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务厅的工作

1499年9月初，法国国王路易十二尽可能不费一枪一弹就征服了米兰公国。卢多维科·斯福尔扎和他的兄弟——枢机主教在最后一分钟，得以逃走。1500年2月，他们虽然再一次夺回他们的首府，但他们在不久之后便无法对付法国的第二次攻击。两个人都被法国俘获。卢多维科很可能是在八年之后死于监禁中。伊莫拉和弗利在几个月前已经丢失。塞萨尔·博尔吉亚率军和法国军队一起，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罗马涅推进。在1499年12月，伊莫拉城及其城堡就已投降。可是卡特琳娜·斯福尔扎并不束手就擒。在弗利被围时，她手持利剑，杀进激烈混战的战场，开始时甚至还获得成功。但是1500年1月12日，连她也不得不弃械投降。与塞萨尔其他的敌人相反，她在监禁中活了下来：法国国王由于传说中的博尔吉亚家族的嫁妆，把她保了下来。

在这些战斗中，佛罗伦萨并未伸手援助它那些受保护者。对于马基雅维利来说，同伯爵夫人为时一周的谈判很可能仍然是一次重要的阅历。一方面，他令人信服地证明，他比这位在充满阴谋诡计的宫廷政治环境中多出很长一段学习时间的女对手来，要更胜一筹。另一方面，谈判表明，荣誉是获得成功的绊脚石，感谢只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凡是在政治中希望评价自己过去功绩的人，都会失败。只有当这些回报对“行善者”有利时，才能指望回报。可是这样一来，回报就不再由感谢来决定，而是由会主宰政治及相应法律的、纯粹的自私自利来决定。用在弗利那令人极度紧张的一个礼拜换得这一教训，十分值得。

在他离开罗马涅期间，第二国务厅长官一职被他的办公室主任（神父助手）比亚吉奥·布奥纳科尔西借用当时国务厅的流言蜚语弄到手，更确切地说，是凭借这样一句格言：没有任何东西能像共同诽谤那样发扬集体精神！马基雅维利及其下属都讨厌安东尼奥·德拉·瓦莱。此人在更受人尊重、收益更好的第一国务厅，担任与第二国务厅的布奥纳科尔西同样的职务——人们相信这种通信关系——经常鼻孔朝天，目空一切。布奥纳科尔西于1499年7月19日在他写给马基雅维利的那封信中的原文语调是：

如若事情能按照我的意愿办的话，您就会从弗利带来大量玫瑰香精，因为这里到处都只发散出安东尼奥·德拉·瓦莱的臭味。他在我们上司那里说我们的坏话——但愿他要血……^[3-p]

布奥纳科尔西也有好多好事要告诉待在弗利的马基雅维利。

在我看来，您十分光荣地为您自己完成您的任务，对此，我感到极其高兴，而且还将继续感到高兴。^[3-q]

在这番奉承话中——从现在起，这种奉承话再也不会中断了——人们会看到这个小人物布奥纳科尔西对伟大的思想家马基雅维利心怀景仰之情的表示。情况可能就是这样，可是这位“神父助理”用这些赞歌主要是为了对他的上司表忠心。为了淡化这种从属关系，可能也是为了缓解同这种表忠心联系在一起的尴尬，布奥纳科尔西用诸如上面提到的这类名人轶事和各种各样的影射来点缀这样一些句子。此外，他还尽量显示，他同马基雅维利关系亲密，甚至十分友好。

布奥纳科尔西给他提供来自国务厅的最新消息，一定会使马基雅维利感到高兴。各种级别的使节所依靠的都是对于政治生存十分重要的情报源流不被截断。这一点特别适用于领导职务在极短时间内被重新安排的佛罗伦萨。一个远离故土的代办必须明白，他这个差事同哪些上司和委托人有关。布奥纳科尔西干了十四年之久，漂漂亮亮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此外，他同马基雅维利家族保持联系，在需要时析查一下在那里是否一切都妥当。尽管如此，写给他领导者的那些信看起来却不乏矫揉造作的痕迹。按照“同我什么难事都可以一起干”的模式套近乎的次数太多，那些下流淫秽的名人轶事听起来太勉强。此外，布奥纳科尔西一再引起在他的上司归来时都会逢凶化吉的灾难。毫无疑问，他是想以此表现他的忠诚和休戚与共。实际上这些拍拍别人肩膀表示友好的信件显示出，这位第二国务厅长官在所有同事那里，在交往语气方面同别的人会保持何等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