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美博物馆:巴黎的东方艺术圣殿
我爱亚洲。还在少年的时候,我就热切地通过法国那些向世界介绍远东悠久文明的学者的著作发现了亚洲,在我国博物馆里,特别是在吉美博物馆,我看到了令人神往的亚洲艺术品。上中学时,我有时逃课,花很多时间到那里参观。
——1996年2月29日,法国总统雅克·希拉克在新加坡的演讲
旅居巴黎数年间,多次陪同国内来的朋友参观卢浮宫。很多人看完卢浮宫后提出疑问:听说法国收藏着许多中国文物,为什么卢浮宫里一件也看不到?朋友们不知道,卢浮宫本来是有不少中国古代艺术品的,也有很多亚洲其他各国的文物,不过,半个世纪前,它们从卢浮宫搬了家,入藏于一个新的博物馆——“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卢浮宫的珍宝同一位私人收藏家吉美先生所拥有的亚洲艺术品珠联璧合,这座新的博物馆成为巴黎的东方艺术圣殿。
从私立到国立
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也称为吉美博物馆。“吉美”是博物馆的创办人埃米尔·吉美(1836—1916)的姓氏。在欧亚文化交流中,这是一位值得一提的人物。吉美出生在法国里昂一个工业世家,他的祖父发明了一种靓蓝色染料,使得法国士兵从此告别了灰色军装,穿上了色彩明亮的蓝军装,因为这项发明,吉美家族获得了为法国军队制造军装的订单,发了大财。吉美利用万贯家产,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他周游亚洲列国,搜集文物,成为一个博学的亚洲艺术品收藏家。在亚洲国家中,吉美最感兴趣的是中国和日本。他曾数次到中国旅行,在1870年访问中国时,还受到了慈禧太后的正式接见。1869年,他先后在巴黎、伦敦、维也纳等地举办他所收藏的亚洲艺术品展览,将那些精美的文物展示于众。他亲临展厅,向参观者介绍他所见到的亚洲。吉美醉心于中国文化,曾仿效唐诗体裁写过一出歌剧《唐明皇》,可惜由于功力不够,作品未获成功,也没能上演。不过,这无关紧要,重要的在于他通过自己的活动,向法国及欧洲公众宣传了亚洲,改变了许多人对亚洲的无知与偏见,激发了他们对东方文化的兴趣。
吉美收藏日丰,他感到需要建立一个博物馆了。1879年,他在里昂买下一座咖啡大楼,这幢建筑曾做过滑冰馆,有一定规模,他把它改建了一下,办起了“亚洲艺术博物馆”,这是最早的“吉美博物馆”。1885年,雄心勃勃的吉美决定到巴黎谋求发展,他得到了巴黎市府的大力支持。市府在从凯旋门辐射出的12条大道之一——伊埃娜大道上拨给他一块地皮。现在看来,这可是一块风水宝地,闹中取静,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这里与塞纳河仅一街之隔,离夏乐宫也很近,走过伊埃娜桥就是埃菲尔铁塔,是旅游必经之地。吉美出资,盖起一幢崭新的楼房,楼房的式样同里昂的那幢一样,只是面积更大一些。1889年,新馆落成开放,这样,在里昂和巴黎,就有了两座“兄弟”博物馆。后来,里昂的那座改为“地区科学历史博物馆”。
建馆数十年,吉美博物馆一直是一个私人博物馆,展品都是吉美的个人收藏。“二战”结束后,“吉美”才发展成为法国的亚洲艺术品收藏中心。这个变化,应归功于卢浮宫国立博物馆的考古学家、中国部主任乔治·夏尔。他的祖父是埃菲尔铁塔的建筑师,夏尔是大画家毕加索的挚友,和吉美一样,他也深爱东方文化。“二战”中,在德军占领巴黎前夕,为使珍贵的文物免遭兵燹之灾,政府决定将巴黎各博物馆的藏品疏散到内地。夏尔负责将卢浮宫内的亚洲文物藏匿在法国中部卢瓦尔河谷的一些古堡里。战时,夏尔的责任就是守护这批无价之宝。他常独自在古堡内徜徉,置身于美轮美奂的亚洲艺术品中,久而久之,他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能将这些艺术品集中在一起,那该为法国增加一个何等辉煌的博物馆啊!夏尔开始为这个美妙的构想上下奔走游说。起初,他想把卢浮宫的中国部扩大为亚洲部,无奈卢浮宫的展厅面积非常有限,其馆藏的90%还存放在地下室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来陈列亚洲艺术品。后来,夏尔想到了吉美博物馆,显然,只有合并才是出路,才是发展之路。由于夏尔的多方工作,1945年,吉美博物馆从私人博物馆升格为国立博物馆,并于同年加入了全国博物馆联合会(只有国立博物馆才有资格加入)。夏尔本人于1945—1946年担任吉美博物馆馆长。由于这个背景和沿革,人们一般将吉美博物馆看作卢浮宫的亚洲部,尽管在行政管理上“吉美”是独立的。
“吉美”成为国立博物馆后,馆领导组织人力将放在古堡里的艺术品运回巴黎,同时,还根据国家指令征调了分散在全国其他城市20多个博物馆内的亚洲文物精品,集中到了“吉美”。馆员们一一分类整理,耗时长达25年,直到70年代初,整理工作才告一段落。“吉美”以收藏宏富、精品盖世的大馆姿态迎接四面八方的参观者,它已跻身于法国12大博物馆的行列,并号称是“世界最大的东方艺术馆之一”。1991年,“吉美”又开辟了中国、日本佛教寺庙和艺术馆,规模就更大了。
到巴黎的中国人大多行色匆匆,急急地看过几个代表性的景点,就算到此一游,很少有人去“吉美”,但日本观光客参观“吉美”的却很多。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同巴黎的很多旅游点一样,“吉美”的说明书印有法文、英文和日文三种文字。一张小小的说明书可以反映“吉美”的品位——它的自我简介,每一节每个展厅竟都是用韵文写成的,三种文字就是三首诗!概述性的一节题为“囊括东方艺术的精华”,它这样写道:“中国青铜历尽沧桑岁月遐,/日本屏风金碧辉煌闪光华,/高棉雕像的微笑,/西藏的曼荼罗唐卡,/巴基斯坦的古佛,/元朝时代的水墨画,/集东方艺术之大成,/囊括了一切精华!/从喜马拉雅山峦,/到中国海、暹罗湾边,/多彩而丰富的文明,/一切尽在此巴黎!”那种对馆藏精品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陈列与收藏
如今,吉美博物馆除了单设的中、日佛教馆之外有三层展厅,面积有五六千平方米。展厅的安排很严格地按照古代文化圈分为两大块,一块叫“印度世界”,包括南亚次大陆和东南亚各国;另一块叫“中国、东亚世界”,包括中、朝、日。三层展厅布置得很紧凑,一层为印度、尼泊尔、印度支那各国、印度尼西亚、马来半岛及太平洋各群岛等几个展室;二层为中亚巴基斯坦、阿富汗等国;三层为日本、朝鲜等国。中国文物最多,三层都有,一层为西藏文物,二层为石器时代至中古文物,三层为瓷器及隋唐至清代文物。但二、三层的展厅门口标牌上写的是“CHINE”,而西藏展室墙上的标牌写的是“TIBET”,其含义是不言自明的。据我们所知,欧美许多收藏中国文物的博物馆的展厅都是这样安排的。对于国人而言,如能常常想到这一点,也许不无“居安思危”的意义。
一层展厅中,最精彩的是出自柬埔寨吴哥的石雕。据说“吉美”是柬埔寨境外收藏吴哥艺术品最多、价值最高的博物馆之一。其中一座石雕被称为“吴哥的微笑”,是馆藏精品之翘楚。这些雕刻原是吴哥建于公元9—12世纪的印度教毗湿奴神庙中的遗物,以浮雕为最佳。神人姿容优雅,栩栩如生;背景及动植物形象逼真,其中一些兽头人身的雕像,造型怪而美。据介绍,石雕表现的是印度宗教与历史的故事,使我们这些从未见过古印度宗教艺术的人大开眼界。
二楼展厅中,中亚出土的马上民族的兵器与带饰、古钱币和艺术品引人注目。这一位于东西交通要冲的地区,古往今来,有多少民族在这里演出过威武雄壮的活剧,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当你面对这些经历悠悠千年岁月的古董时,焉能不生发出浓浓的思古幽情呢?
三楼展厅的日本文物也令人惊讶,绳文时代的陶器,古坟时代的铜铎,奈良时代的木雕,以及佛像、佛画、漆器、瓷器,都是日本历史上颇具代表性的艺术珍品。
中国文物是“吉美”的骄傲。从彩陶到甲骨,从铜器到佛像,从汉俑到清瓷,俨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中国历史博物馆。我们多次到“吉美”参观,印象最深的是馆藏中国瓷器,后来才知道这也正是馆方最得意的收藏。我们曾专门采访过博物馆中国部主任让-保尔·戴思罗斯先生。他曾先后到中国和日本留学,懂中文和日文。他1977年任职“吉美”,后又兼任卢浮宫艺术学院远东艺术教授。我们请他谈谈欧洲收藏东方文物的博物馆的情况。戴思罗斯认为,在欧洲,只有大英博物馆和吉美博物馆的东方艺术品是“一流的”,而且,“吉美的收藏更为全面”。我们问他:“吉美与大英博物馆东方部相比各有何短长?”他坦率地说:“英国收藏的中国绘画比我们更好,而我们这里的中国瓷器最漂亮。”大概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吉美”的瓷器不是按断代归入某朝文物中,而是集中在一起陈列在三楼,几乎像一个专业的中国瓷器博物馆。“吉美”所收藏的历代瓷器,从原始瓷、青瓷到唐瓷、宋瓷、元瓷以及康熙、乾隆时的五彩瓷,各朝各代各大窑的制品应有尽有,且多是精品。很难得的是,近年来“吉美”从我国聘请了专家,将馆藏瓷器一一做了鉴定和断代。现在所展出的瓷器都有一张很规范的说明,类别与时代等内容是法文和中文对照的,这对于参观者,尤其是那些喜爱或学习中国文化的人,很有助益。
“吉美”的中国藏品中最动人心魄的部分是伯希和得自敦煌和库车的文物。1905年8月,伯希和受法国金石铭文与文艺学院和法国中亚委员会的指派,到中亚地区进行考察。从1906年到1908年5月,他在新疆库车等地作了许多调查,并盗掘了一些古代遗址,获得大批珍贵文物。在敦煌,他买通了发现藏经洞的道士王圆录,从洞中攫取了写卷5000余件以及绘画等文物。先他一年到敦煌的斯坦因,买卷子依长短作选择,而他毕业于巴黎国立东方语言学院,精通中文,所以能够挑选到藏经洞里最有价值的文书。他带回的文书归了法国国立图书馆,其他文物归了“吉美”。那些出自库车的艺术品,多为古龟兹遗物,有木制的佛像、壁画的残块等,虽已残破,但神韵犹存。出自敦煌的艺术品,独辟一室陈列,主要是一些绣的和绘的佛画,皆为极精美的上乘佳品。
除了常设的陈列外,“吉美”还不定期组织一些专题展览,以便让大量保存在库房里的文物能有机会同观众见见面。1992年,“吉美”组织了一次“印度和印度支那展”;次年,又组织了一次以中国、日本、朝鲜、越南藏品为中心的“东亚展”;1995年,“吉美”和卢浮宫学院等又联合举办了“佛国西域”展览。
“吉美”也很重视个人发展。有一位名叫利奥耐尔·雅各布的收藏家,挚爱东方文化,从20年代起热衷于收集中国古物。他自学中文,阅读中国的历史文物资料,成为一名专家,藏品多达千余件。“吉美”先后帮助他整理出版过两本著录他的收藏品的专集。雅各布生前已两次捐赠所收藏的中国古董。20世纪60年代,他捐了一批文物给“吉美”;70年代,他又捐了一些给圣德尼历史艺术博物馆。1992年,雅各布先生去世,他的夫人遵遗嘱将剩余其他文物悉数捐给“吉美”。“吉美”于1994年12月举办了一个题为“中国文明的起源”的展览。这是一个以雅各布先生的捐赠品为主,以本馆和其他博物馆所藏文物为辅的为期三个月的专题展。这种个人展,对于扩大“吉美”的影响,作用很大。许多热爱东方文物的收藏家,心甘情愿把自己辛苦积攒一生的珍宝捐献给“吉美”不是偶然的。“吉美”的展品中,凡属捐赠品,捐赠人的姓名在铭牌上总写得清清楚楚。这些举措,不仅是对捐赠人的尊重,无疑也在默默地倡导着一种社会风气。在这个方面,现任馆长雅克-法朗索瓦·亚利日做了许多工作,他同很多私人收藏家保持着良好的个人关系,为“吉美”赢得了友谊,也赢得了发展的机遇。
1994年春,为了纪念法中建交30周年,“吉美”举办了一个名为“造访天朝”的展览,主要介绍从中世纪到清王朝数百年间,不远万里到中国去的欧洲“朝觐者”,其中包括教士利玛窦、意大利画家郎世宁、法国画家布歇、英国特使马嗄尔尼等。展品除了有“吉美”的馆藏,还包含了从国家图书馆、大英图书馆等借来许多珍贵的档案、绘画等。这个展览得到了当时的法国总理巴拉迪尔及著名的中国学者、法兰西学院院士阿兰·佩雷菲特的支持。巴拉迪尔在为展览写的前言中说:“法中两国处于欧亚大陆的两端,现代社会缩短了我们的距离,增加了我们之间的比邻感和共处一个时代的历史感。法中建交30周年,是回顾这一我们共同的历史阶段的机会。‘造访天朝’展,把这段共同的历史写在纸面上,让历史的物证开口说话。”展览在巴黎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为纪念法中建交的活动增添了气氛。
戴思罗斯告诉我们说,“吉美”有120名馆员,搞好收藏和陈列是馆员们的首要工作。他说,吉美博物馆的藏品中有一大部分来自法国王室,比如原来保存在凡尔赛宫的法王路易十四所收集的东方艺术品现在就在“吉美”,这些收藏品都是由国家控制的,他们的职责就是把它们保管好。他满意地说,这里的安全保卫很严密,近几年没有发生过失盗事件。
图书、科研和普及
参观过“吉美”的人都会注意到,博物馆二楼有个安装着玻璃门墙的环形小厅,八个洁白的裸体女神像立柱,将这个小厅装饰得十分耀眼,这就是“吉美”附属的图书馆阅览室。当年,创办博物馆的埃米尔·吉美先生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把“吉美”建成东方艺术的研究中心,让每个普通人都能够自由地利用“吉美”的图书资料。现在,这一愿望已经实现了。
图书馆和照片资料室是“吉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巴黎,昔日是世界东方学的中心,不少图书馆都收藏有东方各国的图书,而“吉美”是唯一一家专业的亚洲文物艺术图书馆。现馆藏有关亚洲各国古代艺术的图书10余万册,其中中文图书约4000—5000册。馆藏最古老的图书是一部土耳其11世纪的手抄本。图书馆还收藏了许多精美的期刊。此外,图书馆还收藏了许多原始资料和手稿。法国有一个传统,一些有名的汉学家去世后,遗嘱一般都把死者生前的研究资料赠送给“吉美”。例如,“吉美”收藏了伯希和中亚考察的全部原始研究资料。任何一个想要做研究的人,只要事先预约,甚至不需要什么证件、证明,便可以在这个圆顶的宫殿式的图书馆里安安静静地看书了。他们还可以调阅馆内特别保存的稀世资料,不过,这要办理一些手续,需要事先提出申请并获得馆领导特别批准。现在,图书馆平均每天接待30名研究人员。有实物、有资料,博物馆也出版各种图书,迄今为止,他们已出版了关于伯希和的论集六大卷。1970年,“吉美”出版了《伯希和考察队丛刊》第13卷《吉美博物馆所藏敦煌织物》。这是一部研究在敦煌发现的中世纪时的织物的专著,是由“吉美”的特派员、法籍印裔女学者克利斯娜·丽布与法国古织物专家卡布利埃·威亚尔合著的,出版后受到学术界的重视和好评。
吉美博物馆经常参加各种有关东方历史与考古的法国和国际合作研究活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任命的“丝绸之路综合研究国际委员会”主席艾利塞夫,曾长期担任吉美博物馆的馆长,后又为名誉总管。馆员雅克·吉埃斯1990年参加了“中国沙漠之旅”的考察活动。吉埃斯发表过很多篇“吉美”所藏佛教(主要是密宗)绘画的论文。1994年,他和法国、日本的同行合作编辑出版了大型豪华版图书《敦煌绘画》。“吉美”也派人参加了联合国教科文法国委员会在巴黎组织的“丝绸之路:科学与文化问题”学术讨论会,会后出版了名为《丝绸之路:共同遗产与多样个性》的论文集。
“吉美”不时组织专家小组到亚洲各地收集历史文化资料和艺术品。“吉美”有自己的遴选标准,它挑选艺术品不着眼于最有名的,通常是选稀有的、高质量的。专家小组也常到中国,与中国同行交流,研究决定选择的方向。他们已去过四川、云南、青海等省,收集到了不少少数民族艺术和皮影戏的资料。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日积月累,“吉美”现已收藏了20万张有关亚洲的照片及大量音乐、京剧的唱片,戴思罗斯曾颇为得意地说:“我们还存有1944年梅兰芳50大寿时他本人灌制的唱片,在欧洲,这肯定是珍品!”
信息时代又为“吉美”提出了一项崭新的任务。馆员们正忙着将馆藏文物一一拍照,并撰写文字材料——“吉美”计划在两年左右的时间内,将馆内的资料制成多媒体光盘。那时,我们在北京,坐在办公室或家里,就可从电脑网络里直接看到“吉美”的展品,读到它的资料了。
“吉美”也很注重普及东方文化历史知识的工作,利用本馆藏品、资料和人才的优势,经常组织相关的活动。活动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为成人举办的,一种是为少年儿童举办的。我们手头保存着两张1994年秋季活动的节目表,从9月28日至12月17日,成人组的活动包括音乐、舞蹈活动,特别展,专题讲座。音乐会题为“穿过亚洲的音乐”,舞蹈表演亚洲各国舞蹈。特别展由馆员详细介绍珍稀文物,如“颐和园的景泰蓝”、“日本浮世绘”、“敦煌宝藏中佛的天堂”等。少年儿童组的活动题为“把亚洲讲给我听、画给我看”,一张门票30法郎,父母可以陪同孩子一道参加,不用另买门票。秋季共有12个专题活动,其中有“玄奘和尚神奇的旅行”、“佛的三匹金马”、“长城”、“大浦岛——海洋的孩子”、“象的历史”等,先带孩子们看文物、讲故事,再让孩子们在画室驰骋想象挥笔作画。法国中小学星期三下午不上课,通常都由老师带领参观游览。博物馆丰富的活动为少年儿童增长才学提供了良好的校外课堂。
扩建工程开始
由于“吉美”被认为是卢浮宫的东方部,所以,当扩建卢浮宫的“大卢浮宫计划”(1983—1996年)接近尾声之时,“吉美”的扩建问题也提上了日程。扩建工程从1996年开始,今年2月,“吉美”已闭馆施工。同扩建卢浮宫的思路一样,由于地面上已没有拓展的空间,“吉美”也是向地下要空间,计划向地下掘进15米,扩建两层展厅。地下展厅建成后,封尘多年的馆藏将分类分级一一展出。展品将布置为橱窗式的陈列,有较强的观赏性。不过,它不对一般参观者开放,主要服务对象是研究人员,参观也是要预约的。扩建后,每一层展厅,都将增建咖啡厅。增加休息空间、提高参观的舒适度,是博物馆现代化改建的一个重要方面。
扩建“吉美”的预算是3亿法郎,其中2亿用于土建工程,1亿为内部装修。戴思罗斯告诉我们,这笔巨款主要来源于国家财政,国家拨给2.5亿,其余的5000万(占总预算的16%),由社会各界和大企业赞助,也包括外国提供的赞助,如日本的私人企业已承诺给1000万,韩国给500万。法国政府明确规定,所有的文化工程外国赞助是有限制的,赞助经费一般为12%,最多不能超过20%。他说:“我们和美国不一样,我们不愿意在法国一会儿冒出个‘东芝画廊’,一会儿出现一个‘松下展厅’。”法国的博物馆就得有法国特色,从内容到管理,都由法国主导,政府坚持自己是文化艺术的主人,这是扩建“吉美”坚持的一条原则,也是法国文化政策的一个核心内容。
参观吉美博物馆,对于熟悉近代史的中国人来说,感情是十分复杂的,“吉美”收藏的中国文物中,有一部分是花钱买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劫掠所得。面对那些劫掠所得,你不可能不想到鸦片战争,想到八国联军,想到火烧圆明园,想到《北京条约》,你很难泰然处之!可是,当你看到它们被精心地保护着,摆在窗明几净、调温调湿的展厅里,拥有许许多多热心的观众,受到交口赞誉,你会觉得它们在一个特殊的地位发挥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的作用,你又会感到一种慰藉。我们认为,无论如何,对于珍藏中国文物和艺术品的博物馆还是应当给予积极和肯定的评价的。(本文与胡平生同志合作完成于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