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02 汉至隋的“百戏”
002 汉至隋的“百戏”

在古代戏曲艺术灿烂辉煌的历史长河里,有一个名词不容忽视——百戏,它与戏曲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辞海》对此有专门解释:“百戏包括各种杂技幻术(如扛鼎、寻橦、吞刀、吐火等),装扮人物的乐舞,装扮动物的鱼龙曼延以及带有简单故事的《东海黄公》等。”

“百戏”这一名称应始于汉代,它不是指一种单一的艺术形式,而是熔汉时杂乐和各种表演艺术技艺为一炉的综合体,是盛行于汉代广大社会,包含有民间散乐、歌舞杂奏、杂技、角抵、幻术等音乐艺术形式的总称。

百戏画像石内蒙和林格尔汉墓

百戏在中国古代流传很广,千百年来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它起源于秦汉时期,有资料可考证。《古今图书集成·艺术典》中这样说:“百戏起源于秦汉曼衍之戏,后乃有高祭吞刀、履火、寻橦等戏。”但是这个说法也颇具争议,有学者指出,从史书中可以发现,最早在春秋战国甚至更远的夏朝就已经有了类似的表演。如刘向《列女传》中记载:“桀既弃礼义,淫于妇人,求美女,积之于后宫,收倡优侏儒狎徒能为奇伟戏者,聚之于旁,造烂漫之乐。”《战国策·齐策》说:“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狗、六博、蹴鞠者。”到了汉代,国力强盛,经济发达,文化繁荣,对外交流广泛,域外各种奇技表演也随之传入中原,与中原的表演艺术融为一体,形成形式多样、内容丰富的百戏。

百戏在汉代最为兴盛,又称“角抵戏”。“角抵戏”是百戏集演中的一种运用技艺的戏剧化表演,角抵原是两个人角力以强弱定胜负的技艺表演,后世的相扑、摔跤即源于此。它有着很好的观赏性和娱乐性。当时的艺人力图用角抵的技艺去表现生活故事,这样就促使角抵向戏剧的转化,成为角抵戏。《东海黄公》就是一出古老的角抵戏,演的是秦朝末年善施法术的黄公到东海去降服白虎却法术失灵被虎所杀的故事。

角抵图明·《三才图绘》

百戏画像石山东沂南北寨村东汉墓

在《东海黄公》的表演中,有人虎相斗、人被虎杀的情节,有特定的服饰、人物、情节冲突和既定的结局,这显然已经不再属于两两相角、以力的强弱裁定胜负的角抵竞技,而是衍化为表演既定的故事内容的戏剧表演。因此,这出古老的艺术也一度被许多学者看做中国戏曲的雏形。

关于汉代达官贵族家庭演出百戏的情景如何,可以从汉墓出土的大量画像石中略窥一斑。比如,山东沂南东汉墓里的百戏画像的场面颇为壮观——画像右边,在奔驰的两匹马的下面,有一辆用三头鹿拉的车,车上立有三根橦(高竿),中间的一根带有建鼓,上面有一幼童在做种种惊险的动作。下面车厢里有四人在奏乐,这其中两人吹箫(排箫)、一人奏笳、一人手执鼓槌儿;画像左边是“鱼龙曼延”,由五个人手里拿着鞀鼓,引逗一条化装的鱼和一条龙,龙身上有一幼童,在做各种表演。鞀鼓,又叫鼗鼓,起敲击节奏的作用。在“鱼龙曼延”之上,有三人在绳上做各种惊险的动作,绳下还竖着几把尖刀。它的右边是由象人化装表演的畏兽戏和凤凰戏。在凤凰戏之上,还有三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人吹笛(即今竖吹的箫),一人拊掌高歌,一人袖手而坐。这三人可能就是畏兽戏与凤凰戏的伴奏乐队。画面的左上角,则有一人拿着几把尖刀与圆珠在一起轮番抛掷,这就是“飞丸跳剑”。其右有一人头顶木架,架上有三个幼童做各种表演,这就是所谓“缘竿”,或者就是东汉张衡《西京赋》中提到的“都卢(今缅甸境)寻橦”。

在“缘竿”的右边,还有一个盛大的歌舞表演场面——它由一个男子挥舞着长长的衣袖,在地上放着的七个盘鼓之间歌舞,其舞姿和所用工具与东汉张衡《舞赋》中讲的“盘鼓焕以骈罗,抗修袖以翳面,展清声而长歌”的盘鼓舞大致相同。盘鼓舞,或称七盘舞,是汉代盛行的一种歌舞形式。其表演方式,或单人或数人;演员或男或女;伴奏乐队或大或小,均无定规。这里所用的乐队应是规模较大的一种。其第一席坐着五个女乐工,面前放有四个节鼓。其中第一人袖手而坐,中间三人一边手拍鼓面,一边好像在唱歌,最里面一人一手执鼓槌儿,一手拍击鼓面。第二席有五个男乐工,外面两人吹笙,中间二人吹箫(排箫),里面一人击铙。末一席四个男乐工,靠外面第一人吹竽,一人袖手而坐,一人可能在击筑,一人弹瑟。三席之上,有一人敲建鼓,一人击编钟,一人敲编磬。这个乐队,看起来似乎属于汉晋盛行的一种钟鼓乐队。

乐舞百戏出行图

1999年3月至4月,秦陵考古队在秦陵东南侧发现了一座面积近800平方米的陪葬坑。在已开挖的9平方米的坑道中发现了十一尊彩绘百戏俑,以及他们用以表演的鼎、矛、陶盆等器物。有人认为,就表演项目而言,扛鼎是最刺激的百戏节目——所谓扛鼎,即举鼎,比谁力气大。据文献记载,秦武公与人比举鼎,结果挣断了膝盖骨,不久便去世了。

百戏里还有一种由“俳倡”或“俳优”表演的节目。“俳”,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为“戏”,即带有一定故事情节的表演。“倡”释为“乐”,即能使人发笑的滑稽性表演。《汉书·霍光传》说“击鼓歌唱作俳优”,可见俳优进行的是击鼓、唱歌的表演。他们表演的节目,据《魏书·王粲传》裴松之注引《吴质别传》:“质(吴质)黄初五年(224)朝京师,……时上将军曹真性肥,中领军朱铄性瘦,质召优使说肥瘦。”所谓“说肥瘦”,可能已是说唱或曲艺的萌芽。

汉以后的魏晋六朝一直到隋朝都盛行百戏,百戏的发展为戏曲的形成奠定了基础,成为戏曲萌芽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