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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通史
1.19.1 一、缘起

一、缘起

中国和德国的正式官方交往,19世纪60年代才开始。但细考双方间的接触和文化交流,为期甚早。13世纪蒙古大将拔都率军西侵欧洲,曾遭到“孛烈儿乃、捏米思”部的联合抵抗,其事载《元史》《兀良合台》传。“孛烈儿乃”当为波兰,而“捏米思”即德意志人,“德意志人”一词见诸中国史籍,这大概是最早一次。惟《元史》记载事件发生的时间为1245年,可能有误,德国史籍中载的里格尼茨(Liegnitz,今波兰的Legnica莱格尼察)战役,由下西里西亚公爵亨利希二世统帅的波德军队,被蒙古人打得大败,时间为1241年,更为可信。成吉思汗以其蒙古铁骑横扫亚欧,造成严重的破坏和灾难,但同时也将亚欧大陆联成一气,使其所克诸国之间的文化传播相互沾溉,造成中德民族接触和文化交流的前提。

中国灿烂的古老文化,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多彩的手工制品,强烈吸引着西欧的冒险家和旅行家。蒙古西侵打通了中西交流的陆上道路。他们不远万里,甘冒奇危异险,前往神秘而陌生的东方。这也正是意大利旅行家、商人之子马可·波罗亚洲之行的背景。13世纪中叶后,东西直接交往增多,主要是天主教士(大部分为方济各会士)不断东来。但是这并不能说是中德直接交流的开始,因为没有确凿的史料说明,13世纪后半叶东来的教士使节团中有真正的德意志人,特别是,这些使团并未到达中国本土,而仅仅是同蒙古汗国交往。中德之间的接触与交流,约始于14世纪初,即在马可·波罗著名的中国旅行及其《马可·波罗游记》问世后不久。目前可考的第一个踏上中国土地的德意志人,是天主教方济各会神甫阿尔诺德(Bruder Arnold)。他于1303年由科隆来到元大都(今北京)布道,得到较早来北京的意大利方济各会神甫孟特高维诺(Giovanida Montecorvino)的帮助。1336年(元顺帝至元二年),在华的天主教徒上书罗马教皇请派主教,元顺帝同时亦颁给教皇谕旨一道,遣使前往。使节团主要首领是德意志拿骚人威廉(Wilhelm von Nassau)。谕旨中称:“朕使人归时,仰尔教皇,为朕购求西方良马,及日没处之珍宝,不可空回也。”1354年,德皇卡尔四世重金聘请佛罗伦萨人马黎诺里(Marignolli)到德意志兰(此人在1338—1353曾奉教皇命使至东方),命修波希米亚史,内有马黎诺里游记,写到中国朝廷与罗马教皇通聘事迹。在这个时候,中国人并不知道德国。14世纪中叶中国的旅行家汪大渊,曾附舶浮海,前后两下东西洋,其所撰《岛夷志略》两卷,内中曾提及德国,但并非亲身经历,系“耳食录”,听海外人言后记录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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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和他的西征骑兵

可见,中德民族历数世纪的文化交往,最初主要是由天主教传教士开展起来的。比较起来,中德交往晚于西欧其他国家,交流程度也小得多。因为德意志帝国自14世纪以来政治上日益分裂,资本主义发展缓慢,远洋航运以及海外贸易都落后于葡、西、荷、英、法诸国。宗教改革农民战争的失败引起诸侯混战。特别是三十年战争,更使德意志民生凋敝,奄奄一息,一蹶不振达两个世纪之久。因此我们应该说,在文化领域内德中关系的特殊性,往往要在欧洲范围内才能看到。15至17世纪,中德之间的直接交流不多,德意志人对中国的了解,大多得自欧洲其他国家在华传教士的报道和旅行家的介绍。1477年,轰动欧洲的《马可·波罗游记》第一次译成中古高地德语在纽伦堡出版,开始使“中国”深入到德意志民间。16世纪末,有关中国的具体报告已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带回欧洲,报告的内容远远超出马可·波罗的介绍。在西班牙耶稣会士胡安·冈萨雷斯·德门多萨(Juan Gonzalez de Mendoza)报告的基础上,1585年第一次发行关于中国的著作,很快被译成所有欧洲文字。1589年出了德文版,书名为《对强大的、一直不熟悉的中华帝国所作的新而简明的、确切真实的描述》(Eine neuwe/kurtze doch wahrhafftige Beschreibung dess gar großmächtigen weit begrieffenen/bisshero unbekannten königreich China),其中相当多处谈到中国的风俗、需要、社会和文化。冈萨雷斯的这一著作,实际上构成16世纪末西方人新的“中国图象”的基础。16、17世纪在华的传教士们向欧洲介绍的“中国图象”,带有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图象”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强权的帝国;为首的总是一位颖慧非凡、修养深邃的君主,根据“理性法律”和高尚的国家伦理法进行统治;人民受一种高尚而纯粹的习惯规范所约束,生活在一种有规律的、乐于承受的制度中;艺术和科学繁盛,受到所有人的尊重;战争和争端被摈斥于社会之外,和平与和谐成为最高的追求。传教士们这么做,一方面是表现他们对欧洲现况的不满,分崩离析和不断遭受战乱之苦的欧洲,由于三十年战争后的贫穷和困苦,呈现一片凄凉图景,但更为直接的原因,大概出于当时与教廷间的“礼仪之争”(在华传教士主张天主教不排除中国儒教敬天敬祖等仪式,受到教皇和一些教派的指责),他们力图从美化中国事务中为自己的主张寻找理论根据。因此,当时在欧洲看到的中国是一个“更好的世界”。这样一种美化的介绍,更激起欧洲知识分子中的中国热,影响到文化交流的各个方面,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