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创作风格的基调及其变化
巴金的小说是青春的乐章,是炽热欲燃的至情文学,在那个苦难煎熬着觉醒、毁灭孕育着新生的时代,一个热血青年很难不受这类作品中感情的洪流所裹 胁。他的小说,自然有一个发展和成熟的过程,由早期情绪的外泄到后期愤懑的内蕴,艺术上粗旷趋于精美。然而,他猛然于二三年间以激情撼动文坛,浩浩乎于数10年间以持久不竭的才思奉献出等身的著作,他前后一以贯之的艺术个性是:酣畅、奔放、浩瀚。他如法国司汤达那样把自己的激情比喻为“灵魂的火焰”如宋代苏轼那样把自己的文思喻为“不择地而出”的泉源。他如此谈论“毫不费力”地写《爱情三部曲》和《激流三部曲》时的情景:“热情积起来成了一把火,烧着我全身。热情,又像一条被堵塞了出口的河水,它要冲出去。”……激情如火,文思如泉,这是巴金艺术个性的自画 像。假如说,茅盾为现代小说增添了气魄,老舍为现代小说增添了轻松,那么巴金就为现代小说增添了热度。
由于青年般的热情和江河般的酣畅贯穿巴金小说之始终,他的创作方法的发展历程具有明显的特殊性,或者说具有一个特殊的“巴金模式”。从《灭亡》到《寒夜》,我们可以一目了然 地看到一个充满浪漫激情的巴金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冷隽地写实的巴金,但是在其间近20年的茫茫岁月中,研究者很难筛选出具体的哪一年作为他的创作方法发展途中的转折点或断裂线。浪漫之气扑人的《爱情三部曲》与写实色彩浓郁的《家》几乎同期创作,写完画面浑厚的《激流三部曲》之后,紧接着写热情洋溢的《抗战三部曲》。我们以爆发抗战的1937年把他的小说分为“前期”、“后期”,只不过是迁就历史年代的偷懒办法。他的创作方法的转变轨迹,不是去如飞矢,而是回环往复有若盘陀山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