斯在塞浦路斯抵御土耳其人之战而身逝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圣米凯利即发高烧，数天后去世，时年73岁（1559年）。

在文艺复兴时代中，甚至可说在所有时代中最好的铸币家，无疑非维罗纳莫属。在历史上以皮萨内洛知名的皮萨诺时常签其名为皮卡特（Pictor），并自认为是一位画家。他的作品中有6幅佳作留传后世，但他名声的享誉数世纪之久并非因为他的画。皮萨内洛在获得有关希腊、罗马古币图案设计之技术和周详的实际见解后，融合他精湛巧艺，以真实的精确度铸造直径不大于两英寸的小圆型雕物，而他的这项类似奖牌的设计，可称为文艺复兴时代要事中值得瞩目的代表之一。它们虽非渊深之作，也没有哲学意味的弦外之音，但它们是出自于辛劳手艺的宝藏，并具历史启蒙性。

除了皮萨内洛及卡洛特家族外，维罗纳在绘画方面一直维持中古世纪的作风。到斯凯利葛家族没落后，它才寂然落寞为次要角色。因它既不像威尼斯的里奥托是来自各地之商贾们因彼此利益磨损而破坏其信条的群聚之所，亦非拥有政治威势的洛多维科之米兰，它也不是经济轴心的佛罗伦萨，更不像国际名都之罗马。由于它既不邻近东洋，也未受到人道主义的影响，故其基督教之信德上并未熏染有异教色彩。反之，它留存着中古世纪的传统特色，并在其艺术界亦未显现出一股像乔珠奈、提香、柯勒乔及拉斐尔诸位之裸像的怀古美感风格。后来，维罗纳的一位从事异教教义研究的后辈确以其城市而闻名，但P.韦罗内塞则宁愿是威尼斯人而不愿是维罗纳人。维罗纳终究是沦落了！

由帕多瓦邀请维罗纳城的一位画家——阿蒂基耶罗去装饰圣乔治教堂之事，可知在14世纪中，其画家们确能与其时代并驾齐驱。而于14世纪末，斯蒂法诺（Stefano da Zevio）抵佛罗伦萨从安哥洛·加第研习吉奥塔斯科之传统学；后返回维罗纳完成一壁画，而他所画的那张壁画被多纳泰洛称誉为画坛现存杰作中之最佳者。他的学生吉兰达约·莫罗内（Domenico Marone）以研习皮萨内洛及贝利尼家族的作品而技艺精于其师一筹。在曼图亚的城堡中《布那库西之败》（Defeat of the Buonacolsi），此图力求与真蒂莱众多全景画相匹敌。吉兰达约的儿子弗朗西斯卡（Francesco）因他的壁画装潢配饰着乔万尼的木制艺品而使得在奥加诺的圣玛利亚教堂之圣器成为名闻意大利的宝藏所在地之一。吉兰达约的学生吉罗拉莫（Girolamo dai Libri）在16岁时（1490年）为同一所闻名的教堂绘一祭坛画——即《耶稣降架》（Deposition from the Cross），据瓦萨里描述说：“当此祭坛画掀开覆盖物时，此壮观吸引着全市市民前去向艺术家的父亲道贺。”这作品中的风景画乃15世纪艺术界最佳杰作之一。另一幅吉罗拉莫的图画中，有一棵描绘得极具真实感的树，值以引用圣人多米尼哥的话——鸟儿争相飞来树枝栖息——来形容它。严厉的瓦萨里亦曾亲口赞说吉罗拉莫为奥加诺的圣玛利亚教堂所画的《基督诞生图》中的兔毛简直清晰可数。吉罗拉莫的父亲曾因其绘饰写本的技艺而赢得“德·利博瑞”（“dai Libri”）之名。其子秉承其艺术天赋，且技艺之优冠于全意大利之纤细画家。

大约在1462年，伊库甫·贝利尼作画于维罗纳。在侍候他的男仆中有位名叫利贝拉莱（Liberale）的，后来亦获得以城市之名称之。经由这位利贝拉莱，一股夹带着威尼斯特质的色彩及活力之潮流涌入了维罗纳的绘画界。利贝拉莱像吉罗拉莫一样，深知自己擅长于装饰原稿，故到锡耶纳以其纤细画赚取800克朗（约值2万美元）。晚年因为他结婚后的女儿对他极为刻薄，因此他将财产遗赠给他的学生弗·托比多（Francesco Torbido），并跟这位学生同住，至85岁高龄逝世（1536年）。托比多亦随乔珠奈学过画，成就凌驾于利贝拉莱之上。而利贝拉莱的另一位学生吉·卡洛特（Giovanfrancesco Caroto）在圣芝诺深受曼特尼亚的技艺影响。他去曼图亚师从那位权威大师研习，获得极大进步，以至于曼特尼亚将卡洛特的作品当做自己的发行出去。卡洛特又曾为圭多巴尔多、伊丽莎贝塔和乌尔比诺公爵及公爵夫人绘画逼真的肖像。他返回维罗纳后成为一富翁，足以供他随心所欲。当一位牧师指控他画色情肖像，他立刻反问道：“假如画中人物使你有此感受，请问若你遇真的人物，又如何能被信任而不动此念呢？”卡洛特同是属于那些少数远弃宗教信仰的维罗纳画家行列中的一员。

假如我们把弗·邦西格诺里（Francesco Bonsignori）、帕洛·马兰多（Paolo Marando）、多·布鲁萨索奇（Domenico Brusasorci）及乔万尼·卡洛特（Giovanni Caroto，吉·卡洛特之弟）诸位加入文艺复兴时代之维罗纳画家名单中，将使之变得完美无缺。这些画家大都是品高行雅之士，瓦萨里几乎对他们每位评予道德上之赞誉。他们的生活亦合乎艺术者所应具备的井然有序，而他们在作品中所呈现的雅静和善良美感，更足以反映出其天性和环境。维罗纳的确曾为文艺复兴的歌咏曲谱出一小段虔敬、安谧的和谐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