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成年礼与婚礼
成年礼按儒家礼俗,为冠礼。在客家民俗中,冠礼很早已合并到婚礼中,并渐渐消失。当地流行“出花园”的成年礼,此礼受花公花母信仰影响。《广东新语》卷六“神语·花王父母”条记:
越人祈子,必于花王父母。有祝辞云:白花男,红花女。故婚夕亲戚皆往送花,盖取诗“华如桃李”之义。诗以桃李二物兴男女二人,故桃夭言女也,摽梅言男也,女桃而男梅也。华山有石养父母祠,秦人往往祈子,亦花王父母之义也。
出花园的习俗与佛教关系密切,仪式通常在寺庵中进行,由主家出资延读香花和尚或斋嫲为出花园的少男少女拜忏。拜忏中按仪式需要有相应的供品,王馗的田野调查曾记录西华庵的某次出花园仪式:
西华庵的供桌和“红桥”由南向北排列在庵堂的A区。供桌上例放五盘斋供(大致为果品和糕饼)、三杯茶和一个米斗、一对蜡烛,净水一杯,以及米、茶如一小盘。富家人一般认为桥公桥母是食肉的,也会供猪肉一条,但是西华庵并不允许如此行事。
供品寄托了主家的心愿:
一般的斋供都要有时新水果和糕饼……梁女士在正堂前置办的供品为:莲子、腐竹、红枣、苹果、包子、番石榴等。在这里,莲子表示连子连孙;腐竹代表大富大贵;红枣表示红红盛盛;糕饼表示高高上上;苹果表示平平安安;包子意为保平安;番石榴表示隔小人。
与一些地方16岁出小花园、19岁出大花园不同,白宫人的做法是16岁入花园、19岁出花园,祭祀的都是花公花母。入花园时需准备一对白花和红花,准备花公花母衣、花边等纸宝财礼以及三牲、果品,要在红纸上写清楚入花园的少男少女的姓名、住址等(即供养人的联系方式);出花园时还要多准备一个纸扎的“花园”,在祭祀后焚化。在寺庵里举办仪式需拜忏,花费颇重,人们于是认为“只要在神明台前做就可以了”,所以许多人会在自己日常供奉的神圣空间里举行仪式(敬奉的对象花公花母,但不一定在花公花母庙里敬奉,白宫本地无花公花母庙)。
在中国古代的礼制中,婚礼被称为“礼之本”,《礼记》释其义曰:
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 君臣有正。
孔颖达疏曰:“(婚礼)若不敬慎重正,则夫妇久必离异,不相亲也。……昏姻得所,则受气纯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则父子亲,忠则朝廷正”,所以婚礼是诸礼的根本,故婚礼应“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
黄钊《石窟一征》云:
乡俗,男子将婚、女子将嫁,伯叔姑姐以酒食相延,谓之“衬脑”,或云“衬好”,言好事将近,而衬之也。
黄钊认为,“衬脑”之“脑”意指男子行冠礼、女子行笄礼,喻成年,可以婚配的意思。客家传统婚俗称“大行嫁”,即成年初婚婚礼,是客家人传统的婚礼,需行“六礼”、过“三帖” ,“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征、纳吉、请期、迎亲。《礼记·昏义》云: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延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客家的“大行嫁”婚礼源于此礼。婚礼中使用的象征性物品,多带有地方色彩。迎亲前的许多礼节,在现代婚礼中多已不复见,但通过地方志文献,可窥得大概。
据《(光绪)嘉应州志》记载,男家到女到提亲(即“纳采”)时,要带上礼物,“届期,女使执红皮榼,外束红线,内盛翠花二枝,两旁衬以石榴、状元红、柏树叶,又糕饵十包”,女家收到后,要将礼物置于案上,告知祖先。“问名”时,男家的使者再以拜帖、带定仪到女家,女家则要回礼,回礼包括“袍仪十元、靴一对、书经一部、笔四枝、墨二条、白扇二柄、糖圆二个、灯心两束、响炭两枚、饮榜两枝,每具衬以红纸或束之或藉之。视其物,更取早稻、粟、黄豆、绿豆、长角豆五种,各少许,贮以帖袋,署曰五代同堂;母鸡一只,红带束足,曰祖婆鸡”。温仲和解释“糖圆”的制作方法及内涵为:“搓黄糖为丸,圆径一寸。圆缘同义,取有缘也。”解释“灯心”的内涵为:“灯丁同音,义取丁口繁衍。”解释“响炭”的内涵为:“义取干事轰烈。”从礼单中可以看出,相关物品或隐喻男女双方的身份,或寓意未来生活的美好,每一样物品都内涵深刻,具有象征意义。
男女双方订婚后,男方要择日“斗床”(即安床)。《(光绪)嘉应州志》对安床时的仪式食品记载很繁复:
时安床,荐早稻,戒女使捡点礼物,如充盆仪十元、告祖席仪四元、犒仪二元,然烛仪二封;又办礼十色,如猪肚、鱼、鸡鸭、鱼圆、油鱼、鱼翅、海参、鲍鱼、槟榔蒟叶,又猪一只、陈酒一坛,坛首压肉十斤。女有内外祖母,具肉二方,曰阿婆菜。
房学嘉《客家民俗》中的记载则简单很多,即女方要送柚子和木炭到男家,“有早生贵子和暖新房之意,俗称‘探子探孙’”,男方则以大肉圆返赠女方及其亲友,“以示结缘”。确定婚期后,男家向女家送聘礼,除身价银外,还包括猪、酒、鸡、鱼、桔饼、糖果,甚至米、豆、粉、面等食品。
出阁前,未行成年礼的男女需先到祠堂行礼,行礼后要祭祀家神,女家抬妆奁到男家。“午后,以槟榔、早稻、长命草煮鸡子二枚啖,女即以水作浴汤,其槟榔取出,硃书双喜字,益以䧺精两块,纳小绛袋,俟岀阁日系女身。”娶亲的前一年及娶亲当年的春节,男家还需“舂米作粄二百块致送女家”。这些习俗现今已基本废除。
迎亲是婚礼中最重要的仪式。迎亲队伍中,有数人负责用柽隔抬肉鱼馔盆,其中的三牲用于在女家祠堂祭拜,并与馔盆一起交由女家做“轿下酒”。“轿下酒”一般在出嫁日早晨。旧时“轿下酒”的食物材料由男方供给,女方只负责烹煮,今轿下酒与婚酒一样,已承包给筵席馆,资费由男女两家约定,多为男方出资。
迎亲时,新娘的嫁妆会一起送到男家。《白宫往事》记录了“桂容姐”出嫁时的嫁妆:
嫁妆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都装在一个一个的杠□(应为杠柽——笔者注)里。每个杠□按行进时的先后顺序摆放好了。杠□是用木材做的,敞着口,没有盖子,两边有“耳朵”,“耳朵”上有孔,可以用一根棍子穿过去,两个人抬。吃的有全猪,猪已经杀好了,猪头朝前地趴在里面。一只黑色的小山羊,是活的,被绳子捆绑着固定在□里。还有糕点等其它吃的东西。用的有梳妆镜,有金属制的水烟筒,有放着纸捻的搪瓷桶。纸捻是用来点烟的。有被子、被单、木棉褥子、花床布、绣上花鸟的枕头、枕套,头尾两头有几条黑色条纹的红色羊毡,木梳子、炊具、粉盒子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穿的有衣服、鞋、袜……
这是20世纪初白宫鲤溪村一户家庭条件较好的人家使用的嫁妆,一般人家用不起猪、羊等这么好的牲畜作嫁妆,生活用品也会从简,但嫁妆的类型基本与上述情况一致。梅县白宫将军阁村的黎婆回忆当年自己大行嫁时的嫁妆,提到一对活的公鸡、母鸡,母鸡要没生过蛋的,有“带子鸡婆”之意,寓意六畜兴旺的好兆头。黎婆对此俗的解释,与《白宫往事》中“桂容姐”嫁妆中的猪、羊寓意相似。但《二十世纪广东婚俗大观》记录的梅江区婚俗中,有迎亲时带一个活大公鸡,俗称“带路鸡”,接到新娘后,女方提供一只未下过蛋的母鸡,陪公鸡一起回到男家的习俗。此俗应与生育的象征有关,其形式与黎婆的口述相似,故笔者认为,黎婆所述的“带子鸡婆”也应具有生育的象征。
迎亲是嫁娶习俗中非常重要的仪式,新娘在等候迎亲之前要做许多准备工作,且不可随意外出见人。笔者小时候曾见村里一位姐姐出嫁前一天,足不出户地待在闺房中,其间有一个妇人为她“开脸”。迎亲的路上,新娘不可下轿,为此民间也作了一些预防措施,如为防止新娘在半路小便,让新娘在上轿前吃些白果,另一种说法是吃白果煮鸡蛋或猪小肚。新娘上轿时,轿夫或媒婆要说吉利话。《(光绪)嘉应州志》的说法是
主妇诸姑伯姊簇拥岀上轿,钥轿门,舆夫沃以酒,赞曰:茶香酒香,子孙满堂。
《二十世纪广东婚俗大观》中梅江区婚俗的记载是姑娘上花轿后,年长长辈一手端酒一手端茶,将茶酒浇到轿上,边浇边唱:“茶香酒香,子孙满堂,夫荣子贵,五世其昌!——高升!”唱完轿夫喊“高升”,将花轿抬起出门。将军阁村黎婆对当年大行嫁时的记忆与《二十世纪广东婚俗大观》基本一致,用茶酒浇轿后,重点是要说“茶香酒香,子孙满堂”,可见茶酒是用来引出后面吉言的起兴修辞。
进门后,新婚夫妇要一起同席在红烛灯下吃“五福菜”。黎婆这样回忆吃“五福菜”的情景:
进门后的第一餐,是跟男人一起在阁楼上吃的。拜完堂后我就被引到房间里,爬着梯子就上了阁楼。饭菜已经放好在上面了,有鱼、有肉。就我们两个在上面吃,吃完才下来。
在迎娶之前,男家要准备好新房。关于新房中的物品摆设,《(光绪)嘉应州志》记录的旧俗:
房内□花烛二、灯檠二、茶酒壶二。烛旁有石榴花、状元红、柏树叶,烛下有槟榔、蒟叶、糖圆、莲子、茶叶。
《白宫往事》对“桂容姐”的洞房摆设是这样描述的:
屋里摆着一张有两个抽屉的新木桌,桌上放着一个量米用的斗,斗里面装满了稻谷。斗的中间插着一个长长的竹编笼子,笼子两边各插着一根红色的大蜡烛,蜡烛燃烧着,火红火红,一闪一闪的,好像也在笑呢。斗的前面摆着一排小小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干果品。其中有百合、花生、莲子和枣子,还有做成圆球形的红糖珠,这些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地摆放着。这排碟子两边还摆放着两把锡壶。我不知道里面是空的不是盛着米酒。嫁妆的一部分也抬到新娘间里来了。被褥放在床上,衣物放入橱柜,日用品放在桌上,把新娘间装点得更加富足。
进了新房后,新郎就把新娘的“罗帕”掀开了。主持仪式的长辈将桌上小碟子里的红糖球放进锡壶里,用筷子搅拌后,倒出两碗酒,每碗酒里各放一只去了壳的鸡蛋,端给新郎新娘食用。一边有妇人在说吉利话:“你们两公婆(夫妻)团团圆圆,和和气气,早生贵子……”文中的“阿婆”对在碟子里放花生、莲子、枣子的解释是:“那是图个吉利,枣子是早生儿女,莲子是连着生,花生是既要生儿子又要生女儿,花着生。”在《(光绪)嘉应州志》的记载中,新郎新娘在新房中吃的鸡蛋是用槟榔、早稻、长命草煮的鸡蛋,后世以红糖球和酒替代了槟榔、早稻、长命草,但富足、长久之寓意并未改变;鸡蛋既有生育的寓意,又有圆满的祝愿。
婚礼的酒宴一般在中午,头菜需是红枣莲子百分甜汤,其余菜式以三牲三圆为主,讲究丰盛。《白宫往事》记载20世纪初一家较富裕人家的婚礼酒宴菜式:
席上有三牲(猪、鸡、鱼肉)三圆(猪肉圆、鱼圆、牛肉圆),还有鱿鱼、海参、墨鱼、鲍鱼、扣肉。……我最喜欢吃白斩鸡,底下是炒过的米粉,上面是鸡块。
现在客家乡村的婚宴,已基本承包给了筵席馆,菜肴基本还是以“三牲三圆鱿鱼墨鱼”的传统习惯为主。
20世纪初至20世纪90年代,客家乡村的婚礼中有晚上“搞新娘”的习俗,应源于古时的“闹洞房”,但花样更丰富、更开放。笔者小时想曾多次见闻“搞新娘”的习俗,多将苹果、糖或红枣等寓意吉利的食物用线吊起,作为诱饵,引逗新郎新娘用嘴取食,故意使两人嘴唇接触或使其无法获取食物,以致做出各种亲密或狼狈的动作,取乐嘉宾,同时营造出热闹、喜庆的气氛。现在许多年轻人忙于工作,先领证后摆酒的现象非常普遍,摆酒时可能新娘已怀孕,“搞新娘”有一些危险动作,容易对孕妇造成伤害,故“搞新娘”的习俗也渐渐式微。
新婚第二天,新婚夫妇早起第一餐要吃汤圆,喻示团圆幸福,然后由新郎引新娘向全家敬茶。按客家许多地方的乡俗,送亲的娘家人第二天上午离开夫家前要吃够六餐:送亲到男家后的第一餐是汤圆点心;第二餐是中午的婚宴;下午吃第三餐,一般是肉汤;第四餐是晚餐;第五餐是第二天一早的早餐;离开前由男家给每人发六个红鸡蛋作点心,视为第六餐。此俗与“六六大顺”的寓意有关。
旧时新妇初嫁的第二天,要祭祀灶君,并开始进入厨房担当起主妇的角色。首先是“搓粉为圆煮糖”,即煮汤圆(当地称圆粄)给家人亲戚享用。乡人记客家旧俗有云:
客人女子初嫁,翌晨入厨,先令搓汤圆,继使脱鸡臂,盖将整只熟鸡,将两腿之大块鸡臂卸下,刀法纯熟者,其形圆而大,颇具美观。
此俗象征新妇进入新家庭后开始担当主妇的角色,汤圆和鸡髀在客家人的饮食观念中有特殊的含义,汤圆寓意圆满,取材于粮食;鸡髀被客家人认为是肉食中的上佳之品,常用于孝敬亲长。选用此二物,象征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三朝之后,新娘之母上门送鱼肉、省亲,此时新妇已“卷衣洗手霍霍然持刀劘鱼矣”。
“大行嫁”耗资糜费,非殷实人家难以承受,所以真正经大行嫁完成婚礼的夫妻并不多。除了大行嫁,客家婚俗中还有童养媳、等郎妹、花顿妹、隔山娶亲等形式。隔山娶亲指家中父母帮出洋谋生的男子(不在家)在家娶亲,因新郎不在家,拜堂时由公鸡代替其拜堂。
笔者在2012年分别参加过两个客家婚礼,一个在乡村,一个在城市。乡村婚礼中的新郎新娘平时在广州工作,借国庆长假回乡摆酒。新娘是大埔人,新郎是梅县白宫人。入门前双方已领证多时,新娘也早就熟悉了男家的环境。但入门的仪式还是按照较传统的方式进行。按照双方确定的吉时,10月1日的凌晨,男家趋车到女家。凌晨一点时,将女方从家中接出。出门时,女家有一名妇女为新娘打红伞,将新娘送入车中。到男家时,吉时未到,新娘便一直在车中等候。三点吉时到,娘家人再为新娘打伞,将她送入男家。旧时新娘出嫁需用罗帕(盖头)盖住头脸,直至送入新房才由新郎揭开盖头,现在早已不用盖头,为了新娘的脸在进门前不被看到(另有说法是挡住新娘身上的煞气),以红伞代替了红盖头。新娘的“嫁妆”用红桶和皮箱装着,有喜糖、红枣、花生、龙眼、谷等食物,以及牙刷、牙膏、镜子、衣服、毛巾之类的日用品。新娘的嫁妆在传统时期是有实际用途的,但此时这些嫁妆主要是象征意义,实际用途已经淡化。其象征意义仍延续着传统,都是以物品来寄托对新家庭的祝福,包含了吉祥如意、早生贵子、丰衣足食等寓意。
该婚礼中,新郎新娘常年在外地工作,回乡时间短,新人的观念意识也较开放,婚礼的仪式功能大大削弱,主要保留了以“告知”为目的的社会交往功能,即借婚礼向亲戚朋友宣布新婚的喜讯,因此当天中午的婚宴才是婚礼最重要的活动。客人们一早就陆续到来,进门时先将贺礼(红包、利是)交给主家,主家一边收红包一边记录。封完利是的客人被引到客厅喝茶,“喝茶礼”顺便也在此刻进行了。新郎托茶盘,新娘向客人奉茶,客人接过茶后,往茶盘中放一个小利是。主家在家里的客厅和各个待客的房间都安排了陪客的亲人,熟人们便各自聚在一起聊天、喝茶,等候午宴。午宴已承包给了筵席馆,主家只需专心待客。午宴结束,客人们向主人告别,纷纷称赞宴席“很讲究”,主人则不忘给每家来客都带上一包由饽粄、糕饼、糖果、苹果等组成的“等路”(客家话音译)作为回礼。回礼完全由食品组成,这些食品是否美味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寓意吉祥、喜庆。
2012年春节期间,笔者参加了一个在梅城举办的婚礼,已完全是由婚庆公司策划的现代婚礼。只是在婚宴的菜式中,还可以看到红枣莲子、“三牲三圆”等具有象征意义的食物;在新人的新房中,也有成双成对的灯烛、红枣、莲子、花生等传统的象征物品。可见即便婚礼的仪式已与旧式婚礼迥异,传统意义的祝福还继续借助象征性的物品保留在仪式当中。
传统客家婚俗脱胎于儒家经典之《仪礼》,只是所行“较仪礼为简耳”。实际上,婚礼的简化是一直在持续的。“大行嫁”婚礼因为耗资糜费,一般人家难以承受,故衍生出童养媳、等郎妹等婚姻形态,即便是行“大行嫁”婚礼的人家,在聘礼和婚礼物资的准备上也必然是丰俭由人。现代客家人的婚礼,传统的成分已越来越少,一些现代的元素融入其中。在乡村,入门和婚宴是大部分人会保留的婚礼传统,入门时与新娘一起带入婆家的象征性的嫁妆,新房中有寓意的物品,这些可以被现代生活接受的礼俗仍然普遍地存在于民间,但大行嫁的“六礼”已很难完整存在。传统的文化秩序在新的物质条件和文化观念下不断重组,新的文化形态也在传统秩序的约束下获得特有的表征和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