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红楼梦》的四类批书人

（三）《红楼梦》的四类批书人：脂砚斋

 第三类，就是一个人。第三类我把它称为合作者，那就是脂砚斋。脂砚斋有时候就是称脂砚。因为在《红楼梦》之前，从明代末到清代初，很多戏曲、小说都有批语、评语。这些评语读者非常喜欢。比如说毛宗刚批《三国演义》、金圣叹批《水浒传》、批《西厢记》。特别是“金圣叹批”，当时是非常的风行。

 合作者脂砚斋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亲戚，现在还搞不清楚。但是我个人以为，他是朋友的可能性多一点。

 为什么呢？

 脂砚斋在对曹雪芹来北京之前的小时候的江南生活并不了解，讲了很多猜测性的错话。他拿到了《红楼梦》看了以后，觉得《红楼梦》写得真不错，就想到自己有很多话说，他跟作者也有很多沟通，于是他就想把《红楼梦》这部书加上评语，一起流传于世。这个目的跟征求意见稿的亲戚、朋友在上面加批语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情。所以他把前面这些人加的批语称为“诸公”，他自己加的批语叫“重评”。有很多研究者对“重评”两字解释错误，以为是脂砚斋第一次评了以后，第二次评叫重评。其实不是。重评就是初评，就是人家评过了，我自己重新评过。

 他从甲戌年抄阅再评。再评就是看了人家书以后抄阅下来，我再重新评过。所以他的书抄出来评的都叫《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就是以前讲到1760年1761年的己卯本、庚辰本。他在里面每个首尾前面又题了几句话。“脂砚斋凡四阅评过”，但是书名清清楚楚地写着《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所以这个重评，不是他评的次数，而是针对“诸公”（前面的两类人）来讲的，他重新来评。

脂砚斋的评语有一部分是很好分清的。他不写自己的名字都可以分得清楚。因为有几个早期的本子脂砚斋用了三行批的形式。就是我要批这句话，在正文以下。正文是大字，然后这句话底下的评语用两行小字给它空出来，评语加进去。目的就很清楚，这就是为了将来跟正文一起流传，是给社会上的人看的，给读者看的。

 所以脂砚斋的评语在解释、分析上面要多得多，而且角度面向读者。跟前面的家人、亲友来感慨自己的身世或者家世，或者给作者提意见，这是不同的角度。

 这个原则上好分，实际碰到了还有困难。因为脂砚斋他不是一次评就把这个东西抄好了。他第一、第二次评的时候，要把评语空出来；第三次没有地方空出来，他就批在正文的旁边，以便下一次再把它放进去。所以不在三行批里面的也有，不过少一点。两行批的话，就基本上都是脂砚斋。

（四）《红楼梦》的四类批书人：圈外人

 第四个我们要讲这个圈子之外的人批的，也有些名字，比如说鉴堂、绮园、玉蓝坡，还有立松轩等人。

 这些人跟曹雪芹不认识，跟脂砚斋可能也不太熟，也不认识。从关系来讲稍微远一点，从时间来讲也可能稍微晚一点。但是晚，总是晚在一百二十回本出来之前，总是在曹雪芹逝世二三十年这个时间之内。那个时候还只有脂砚斋抄本流传，有些可能比较近。所以这些人的批语多数都是提出意见的。

 比如这一回应该分为两回、三回，玉蓝坡就是这样讲。因为当初抄出来有几回，还没有完全分好。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意见。这个是圈外人。基本上脂评就包括这么四类人。

（五）总结

 我觉得，四类人里面特别要分清脂砚斋、畸笏叟、家人或者亲友，批语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批语里两个人是在“打架”的。

 比如他的朋友或者跟畸笏叟的亲友就有“打架”的。

 曹雪芹一开始写了一段话，评语说这段写得简直是跟《庄子》《离骚》可以比美的，底下有一个人评“是也太过”。这个话就是不同意前面批的话。

 这个地方为什么不用“西”字啊？这很可能是他父亲批的。因为爷爷（曹寅）的时候，那个东南西北的“西”字跟曹寅有很多关系，什么西苑、西塘。这个旁边一个人批：怕你老先生掉眼泪，所以不用。这一类互相在打架的都有。

 我们脑筋里弄不清楚关系的话，宁可存疑，不要都算在一个人的帐上。不要前后话意思有点矛盾，或者有点不同，就整个的否定脂砚斋。

金圣叹

金圣叹（1608.4.17—1661.8.7）名采，字若采。明亡后改名人瑞，字圣叹，别号鲲鹏散士，自称泐庵法师。明末清初苏州吴县人，著名的文学家、文学批评家。

明末诸生出身，为人狂傲有奇气。他本姓张，因明亡誓不仕清，常喟然叹曰：“金人在上，圣人焉能不叹？”从而改姓“金”，字“圣叹”，名人瑞。

金圣叹的主要成就在于文学批评，对《水浒传》、《西厢记》、《左传》等书及杜甫诸家唐诗都有评点。

他乩降才女叶小鸾，写下动人篇章，成为江南士人佳话，亦为曹雪芹构思和创作《红楼梦》的素材之一。金圣叹提高通俗文学的地位，提出“六才子书”之说，使小说戏曲与传统经传诗歌并驾齐驱，受推崇为中国白话文学运动的先驱，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