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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的哲学
1.4.11 四季的太阳

四季的太阳

以前,读过一则饶具兴味的小故事。

一个小男孩,问一位海员:“叔叔,航海最大的乐趣是什么?”海员不徐不疾地应道:“看各地阳光的变化。”懵懂无知的小男孩迷惑不解地问:“太阳,不就只有一个吗?各地的阳光,哪会有什么不同!”海员讳莫如深地微笑应道:“大不相同哪!”

海员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各地的阳光,尤其是四季交替更易的太阳,的的确确展现了截然不同的风情。

春天的太阳,像个不识愁滋味的青春少女,开朗活泼、天真烂漫。它明亮而不炙热、明媚而不艳俗。

有一年春天,我在荷兰。婀娜多姿的郁金香,发狂地吞食春季温煦的阳光,宛若杯形的花瓣,被映照得近乎透明,好似太阳把它的灵魂顽皮地藏在花蕊里,然后,再透过花瓣来偷窥外面的世界。远远望去,百朵千朵万万朵郁金香,好似百盏千盏万万盏小灯笼,自得其乐地闪着一种独独属于春的亮泽,风情万种哟!

夏天的太阳,像性子暴烈的少妇,老是发脾气。它是刀,是箭,是匕首,是短剑。一发怒,便乱砍、乱射、乱投、乱挥,心狠手辣地把靠近它的人弄得遍体鳞伤。

有个夏天,我骑着骆驼彳彳亍亍地行经撒哈拉大沙漠。阳光,裂成千千万万细细碎碎的玻璃片,一下一下地凌迟大地上的人。绵延万里、苍苍茫茫的黄沙,被强烈得近乎跋扈的太阳照得“吱吱吱”地冒着烟气。在强光之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周围胡乱跳跃的金星!

秋天的太阳,像饱经沧桑的中年妇女,含蓄内敛而又善解人意。

有个秋季,我在中国北方的大连。到果园去逛,枝丫上满满地挂着丰硕的苹果。果子很圆、很大,可是,未熟,青涩涩、阴森森。雍容华贵的秋季阳光,由层层叠叠的叶子缝隙中筛落下来,大方得体地为一个个苹果镀上了层层亮丽的金光,树树绚丽,满园璀璨!

冬天的太阳,像是洞悉世情的老妪。老迈无力,但是,沉稳大度。

有一年冬天,我在澳洲。下午,太阳苟延残喘地“坐”在天边歇息,我到悉尼的公园去,石椅上,慵慵懒懒地坐满了闲闲散散的老人。寒气,宛如尖尖的矛,毫不留情地对手无寸铁的暮年老人发出攻击。软弱无力的阳光,化身为薄薄的盾,竭尽全力地去挡,然而,力不从心,于是,只好满怀歉意地停驻在老人稀疏的头发上,照出一圈一圈银白色的、庄严无比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