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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
1.4.1.7 艺术

艺术

专制政治对意大利艺术之发展大有裨益。许多统治者拼命网罗建筑家、雕刻家和画家,以建设装饰他们的都城及使他们的声名永垂不朽。竞相敦聘各类名家所费的钱非常高昂,艺术经费可说空前的充分。这种结果使得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的艺术变成宫廷式并带有贵族化的气息,时常会因当时君主或教会的需要而在形式和内容上划分出明显的界线。最庄严高贵的艺术首推哥特式大教堂及古典希腊与罗马的寺院,他们都是汇集许多人辛劳而成的。

许多批评的人公开指责米兰大教堂装饰太多,以致使建筑的线条模糊不清。但是米兰人民聚集于这种巨型建筑中已达5世纪之久,至今他们仍非常珍惜这种集体创作并引以为荣。它由吉安加里亚佐·威斯孔蒂于1386年开始建造,希望能适合他梦想的意大利统一后之首都的规模,能容纳4万人做礼拜及向他欢呼致敬用。传说当时米兰妇女在怀胎时得到一种怪病,许多婴儿均夭折,吉安加里亚佐自己对三个孩子出生后即死亡之情形感到非常悲伤,于是他致力建造一所大祠堂献给玛利亚,他祈祷能有一个子嗣并愿米兰各地的母亲都有他们自己的子孙。吉安加里亚佐从法国、德国及意大利各地招请建筑人员,从事大教堂的兴建工作。北方地区的人负责哥特式大教堂的形式,意大利人则从事装饰工作。由于各组人员意见发生冲突,使得格调无法调和并延迟了两个世纪方完。在建造过程中世界的嗜好皆已改变。建造完工时,人们之感受与当初开工时的人之感受完全不同。1402年吉安逝世时仅完成墙壁部分。那时即因缺少经费而耽搁下来。洛多维科请来建筑家布拉曼特及达·芬奇和其他人员设计圆屋顶,希望能使凸起之部分带有塔尖粗野之气息。他们这种构想亦无法实现,最后在1490年从建造帕维亚城之西托萨修道院中之人员请来阿马迪奥及大批人员,并由阿马迪奥负责整个教堂之建造工作。阿马迪奥和大部分的助手是建筑师而非雕刻师,他们不知道那部分表面不需要雕刻或装饰。他将他后半辈子都花费在此一工作上(1490—1522年),但到1759年时圆屋顶才完成。教堂正面自1616年开工,直到拿破仑完成其帝国大业时方竣工(1809年)。

在洛多维科时代它是世界上第二大教堂,面积有12万平方英尺。在今日与圣彼得和西维(Seville)大教堂相较,仅规模不如它们,但仍可以它的长度与宽度(长486英尺,宽289英尺)傲世,从地面至圆顶塔尖上面圣母玛利亚头部高达354英尺,135个尖塔和居于尖塔、柱子、墙面和屋顶上之2 300座雕像亦使它增色不少。这些全部以白色大理石做成,屋顶亦是,大理石从意大利12处采石场耗费许多人力运来。与宽度相比,正面是太矮了一点,但正好显露出精美的圆屋顶。人们必须立于空中才可看出起自地上之似石笋的迷宫,也必须沿着坟墓多次绕行游览,在扶墙之阵雨中才可体会出多数君主之奢侈浮华。当人们从狭窄与拥挤的城市街道中突然步入杜莫(Piazz del Duomo)巨大空旷的广场中,才会十足领略教堂正面之庄丽和塔尖使意大利太阳在巨石上闪烁之雄伟,人们更须在圣日与其他人在正门拥挤入内并让那些空间、柱子、柱头、拱门、拱形圆顶屋、雕像、祭坛和彩色玻璃在无言中道出信仰、希望与崇拜的神秘,方能领略教堂之真正意义。

如果将大教堂视为吉安加里亚佐·威斯孔蒂留下的纪念品,那洛多维科与贝亚特丽斯的纪念品即为帕维亚城的西托萨修道院,而大医院即为弗朗西斯科·斯福尔扎留下的纪念品。斯福尔扎为了使它能够显示出公爵统治权及米兰城的伟大与显赫,特别在1456年时从佛罗伦萨请来阿维努里(Antonio Averulino),为该医院设计伦巴底—罗马式建筑。布拉曼特则为中庭与内院的建筑家,圆形拱门为双排并列,每排都有优雅的飞檐高耸于上。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此大医院仍是米兰引以为荣之古迹之一。

在洛多维科时代米兰最杰出的艺术家应为布拉曼特而非达·芬奇,盖因达·芬奇在当时仅显露出部分才能而已。布拉曼特生于乌尔比诺附近的杜兰特(Durante)城堡,原名为安戈洛(Donato d'Agnolo),原先以绘画为业,因脑袋中充满欲望而有布拉曼特的绰号。后来他前往曼图亚城求教于曼特尼亚,过后他能够画普通的壁画及数学家坡乔里(Luca Pocioli)的精彩的人像画。在曼图亚城中他遇到正在设计圣安德里亚教堂的里昂·巴蒂斯塔·阿尔贝蒂。由于屡次尝试各种透视法,布拉曼特从绘画工作转而从事建筑工作。1472年他到米兰研究大教堂之建筑工作,强烈渴望能做出伟大的事情。1476年他得以在圣萨提诺(San Satiro)教堂周围设计圣玛利亚教堂以显示他的勇气与精神。在这项淳朴质实的杰作中显出他特殊的建筑格式——半圆形小屋及圣器收藏室,八角形的圆屋顶,圆形的圆顶,并都有优雅的飞檐高耸于上,一样配一样构成整个建筑。由于缺少空间建造东面的半圆形小屋,布拉曼特漫不经心地想出在祭坛后面之墙上画出一幅圆形小屋,那种一致的线条使人误以为有空间的深度。他在罗马格雷西圣玛利亚教堂(Santa Maria delle Grazie)加盖圆形小屋、圆屋顶和美丽的修道院回廊,但后来都毁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洛多维科去世后,布拉曼特即到南方,准备拆除改建罗马。

在洛多维科朝代中的雕刻家没有像多纳泰洛与米开朗基罗这样的巨擘人物出现,但他们为西托萨修道院、大教堂和宫殿雕刻了100具带有迷人温雅味道的人物。驼背的索拉里所做的洛多维科与贝亚特丽斯之坟墓如果尚存,人们定会想起他。罗马诺温文有礼,歌声美妙,赢得众人一致赞誉。他是西托萨修道院主要的雕刻家,贝亚特丽斯死后他努力地工作了一年再到曼图亚城。在曼图亚城他为伊莎贝拉在她的帕拉底索(Paradiso)书房中雕刻了非常美丽的门廊,并照她的喜爱创作出一种属于文艺复兴时代最好的奖牌。之后他到乌尔比诺城为伊丽莎贝塔·贡萨加(Elisabetta Gonzaga)女公爵效劳,并成为卡斯底里欧尼宫廷中的领导人物。米兰最伟大的奖牌雕刻家为佛芭,绰号称卡拉多索,贝亚特丽斯所戴的隐约发光的宝石即出自其手,手工之细连切利尼都自叹弗如。

在达·芬奇到来前30年,米兰即有许多名画家。佛芭生于布雷西亚城,在帕多瓦城成为画家,但主要在米兰工作。他在圣欧斯特希奥(Sant's Eustorgio)所作的壁画在当时是非常有名的,在西托萨修道院墙上所画的圣塞巴斯蒂安至今犹存。他的继任者安布罗齐奥·博尔戈尼奥内留下更多的史迹:布雷拉城的圣母画廊(Madonnas),米兰的安布罗西安娜画廊,在都灵、柏林都留有他的作品,它们均带有温和柔顺的传统;在伦敦华莱士作品收藏馆(Wallace Collection)中即留有一幅令人喜爱的吉安加里亚佐·斯福尔扎似小孩的画像;在洛迪城因科罗纳塔教堂中即存有一幅天使加百列奉告圣母以耶稣将诞生的作品(天使报喜),这是表现这种主题的一幅很成功的画。当达·芬奇到达米兰时,安布罗齐奥·德·芭里底斯(Ambrogio de Predis)是洛多维科的宫廷画家,他的作画方式与达·芬奇的《岩石上的圣母》(Virgin of the Rocks)很相似。在伦敦国立艺术馆有他的迷人天使音乐家的作品,但是他最著名的遗物是存于安布罗西安娜的两幅人像画。其中一幅为一位严肃的年轻男人,身份未知。[1]另一幅为一位年轻的妇女,目前大家认为是洛多维科的亲生女儿比安卡。很少艺术家能像在这幅画中表现的一样将女孩子那种天真无邪的娴静与朴素美之迷人处描绘出。

归附于米兰各城市之天才均被吸引到首府米兰去,他们之中有几位试图建立起艺术的历史地位。科莫城不但以它的湖泊闻名,而且也以它的科莫塔(Torre del Comune)、布罗里托(Broletto)出名,它们的声名均远超过大理石建造的大教堂。在斯福尔扎统治时代(1457—1487年)有宏伟的哥特式之正面建筑,在科莫城南方布拉曼特设计完成美丽的门廊,在东部索拉里以布拉曼特式之建筑格调建造了一座迷人的教堂半圆形的小屋。更引人入胜的是正门口旁的一对雕像,左边是老普林尼,右边是小普林尼。科莫城古代的市民,凡是开化的异教徒,在洛多维科时代中都不会被基督教教堂的正门画像所排斥。

贝加莫城之宝为科莱奥尼礼拜堂。威尼斯的佣兵队长即诞生于此地,他热切地希望有一间小礼拜堂以安放他的尸骨,并想要有一座衣冠冢以纪念他的丰功伟业。阿马迪奥为他设计了颇负盛名的礼拜堂与坟墓;纽伦堡(Nuremberg)城的西里(Sixtus Siry)以木制的骑马的雕像置于其坟墓上,可惜的是韦罗基奥在这位队长的雕像上铸了青铜,否则它一定更有名。贝加莫城由于太接近米兰以至于画家都去往米兰,很少留在该城。普雷维塔利(Andrea Previtali)即为留下之一位,他曾到威尼斯跟乔万尼·贝利尼(Giovanni Bellini)学习绘画,在1513年回到贝加莫城作画,为该城留下了可资观摩与相当优雅的一些画。

布雷西亚城有时归顺威尼斯,有时又受米兰的统治,故两地的艺术对它均有影响,因而发展成另一种派别之艺术。佛芭在6个城市中展露他的才华后即回到他的故居布雷西亚城度其余年。他的学生西维奇奥(Vincenzo Civerchio)与画家费拉莫罗(Floriano Ferramolo)共同创出“布雷西亚派”(“Brescian School”)。罗马尼(Girolamo Romani),别人叫他罗马尼诺(Romanino),最先向费拉莫罗习画,后来又到帕多瓦与威尼斯研究,之后以布雷西亚城为活动中心,他在该城或意大利北部其他城镇作画,作品包括一系列的壁画、祭坛后之画及人像画等。他的作品颜色非常优美,但线条则不能恭维。在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中有一幅《圣母与圣婴》(Madonna and Child),画框非常华丽,由斯蒂法诺·伦巴底(Stefano Lamberti)代其装配。罗马尼的学生布维西诺(Alessandro Bonvicino),被人称为布雷西亚的莫里托(Moretto)。由于在威尼斯人的胜利的意识中混入炽热的宗教感情,使得威尼斯王朝之艺术达于全盛状态,因之使得布雷西亚城的绘画暗淡无光。在圣西尔索教堂中,提香放了一件名为《天使报喜》(Annunciation)的作品,而莫里托也画了一幅与它势均力敌的《圣母加冕》(Coronation of the Virgin),他的大天使画像格式与人物之细腻足可与柯勒乔相媲美。他与提香一样,兴致一起时能画出令人开胃的维纳斯女神之画像,他的《莎乐美》(Salome)剧本不是以女凶手为题材,而是以文艺复兴时代全部艺术最甜蜜与温文的面孔的方式出现。

克雷莫纳城以它的12世纪之大教堂及邻接的图拉佐(Torrazo)钟楼闻名——该钟楼足可与乔托及吉纳达(Giralda)两钟楼相抗衡。在萨奇(Giovanni de'Sacchi)大教堂内,波第诺(Il Pordenone)绘有《耶稣背着十字架》之作品。布比(The Bembi[Bonifazo]、Benedetto、Gian Francesco)、博卡奇尼(the Boccaccini)与坎皮(the Campi)三个不平常的家族连续几代都有杰出的人才,使得克雷莫纳城的绘画增色不已。博卡齐奥·博卡奇尼(Boccaccio Boccaccini)在威尼斯学画,后来在罗马与米开朗基罗之一次比赛中将手指头灼伤后即返回克雷莫纳城,并以大教堂中的《圣母玛利亚》之壁画赢得赞誉。他的儿子卡米洛(Camillo)师承其优点。加里亚佐·坎皮(Galeazzo Campi)之作品亦同样由其儿子朱丽奥(Giulio)及安东尼奥(Antonio)和朱丽奥的学生博纳迪诺·坎皮(Bernardino Campi)所师法承受。加里亚佐·坎皮曾设计克雷莫纳城的圣玛格丽特修院,并在修院中绘了一幅壮丽的《圣殿献礼》(Presentation in the Temple)。故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之艺术在君主之照料及多才多艺的天才之发挥下达到空前之兴盛,也是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所未料及的盛况。


[1]某些学者认为该人像为达·芬奇,也可能是洛多维科宫中的一位音乐家F.加弗里(Franchino Gaffu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