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特点
苦难意识
余华小说所刻画的苦难世界中,人们在生存困境和精神异化的双重压迫下,呈现出贫困与饥饿、暴力与死亡交织的生存状态。余华一方面通过对贫困与饥饿生存图景的描摹,展现出底层老百姓连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也无法得到保障的状态,深化对苦难的表达,另一方面,通过直面暴力、血腥、死亡的场景,无情地揭露现实的虚伪面具和丑陋伤疤,将苦难渲染到极致。
对自然灾害和事故、犯罪等人为祸乱的描写经常出现在余华的作品中,比如《许三观卖血记》中水灾带来了饥荒之年、《活着》中福贵身边的亲人接连去世、《兄弟》(上)更是写出了文革时期人的精神异化,以及普通老百姓所遭受到的迫害。余华把天灾当作故事的叙述背景或者一种意象来表现,这些自然灾害虽然都给人们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但并不是表达的重点,而是意在凸显人性的流露与荒诞的现实。余华小说中塑造的人物除了受到外界天灾人祸带来的摧残外,还要饱尝“精神苦难”的折磨,比如《现实一种》中的两兄弟被复仇的欲望所驱使等,他通过描摹人性的罪恶和人对欲望无止境的追求,呈现出“精神苦难”对人的腐蚀和由此带来的无边的苦难,体现出对人生存境遇一以贯之的关注,同时也流露出对人类灵魂丑恶角落的反思和批判意识 。
宿命现象
宿命以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余华小说中人物的生死遭际。余华通过对宿命现象的大量演绎揭露了宿命的渊源和内涵,当人的欲望、罪恶、贫瘠和荒诞成为无以挣脱的命运枷锁时,如何实现对宿命的超越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宿命的轮回性和神秘性以及人类被宿命裹挟的绝望感,在余华小说中有比较突出的呈现。从创作《十八岁出门远行》,以一个未成年人的视角,开启了对“宿命”的首次出逃,再到《世事如烟》《难逃劫数》《命中注定》《死亡叙述》《偶然事件》《鲜血梅花》等小说作品,都闪现着宿命的神秘色彩。其次,余华的作品中呈现着浓厚的宿命意识,通过人物异化的性格或荒诞的命运得到了充分的演绎。从家庭伦理到社会景观,寓亲情、爱情、友情于一体,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纲常和价值判断,人物往往在某种不可抑制的力量面前屈于被动,走向各自的命途。而余华在创作时也常陷入对常理的质疑,以及对现实虚妄感的一种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像事先已经安排好,在某种隐藏的力量指使下展开其运动”,而最终导致“必然的因素已不再统治我,偶然的因素则异常活跃起来”,这种偶然因素,其实就是指必然因素指使下展开运动的另一隐藏空间,即神秘的虚幻空间,正如他在《世事如烟》《此文献给少女杨柳》中所创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烟”镇,这个世界有着自身的规律,体现着命运的主导之势。足以可见,不论是在创作过程中还是作品现象里,余华一直被这种“宿命感”裹挟着。
语言特色
余华在进行小说创作时不断从音乐作品中汲取营养,用音乐语言特点来丰富自己的小说创作,从而使自己的小说语言充满了音乐节奏与韵律,句子韵味十足、朗朗上口,这与余华的音乐素养、音乐爱好等有着密切的联系。如小说《在细雨中呼喊》中“我跟在村里几个孩子后面奔跑,脚下是松软的泥土与迎风起舞的青草”,其中的“跑”“草”就是押韵,使语言叙述体现出一种婉转跌宕的回环美。在余华小说中,依稀、迷茫、抖擞、荡漾、软绵绵、乱糟糟、急匆匆、兴致勃勃、气喘吁吁等节奏感强且富有声律美的词语比比皆是。如《爱情故事》中,“男孩此刻不再怒气冲冲……他显得越来越忧心忡忡”,句子中的“冲冲”“忡忡”均是叠音词,怒气冲冲、忧心忡忡平仄相对,体现出一种音律美。话语重复是余华非常偏爱的叙述方式,他从音乐作品中获得了文学创作的灵感,如在小说《许三观卖血记》中,一乐与许玉兰的对话中多次使用“我不愿意”来表达一乐的思想情感。话语重复也是余华刻画人物性格特征、心理变化的重要方法,通过重复语言手法的巧妙运用实现语言表达的集中、简练。
余华小说的语言幽默是极端反差中的灰色幽默,是一种零度情感叙述,这种幽默常常能收到出奇制胜的表达效果。首先,余华小说主要通过上下文、情景等展现一种虚化的幽默。如《兄弟》中“他的顾客源源不断,始终是求大于供,而且还有回头客”。如果仅仅从表层含义理解,读者肯定会认为“他”是做生意的,生意兴隆,顾客较多,但是联系上下文以后就会知道:李光头在厕所里偷看了林红的屁股,就有人请李光头吃饭,请李光头讲关于林红屁股的故事,从此以后李光头的客户就源源不断。语境是人物活动的时间与场合、参与者的身份与心态、文本的话题与内容,余华总是通过特定的情景来制造语言幽默。如小说《兄弟》中,“这就叫此处无声胜有声,这可是艺术的最高境界啊!”这句话的语境是:赵诗人请李光头讲林红屁股的事情,李光头说:“看到林红屁股的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这时赵诗人就发出了以上感慨。可见,只有将句子放到真实的语境中,才能理解这种不和谐产生的幽默。此外,余华小说常使用时代语境与民族文化传统语境来制造幽默。如《活着》中,队长对“我”说,这块钢铁可以制造三颗炮弹,这三颗炮弹都打向台湾,一颗打到蒋介石的饭桌上,另一颗打到蒋介石的床上。这段话的故事背景是“大炼钢铁”时期家家户户都将家中的铁锅砸了去炼钢铁,通过这段无知可笑的对话显示了时代的荒唐、滑稽 。
人物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