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末清初的战乱,对许多城市造成不同的冲击,原有的文化生态难免有不同程度的改变,另一方面,篆刻开始向文人全盛时期过渡,文人篆刻家比起明末似乎更纯粹,文彭、何震、苏宣等影响开始减弱,而汪关妍美工致风格受到青睐,并在一些印人如林皋的推进下走向极致。印人的分布有所扩大,徽籍篆刻家一统印坛的局面不复存在,但仍然具有一定的优势。程邃开始异军突起,另辟蹊径,人称“歙派”。后人将程邃、汪肇龙、巴慰祖、胡唐四位篆刻家称作“歙四子”。“歙派”以纯正的秦汉印和宋元印为旨归,技法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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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邃(1607—1692年)字穆倩、朽民,号垢区、垢道人、江东布衣等,明末诸生。歙县人。从陈继儒游。诗文、书画、金石无不涉足。篆刻取法秦汉印,印风古朴。创朱文仿秦小印,也就是参用‘款识篆’一路的印,是追踪宋人古风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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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慰祖(1744——1793年)字隽堂,一字子安,号予藉、晋堂、又号莲舫,歙县人。官候补中书。擅长隶书。刻印宗汉,工整隽雅,擅作细朱文。有《四香堂摹印》。巴慰祖喜好收藏,并精于伪作古器,仿品好像有几百年的历史,许多精于鉴赏者也很难分辨。
他的儿子巴树烜、巴树谷学其印风。
程邃
| 巴慰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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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肇龙(1721——1780年)原名肇漋,字松麓,一字稚川,歙县人。乾隆二十七年(1762)中副榜。乾隆二十五年(1760)补学官弟子。乾隆三十年(1765),举进士不第,于是绝意科举仕途,手不释卷,与金榜、程瑶田、汪梧凤等并称为江永的“江门七子”,成为徽派朴学阵营的一位重要学者。汪肇龙年少孤苦,早年习篆刻,很长时间是靠此为生的,作为朴学家,他对考据、小学等深有研究,故刻印有他的独到之处,他曾为汪启淑刻印多方,收入《飞鸿堂印谱》,其中一些朱文印多以小玺及钟鼎款识入印,秀雅多趣,从中也可看出当时乾嘉学派的风气。他的白文印取法秦、汉,苍茫浑厚,印风凝重。汪肇龙著有《石鼓文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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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唐是巴慰祖的外甥,篆刻学其舅舅。胡唐(1759——约1826年)又名长庚字子西号西甫,署城东老人,木雁居士,歙县人。篆刻外,精于书法,尤其擅长篆书。
由以上几位篆刻家,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和明末一批篆刻家的知识结构是不同的,学养明显要高于前人,是名副其实的文人篆刻家。
这一时期重要印人还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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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皜臣,歙县人。他臂力过人,以善刻晶玉闻名。自言自从刻玉印后,再刻石印如切豆腐,根本就不屑为。至今尚未发现他的石章作品,看来记载是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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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吕(?——1756年后)字次黄,号凤六山人。歙县潭渡人。黄宾虹的祖上。他的篆刻作品遒劲苍秀,有秦汉遗风,为同郡汪启淑刻印多方,被收入《飞鸿堂印谱》。他又精于诗词、书法、绘画,他一幅画完成,题上诗,再钤盖自刻的印章,这件诗书画印结合于一体的作品被人们称颂为“四美”。黄吕的诗不事雕琢,出于天成,遗憾的是他自己从不珍惜,随作随散,幸亏他在“天君泰然”一印的边款中刻录了他赠汪启淑的绝句一首。
南河四项——指歙县小溪项怀述、项根江、项道玮、项绥德,四人都擅长刻印,被曹文埴誉为“南河四项”。四项以项怀述成就最高。项怀述(1718—1787后)字惕孜,号别峰等。有《伊蔚斋印谱》、《黄山印册》、《隶法汇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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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之一汪士慎是休宁人,寓居扬州,书画以外,也擅长刻印,但作品甚少。
“西泠八家”之一奚冈祖籍黟县,其印风为浙派。
由上面事例,可以知道篆刻作为艺术,与其他一些传统工艺的传承是有所不同的,传统工艺多为家族代代相传的方式传承的,其技艺以传承、手艺好为己任,而篆刻的学习方式虽有父子相传的,但不以沿袭老师的风格为目的,而是在转益多师的前提下追求有自己的艺术风格。从明末到清中期,徽州的篆刻家有继承,有发展,那些著名的篆刻家,都有自己各自不同的面目立足于印坛,可谓百花齐放。所以我们这里不讲徽派篆刻,而是说徽州篆刻。因为称作流派,是有一定条件的,比如以艺术风格分,或以地域分,而且在时间段上也应相对集中。徽州这些篆刻家的风格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不仅学习徽州以外篆刻家的作品,还学习秦汉印,故而以风格称他们为徽派,显然是不严谨的,也是不符合事实的。如果以地域分,也会陷入被动,不要说徽州许多篆刻家在谋生、定居,还有的祖上很早就入籍外乡,而在人物介绍时,各地都争相统计,造成统计的重复,形成一个怪圈,典型的明清两代状元籍贯问题。而在篆刻,奚冈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的印风已明确的被归入“西泠八家”,是不争的事实,但他的祖籍又是徽州,把他归入徽派,尤其显得不伦不类。2008年西泠印社《明清徽州篆刻学术研讨会》在屯溪举行,陈振濂先生在前言中写道“明代以降‘徽州篆刻’,实在是一个人人都大约知道但却又很难加以精密解说的‘骑墙’概念。比如,有指‘徽州’即等于‘徽派’的;又有指‘徽派’又可以等同于‘皖派’,无非一指明一指清;一指何震、苏宣、朱简、汪关,一指邓石如、吴让之而已……”
鉴于以上诸多因素,简单地冠于“徽派篆刻”是不严谨的,也说明不了问题,因此我们这里将跨越400余年徽州籍的篆刻群体统称为“徽州篆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