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缢死(death from hanging)是利用自身体重使缠绕颈部的绳索压迫颈部而引起的窒息死亡,俗称“吊死”。缢死是常见的自杀手段之一,有时也可见于意外。他缢较为少见,常见于受害者无抵抗能力或体力悬殊的情况下。
一、缢索与结扣
用于缢颈的工具称为缢索,多为绳索类带状物。缢索根据性质可分为软缢索、硬缢索和半坚硬缢索。索套根据其周径大小是否可变,分为固定型索套(死套)和滑动型索套(活套)。固定型索套按其周径大小又分为开放式和闭锁式,滑动型索套呈闭锁式。
绳结为绳套上所打的结扣,其式样较多,如活结、死结、牛桩结、领带结、外科结等,绳结可反映打结人的习惯或职业特点,现场勘验时应予以保留。
二、体位和缢型
缢死者可双足离地,或呈立、跪、坐、躺等不同体位。双足离地呈悬位者为完全性缢颈,其他体位者为不完全性缢颈。不同体位时,颈部通过绳索而承受的压力也不相同。一般认为,即使卧位时躯体对颈部绳索的牵引力也占体重15%以上,足以使颈部的血管和气道压闭而窒息死亡。
根据缢索着力部位的不同,可分为前位、侧位和后位缢型。前位缢型又称典型缢型,侧位缢型和后位缢型又称非典型缢型。
三、死亡机制
1.呼吸道闭塞 外力压迫颈部的位置不同,引起窒息的机制略有差异。前位缢型时,缢索多位于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可将舌根推挤向后上方紧贴于咽后壁及软腭后部、会厌向后覆盖喉头,导致咽喉腔气道闭塞;侧位缢型时,缢索可直接压迫喉部和气管而闭塞呼吸道;后位缢型时,颈椎向前突出可间接压闭气道。
2.脑血液循环障碍 外力压迫颈部血管,使脑血液循环障碍,脑组织特别是生命中枢缺氧,可引起意识丧失和死亡。一般认为颈部只要受到17kg的压力,即可完全压闭颈部所有动脉,阻断脑组织供血。
3.迷走神经反射 外力牵引和压迫,可刺激颈部迷走神经及其分支,引起反射性呼吸骤停,即所谓“迷走神经抑制”(vagalinhibition)。此外,刺激颈动脉窦压力感受器,可引起心血管运动中枢功能紊乱,导致心搏变慢乃至停止。
4.颈髓损伤 机械性暴力强烈时如缢刑(judicial hanging,俗称“绞刑”),可猛烈牵拉引起C1~C4颈椎脱位,甚至骨折,损伤高位脊髓,导致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缢死往往是以上几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只是在不同体位和缢型,其参与作用有所侧重,所造成的尸体征象也有所不同。
四、尸体征象
(一)颈部改变
1.颈部缢沟的性状
缢索压迫颈部所形成的皮肤印痕称为缢沟(hanginggroove, furrow)。缢沟能反映出缢索的性质、缢索和缢套的形态、颈部受力的部位和缢型种类。颈部着力最重的部位缢沟最深,其两侧分别斜向上走行而逐渐变浅,最后消失;其两端不相交,无缢沟处称为提空,古称“八字不交”。
(1)缢沟的位置和方向:①以固定性开放式索套缢颈时,前位缢型者,缢沟在颈前部位最深,一般位于甲状软骨与舌骨之间,再分向左右两侧分别斜行向后上方绕下颌角,经耳后进入发际,并逐渐变浅,在枕外隆突两侧消失;侧位缢型者,缢沟在颈的左侧或右侧最深,相当于甲状软骨水平,其前方经下颌,后部经项部分别斜行向上绕至对侧,逐渐变浅,在耳部下方或耳后形成提空;后位缢型者,缢沟以项部最深,再分别经颈部两侧绕过下颌角,并逐渐变浅,至颈前部提空消失。②以固定性闭锁式索套缢颈者,由于颈部皮肤及软组织被压陷,使缢索的周径相对富余,其缢沟在上提处常有提空现象,该处缢沟不甚明显。③以滑动性缢套缢颈时,无论是典型或非典型(侧位或后位)缢死者,缢沟在缢索上提处变浅,无提空现象,缢沟两侧相接成角,缢沟呈闭合性,在相接处常留有绳结的压痕。
(2)缢沟的数目:缢颈时,缢索可能是单根、双根或多根,但由于缢索可发生重叠或交叉,因此,缢沟的数目只与受体重牵引而直接压迫颈部的缢索匝数有关。两条以上缢沟的平行、分离、交叉印痕,常说明直接作用于颈部的缢索的平行、分离或交叉状态。有些情况下,不能单纯根据缢沟的数目来认定缢索的匝数。如果在缢吊过程中缢索在颈部有滑动,一条缢索可形成轻重不同的两条缢沟。
(3)缢沟的宽度和深度:一般缢沟的宽度与缢索的粗细相仿或略窄。其深度与缢索的软硬、粗细和缢型、体位、体重以及缢吊时间的长短有关。质地柔软而宽的缢索形成的缢沟浅而宽,一般缢沟局部表皮剥脱轻微或缺如,称为软缢沟;质硬而细或表面粗糙的缢索形成的缢沟窄而深,常伴有缢沟局部表皮剥脱,甚至缢沟边缘的皮内或皮下出血,称为硬缢沟。如果缢索与颈部之间有衬垫物,如衣领、毛巾或其他物品,此处缢沟浅、不明显或缺如。
(4)缢沟的颜色与皮肤损伤:缢沟的颜色与缢沟处皮肤受缢索损伤的程度有关。宽软光滑缢索所形成的缢沟压痕一般不伴有表皮剥脱,初期呈苍白色,逐渐变为淡褐色。细硬,特别是表面粗糙的缢索形成的缢沟,皮肤常有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干燥后呈深褐色皮革样化。缢沟处皮肤受缢索的压迫,局部组织液和血液被挤压向缢沟上下缘两侧,血浆可渗出毛细血管聚集在表皮下,形成粟粒大小的水疱,内含淡黄色或血性液体。双股缢索同时平行压迫时,缢索间的皮肤常呈嵴样突起,伴有点状出血。
(5)缢沟印痕与附着物:缢沟处皮肤常能留下缢索表面纹理的花纹样印痕。缢吊时间越长,花纹样印痕越清晰。如果缢吊后短时间内解除缢索,因皮肤组织的弹性,印痕可逐渐变浅消失。故应及早检验拍照固定。缢索上附着的异物有时可遗留在缢沟内皮肤表面,皮肤组织成分亦可附着在缢索上,对认定或查找缢索具有重要的法医学意义。
2.缢沟皮肤的组织学改变
缢沟处皮肤表皮角化层缺损,皮肤全层致密变薄。表皮各层细胞紧密,细胞及核伸长,与表面呈平行排列,细胞核质浓染;真皮乳头变平,胶原纤维呈均质嗜伊红增强;毛囊、汗腺、皮脂腺,甚至血管等结构呈索条状;缢沟周边区皮内小血管充血,有时可见局灶性出血。一般认为应用弹力纤维染色或苦味酸靛胭脂红染色可区别缢沟是生前或死后形成。经弹力纤维染色,生前缢沟组织弹力纤维排列紊乱,因收缩而变得较为短粗,断端呈钝圆或块状,或呈弯曲状;死后形成的缢沟,弹力纤维呈直线状,排列规则,其断端无明显变化。
3.颈深部组织和器官的改变
(1)颈部肌肉的损伤:因颈部压迫于缢索,特别是硬缢索上,可使胸锁乳突肌、胸骨舌骨肌、甲状舌骨肌和肩胛舌骨肌出现相应的压陷痕迹,也称为内部缢沟。压陷的局部出现玻璃样变,或伴有局限性出血。有时在胸锁乳突肌的起始部和锁骨附着处可见出血点。缢沟周边组织中的血管和神经周围可见局灶性出血。缢沟深部的脂肪组织,因受挫压而呈乳化状,并可出现脂肪颗粒。位于喉头上方的缢沟,从着力部位至舌根间的组织常有出血。
(2)颈部浅、深淋巴结出血:局部肌肉挫伤出血的同时,还可引起颈浅淋巴结挫伤出血和沿颈内静脉排列的颈深淋巴结淤血和出血,在缢沟下方的淋巴结较明显。颈部软组织出血后,红细胞可沿毛细淋巴管流向附近的淋巴结。显微镜下可见淋巴结被膜周围及其皮、髓质局灶性出血或淋巴结边缘窦、皮质窦和髓窦内充满红细胞。这些改变是认定生前缢沟的重要依据。
(3)颈动脉损伤:在缢死者尸检中,约5%的案例,特别是老年缢死者中可见颈总动脉的颈内和颈外动脉分支处下方的内膜有1~2条横向裂纹,并伴有局部内膜下出血,主要是颈动脉受缢索的牵拉作用所致。如果牵拉力较大,颈动脉中膜也可发生破裂。
(4)舌骨大角、甲状软骨骨折:缢颈时,缢索可将舌骨大角和甲状软骨推压至颈椎而发生骨折。舌骨大角骨折多发生于舌骨大角外1/3和内2/3交界处。骨折可为单侧性或双侧性,并有出血。典型缢型死者中约60%可见舌骨骨折,非典型缢型死者中约30%可见舌骨骨折。舌骨骨折可分为三型:①内向骨折:舌骨大角外1/3处因受内向压力而骨折,其外侧面骨膜撕裂,而内侧面者尚未撕裂,仍连结;②外向骨折:舌骨大角受前向后的压力而骨折,其内侧面骨膜撕裂,而外侧面骨膜未撕裂;③牵引性骨折:舌骨大角内1/3处因周围软组织受压被牵引而骨折。若缢索强烈压迫舌骨和甲状软骨之间的韧带,舌骨大角和甲状软骨上角可同时发生骨折。舌骨大角、甲状软骨骨折与缢型无相关性,而主要与年龄因素有关,多见于40岁以上的缢颈者,这是由于舌骨关节多已硬化,甲状软骨骨化,骨质变脆的缘故。
(二)其他改变
典型缢死者的尸斑分布于四肢末端和腰带上方,下肢呈垂足状,可有口、鼻腔涕涎流注,精液排出,大小便失禁等。前位缢型者因颈部动、静脉完全被压闭,头面部缺血而面色苍白,可无舌外露;侧位和后位缢型者则颜面部瘀血肿胀,窒息征象明显,多有舌尖外露。
值得指出的是,如果缢死者体重较重,悬空后由于重力作用致使缢绳完全阻断供应头部的血液供应,则将不会引起毛细血管破裂出血,因此在有些缢死案例中不出现结膜瘀点性出血。
五、法医学鉴定
对于颈部受压所致窒息(包括缢死、勒死、扼死)的尸体检验,为了避免解剖颈部时血管出血污染周围组织,应先将颅腔和胸腔器官取出后,再分层解剖颈部。
缢死多为自杀;他杀缢死少见,可见于被害人处于沉睡、醉酒、昏迷或失去抵抗能力的情况下;意外性缢死多见于儿童,如因玩耍中不慎被绳索缠绕颈部,或婴儿滑落入床与墙的夹缝中压迫颈部等。
现场勘查时应注意现场有无搏斗、拖拉迹象,缢索悬挂处有无可疑痕迹。提取索套以不破坏结扣为宜,在远离结扣部位剪断索套,两断端用线连接,并固定索套交叉重叠处,使绳结、索套保持原状。仔细检查绳索的种类、性状、形态与颈部索沟特征是否相符,索套和结扣处有无皮屑、组织附着,并提取与死者进行同一认定。
尸体检验重点在其颈部缢沟的位置、方向、数量、颜色、深度等特征,深部组织有无损伤,口鼻流涎及大小便失禁的附着痕迹与体位是否一致。注意其手部有无损伤,甲缝有无血迹或他人皮肤组织残留。颈部索沟及深部组织的生活反应可区别于死后缢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