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与教皇之间周旋
1510年初,马基雅维利返回佛罗伦萨。这时,共和国看来为各种外交和军事不测事件都做好了迎战准备。它在不久前收复比萨,同教皇建立了卓有成效的关系,把属于皇帝的东西给了皇帝,并发现法国是一个强大的保护者。可是假象会骗人。没过几个月,就已经真相大白,夹在业已形成的各条新战线之间的佛罗伦萨,正面临被消灭的危险。现在又是马基雅维利受托肩负一项棘手的特殊使命。使命的第一部分是:去了解这次险象环生的冲突的原因。
从马基雅维利的角度来看,祸害的根源在罗马,他于1506年发出的警告就证明了这一点。坐在教皇宝座上的那位过于主动的白发老人尤利乌斯二世,就是意大利的头号不安全因素。由于同法国国王路易十二突然反目成仇,他就变成干扰因素。这种对立不仅出乎意料,而且对于所有进行政治思考的同时代人来说,基本上也是令人费解的。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作为枢机主教,在其死敌亚历山大六世·博尔吉亚统治时期躲在法国宫廷避难。在那里,他算得上是国王查理八世的政治顾问之一。这些顾问迫切请求这位国王在1494年向热那亚进军,因而也是把重新调整意大利的力量对比放在心上。因此可以说,罗马好久以来都没有一位对法国比较友好的教会显要了。同路易十二反目成仇越来越令人费解。这种反目采用了种种宣传檄文和战斗措施,很快就尖锐化,变成一场真正的毁灭性斗争。那些举措使人想起两个半世纪以前腓特烈二世皇帝与教皇英诺森四世之间的冲突。可是同帝国与教皇之间的这种搏斗相反,导致尤利乌斯二世与路易十二之间这场纷争的原因既不是老账新算,也不特别重大。
1508年,教皇把西昂主教马特霍伊斯·席纳——一个声名狼藉的“法国饕餮”提升为枢机主教。这个善搞阴谋诡计的瓦莱州[4-a]主教同瑞士联邦各地占据领导职位的政治家保持良好关系,所以在有需要时,就成为来自他们管辖区的雇佣兵的理想调解人。席纳这顶红帽子十分明显,是针对法国而来的,所以对他的任命最初处于保密状态。对于尤利乌斯二世来说,随时通过席纳动用那些可怕的瑞士雇佣兵的可能性,是受到潜在威胁时的受欢迎的再保险。1507年,这位法国国王同他的许多前任一样,获得了对热那亚的统治权。出生于热那亚藩属城市萨沃纳的尤利乌斯二世对这种征服行为很生气。看来,教皇的名誉也因此受到损害。
就在1507年,法国和西班牙在萨沃纳和解,而教皇认为这次和解是针对他来的。此外,在萨沃纳,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彻底宗教改革的必要性。好久以来,这个问题对于教皇们来说,就是一个报警信号。这个世界的当权者们借口宗教改革,以高级神职人员大会和废黜相威胁,以便实现他们的政治要求。当路易十二于1509年作出一系列在罗马未获批准的教会政策方面的决定时,尤利乌斯二世的反应就越来越敏感。可是这位法国国王认为自己有权这样做;1438年的国事诏书把他在事实上变成了法国国家教会之主,他拥有国家教会有利可图的主教管区。可是,尤利乌斯二世这位如此关心罗马教皇圣职尊严和个人名誉的教皇,把这视为无法容忍的、对他的圣职和他个人的侮辱。当教皇于1510年2月退出反威尼斯联盟,与威尼斯共和国议和时,路易十二再一次感到自己受到伤害。这次议和既拯救了威尼斯共和国,同时也使它遭到屈辱:高傲自大的威尼斯共和国不仅必须归还1503年以后在罗马涅占领的地区,而且还必须为这种“掠夺行径”郑重其事地赔礼道歉。在这位法国国王看来,教皇脱离联盟就是完全出于自私自利的叛变。
当然,昔日教皇与国王之间那种如此美好的友谊受到了损害,可是那些政治观察家却无法在这些相互挖苦的话语中,完全看清现在开始的这场生死搏斗的动机。这场争论越扩大,双方就越是迫切地向公众求助。尤利乌斯二世在这些舆论攻势中,对合适的词语比较敏感:让我们受到折磨的祖国意大利摆脱高卢野蛮人的恐怖统治!这个口号在大多数当权者和学者当中激起了反响。14世纪中叶,第一个伟大的人文主义者弗朗切斯科·彼特拉克[4-b]就已经发出类似的战斗号召。
这个号召出自尤利乌斯二世之口,听起来当然就自相矛盾。一方面,他迄今为止同法国人相处得很好。另一方面,他又想借助各个部族赶走法国人。这些部族被归入比所谓十分粗野的高卢部落都还要“野蛮”得多的一类,而对这些高卢部落优雅的生活方式,意大利上层实际上都十分赏识。1510年3月,马特霍伊斯·席纳说服瑞士的十二个州同教皇结成军事同盟。该同盟向教皇提供有利的支付条件:将六千兵员提供给教皇免费使用五年之久,时刻备用,随叫随到!尤利乌斯二世为此支付在瑞士个别州以及瓦莱州的政治领导层高额“养老金”,支付雇佣兵可观的饷银。
1510年6月,教皇感到自己强大到足以向法国宣战。一个法国枢机主教在去朝觐法国国王时,在恩格尔斯堡被俘。不久之后,教皇直言不讳地告诉法国大使,他把路易十二视为自己私人的仇敌,把他撵出门去。佛罗伦萨共和国作为这位笃信基督教的国王的盟友,陷入一种令人不愉快的境地。马基雅维利的使命进入第二阶段:理论之后,实践接踵而来,在分析形势之后,开始外交行动。是派出第二国务厅长官作为密探前往法国宫廷,前往这个冲突的第二中心的时候了。
1510年6月20日,对马基雅维利的指示由旗官皮耶罗·索德里尼亲自签发,以此强调这次使命的重要性。马基雅维利要使法国君主确信共和国的忠诚,与此同时也要向他清楚地说明,由于法国同教皇不幸结仇,这个共和国处于什么样的困境。这个指示就这样用恳请的措辞来表述:不要让路易十二草率从事,要避免同尤利乌斯二世断交,寻找一个不伤和气、使双方都有可能保全面子的解决办法。佛罗伦萨共和国愿为促成这样一个协议尽心尽力。同教皇和解——索德里尼继续这样写道——不仅对佛罗伦萨,而且对国王也有好处。尤利乌斯二世作为朋友不怎么可怕,可是作为敌人却肯定令人害怕——指示的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马基雅维利的口气。看来,索德里尼查阅了1506年的公使述职报告。
关于具体措施,马基雅维利必须向路易十二提出两方面的建议:国王应当利用自己同瑞士的密切关系,阻止瑞士为教皇征募雇佣兵。除此之外,正好拖延时间。尤利乌斯的健康状况被认为极其糟糕;一再流传种种谣言,可以预料,他马上就会去世。因此,在巧妙拖延政治和军事过程时,罗马问题会自然而然得到解决的希望看来是有道理的。
当马基雅维利于1510年7月7日到达里昂时,这些指示绝大部分已经作废。在通过快件信使转交给这位共和国代办的一系列公文中,十人执政委员会同样告诉他大量坏消息:尤利乌斯二世同西班牙结盟,威尼斯站到他一边,紧接着,教皇采用报复措施威胁佛罗伦萨,在罗马的佛罗伦萨商人因此处于迫在眉睫的危险之中!马基雅维利的委托人从这些坏消息中得出的结论是:路易十二必须为我们紧急做些什么!他们感到自己就是教皇的替罪羊,他把自己对法国的怒气都发泄到这些替罪羊身上。
7月18日,马基雅维利在布卢瓦同国王进行第一次会谈。紧接着,这位国王便直接给佛罗伦萨市政府写信。
我们今天收到你们通过你们的秘书尼克洛·马基雅维利面交的公函,详细倾听了这位秘书从你们方面要给我们转告的事项。为此,我们衷心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我们和我们的事情所怀有的良好愿望、好意和好感。所以,为了从我们那些前任当政时直至你们和我们今日一直存在的真正友谊和忠诚的缘故,我们请求你们: 给我们写明,让我们明白,你们想让我们得到什么样的帮助、优待和支持,以确保我们这些国家的安全,保卫我们这些国家,抵御那些想要扰乱和损害这些国家的人。[4-c]
这一定会使执政委员会气得说不出话来:佛罗伦萨以极其迫切的语气请求帮助,而国王却为自己要求得到佛罗伦萨的支援!这就是路易十二,和他本人一模一样:他总是向别人索取,却又使人家感到问心有愧!马基雅维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这种认识,可是佛罗伦萨人对此却毫无兴趣。
7月18日的这一次会谈,从马基雅维利的角度来看,情况如下:
国王陛下极其友好地接见我,对我说,他确实感觉到你们的忠诚和你们的好意,因为他已经从你们那里得到很多好处和很多收益……他对我说:“秘书,我没有同教皇结仇,也没有同别的任何人结仇。但是因为每天都会出现新的朋友和新的仇敌,我请求阁下立即告诉我,如果教皇或者别的任何人扰乱,或者想要扰乱我在意大利的那些邦国,他们愿意为我做些什么以及做多少事情。”[4-d]
在给十人执政委员会的那份公函中,这位国王的厚颜无耻还要惊人,尤其在谈到路易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的费用问题时更是如此。说白了就是,要佛罗伦萨付钱,而且还是白白付钱。如果国王否认同尤利乌斯二世有问题,那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可是这一点马基雅维利当然不能讲。他以低三下四的口气表述的答复,说佛罗伦萨将会为国王和为自己做必要的事情,被路易十二很不乐意地接受下来。他对此并不怀疑,但他想得到对这种支持的专门承诺。
晋谒到此为止。马基雅维利还得同弗洛里蒙·德·罗贝尔特先生继续会谈。此人取代国王最亲密的顾问、不久前去世的鲁昂枢机主教的位置。罗贝尔特开始破口大骂,宣称法国军队不可战胜,佛罗伦萨也许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此期间,继续从佛罗伦萨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尤利乌斯二世变本加厉地威胁共和国。此外,他犹如囊中取物般获得了一次胜利:乔万尼·德·美第奇在罗马站在他那一边,想逼迫“宽宏大量的政府”倒台,以便重新开始其家族在阿尔诺河畔的统治。路易十二反对教皇的行动越坚决,就越促使教皇与美第奇家族结成联盟,肆无忌惮地对佛罗伦萨采取行动。
马基雅维利从他那方面向佛罗伦萨报告令人震惊的新闻。他从可靠的来源得知,教皇把一大笔款项汇到瑞士,付给在那里招募的雇佣兵。而路易十二则在准备——不顾所有的和平保证——决战。他想在这次决战中彻底战胜尤利乌斯二世。这只能意味着,他会采取极端手段,即召集高级神职人员大会废黜教皇。此外,国王居然反倒以此理由来威胁共和国,即既然佛罗伦萨因为他而遭到极大危险,那么共和国必须决定:是赞成他还是反对他!
就像以前那些公使馆官员曾经在路易十二这里遭遇过的那样,马基雅维利施展能言善辩的才能,费尽唇舌也无济于事——他从这些陷入僵局的会谈中得出的唯一正确结论是:他请求把他召回,派出一位手握大权的大使。可是这种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一个又一个贵族都谢绝这一尴尬的使命。所以马基雅维利不得不在法国一直待到1510年9月,这使他货真价实地倒了胃口。
我别无他求,只请求通过巴托洛米奥·潘西亚蒂奇给我寄五十杜卡特。我(正如8月18日信中所说)急需这笔钱,我用这些钱才能治好病,才能返回故里。因为我一直都在咳嗽,咳嗽把我的胃伤得很厉害,使我再也没有胃口。每天在巴黎都有上千人死于这同一种疾病。但愿上帝不会抛弃我们![4-e]
然而马基雅维利不只是生病,看来还感到失望,除此之外——对于他的外交活动来说并不典型——也感到不知所措:这位通常都感觉敏锐的使节在1510年的外交纷乱中,简直就感到茫无头绪。
在他那些关于佛罗伦萨的处境越来越危险的估计中,很可能就是要求明确作出支持还是反对法国的选择。可是马基雅维利这一次例外地没有做到这一点。取而代之的是,在有关路易十二支持共和国这一问题上,他在怀疑与兴奋之间摇摆不定。这件事值得深思,因为冷静斟酌赞成的理由和反对的理由,一个老练、务实的政治家的决定只能是,尽快取消同一位只是索取却一毛不拔的国王的盟约。在此之后,共和国也许就能毫不费力地同尤利乌斯二世和解,也许它还可以指望会受到教皇热诚欢迎,得到优厚报酬。仅此一点就值得去花费力气。再说,教皇有七年前就已占领整个意大利南部的西班牙做后盾。但是马基雅维利却继续坚定不移地否认这个新的世界大国的崛起。他在这方面与索德里尼如出一辙。索德里尼在指示中说明,同阿拉贡的斐迪南结盟,对尤利乌斯二世毫无用处。
马基雅维利在他送往佛罗伦萨的、内容详尽的公使述职报告中,还从未有过这么多的叙述和这么少的评论。
因为昨天已经太晚,我今天一大早就觐见国王。我向他详细陈述你们给我写的内容。当我谈到那些可能成为国王有所指望的盟友的人,而且还开始谈到锡耶那人时,他对我说:“难道这些人都不是你们那儿的吗?”当我对这一点表示首肯时,他回答我说:“如果上帝让我活得够久的话,他们就不会留住这个地方,就像不会留住他们自己的城市一样。所以给你那些主人写上,要他们兴高采烈!”[4-f]
一个像马基雅维利这样的杰出外交官对此也许只能说两个词:蹩脚的佯攻!要让佛罗伦萨对从锡耶那获益抱有希望,鉴于当前的政治形势,其理由十分牵强。可是这种评论却缺失。取而代之的是,马基雅维利在他的报告中十分冗长地复述国王那些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
对于皇帝,他十分信赖。而对那些瑞士人,他说了如下一番话:“我用名誉保证,我不能肯定,我是否应当让他们听教皇使唤。因为我不知道,是让教皇没有这支军队,还是让这支军队成为对他的威胁,哪种情况更好。”紧接着,他便详细谈论起瑞士人来,尽管他花了大笔钱,做了很大努力,却很难按照自己的愿望使唤他们。他结束时说,瑞士人会像出卖卢多维科·斯福尔扎公爵一样出卖教皇,但是他采取了制止他们的预防措施。[4-g]
路易十二自居为意大利拥有无限权力的主人,在马基雅维利面前神气活现。共和国的这位使节会相信他这番吹嘘吗?无论他对此作何评价,他都未作任何评论。然而凡是这样介绍的人,最后都会点头同意。马基雅维利自己在一则信末附言中的注释也没有给人更多启发。
在这里,教皇那些作战行动引起大家反感,所有的人都认为,他要毁掉基督教界,要摧毁意大利。可是因为他对热那亚的打击遭到失败,所以也就有希望:如果他不一意孤行,不想酿成更大的灾祸,那些事还可以及时刹住,前提是要有优秀的调解人出面干预。[4-h]
这是法国宫廷的观点,马基雅维利完全照搬这种观点。因此,佛罗伦萨的结论就是:共和国必须在国王和教皇之间扮演诚实的掮客,因为调解这样一种争执是一件好事,除此之外,也有助于共和国自身的合法利益。
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冒险,要去向一个教皇报仇雪恨。因为要反对一个想要捍卫教会的君王,根本难以采取任何正当的措施。因此令人担忧的是,国王在采取反对教皇的公开行动时,会使自己成为全世界的敌人。所以他应当更容易接受好的建议。[4-i]
这再一次成为理性与异想天开的一种奇特混合。君主们作为教皇的捍卫者获得威望,另外还有一个最好的借口,去达到种种自私目的。这种情况表述得既正确无误,而且还节制有度。在当前的政治形势下,把尤利乌斯逼入困境,简直就是在政治上自杀。这样一种攻击在虔诚的人士中散发出一种渎神的味道;因此,教皇可以找到某些会将世俗君主推进深渊的托词。
就像马基雅维利再一次明确劝告的那样:相反,正好是佛罗伦萨在最后一分钟会带来和解的希望是不现实的。这种期望的根据是德拉·罗韦雷教皇心理上的错误估计。
看来,尤利乌斯在对热那亚的作战行动失败之后,变得比较谦恭了……而如果他变得更胆小,就不会缺少遏制他的办法,如果有优秀的调解人到场,情况就会正如已经讲过的那样。
马基雅维利原本必须更清楚地知道:像徒劳无益地试图通过反对派人士的支持,从法国国王手里夺回热那亚这样的挫败,不会让这个教皇灰心丧气,而只会使他更加坚决。马基雅维利本人在将近四年前获得这个认识,而且也告诉了他那些委托人。那么在圣徒彼得宝座上[4-j]的这个可怕的白发老人到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正如马基雅维利当时不得不不厌其烦地写出的那样,在这位白发老人看来,这涉及教会和他个人的名誉。对于这位教皇来说,在这种名誉面前,意大利被蹂躏又算什么?
可是马基雅维利眼中的德拉·罗韦雷教皇形象,在他逗留布卢瓦期间发生了奇特变化。
王国首相首先给我做了一个法国相比佛罗伦萨所立下的种种功绩的长篇报告,而且这些功绩是从查理大帝直至现在的国王路易立下的。然后他对我说,国王认为,教皇受到一个附在他身上的恶魔驱使。[4-k]
国王可能相信这种事,可是马基雅维利也相信这种事吗?这种解释听起来好像是魔头贝尔法戈尔的故事,所以也就好像是讽刺作品。可是马基雅维利没有心情开玩笑。
但愿上帝让最好的情况出现,让教皇摆脱法国人看见附在他身上的那个恶魔。但愿他不会踩死你们,不会埋葬自己![4-l]
如果马基雅维利发出虔诚的叹息,烦劳上帝和故事中那个魔鬼帮忙,想必会陷得很深,就是说他和佛罗伦萨都会陷得很深。因为佛罗伦萨最终必须——马基雅维利在两周后这样说——作出决定。
所以有人认为,你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说明,是同法国一起作战,还是把你们变成法国的敌人……必须迅速作出这一决定,因为这种机会转瞬即逝。[4-m]
马基雅维利虽然听凭——就他迄今为止在外交使命中所习惯的“协商风格”来说,这种做法再一次显得并不典型——十人执政委员会占有压倒优势的判断作出这一决定,但是按照他前面那些陈述,这种决定只能是:佛罗伦萨应当同法国牢固地靠在一起。如果通过这个办法能迫使尤利乌斯二世议和,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如果不行,就必须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也一起包括在法国—佛罗伦萨联盟之内,以孤立教皇。然而就连这个理由也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正是这位皇帝因其职位有责任保护教会。这位有大众传媒意识的马克西米连几乎不可能错过这次以基督教理想统治者的身份亮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