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务派创办军事工业的尝试是从1861年两江总督曾国藩设立的安庆内军械所开始的。之后,从沿海到内地,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兴办军事工业,从1861—1890年共创建22个。
军事工业的创建是清朝努力摆脱专恃刀矛弓箭、帆篷舟楫的标志,从而大大加强了清朝的武装力量,借此对内完成了对起义的镇压,对外部分地抵御了资本主义列强的入侵。
一、军事工业的创办
1、安庆内军械所
1861年,湘军攻下安庆后,曾国藩将自己的洋务思想付诸实施,筹建兵工厂。
安庆内军械所是一个综合性军火工厂,主要生产子弹、火药、炸炮、劈山炮和火轮船。安庆内军械所是中国第一所现代化的军火工厂。由于没有先例,因此规模甚小,仍是手工生产,成效也不大。
从严格意义上讲,还不能算做近代意义上的军事工业,只能视为近代军事工业的滥觞。但值得一提的是,1862年在徐寿、华蘅芳的努力下,在这里诞生了中国自行设计并制造的第一台实用蒸汽机。另一件值得纪念的事件是1856年安庆内军械所生产了中国第一艘火轮船“黄鹄”号,船重25吨,长55尺。第二年在南京下关江面试航,时速顺流28里,逆流16里。在当时的条件下,能生产出时速顺流达28里的轮船实属令人欣喜之事。
2、金陵机器局
1862年,李鸿章在上海建立三所洋炮局,分别由马格里、韩殿甲、丁日昌负责。
1863年12月攻占苏州后,将三所洋炮局中由英国军医马格里主持的洋炮局迁往苏州(苏州洋炮局)。当时“阿思本舰队”事发,随该舰队带来的制造枪炮子弹的机器,“大有同时被送回欧洲的可能”,马格里得知此事后,立即向李鸿章呈报,建议李鸿章把这批机器留下,以充实苏州洋炮局,同时可以改变炮局设备简陋的局面。善于经营的李鸿章为避免官场纠纷花钱将“阿思本舰队”的设备买下来,并入苏州洋炮局,使苏州洋炮局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个采用机器生产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有所提高。
1865年李鸿章署理两江总督又迁到南近代中国第一个采用机器生产的军事工厂。京,扩建为金陵机器局,金陵机器局,因建于南京雨花台而简称“宁局”。之后经过几次大的扩建,是清政府举办的军事工业中较重要的一个。主要生产湘军所需的大炮和弹药,产品大都供应淮军及北洋三省。
该局前十年由马格里主持,但是马格里骄横跋扈,经常与总办刘佐禹发生龃龉,甚至成立由三十名士兵组成的私人卫队。李鸿章要求其解散时,竟然断然拒绝,对于局务并不关心。1875年1月5日,宁局制造的2门大炮运抵天津在大沽口试放时发生爆炸,炸死燃放的士兵5人,重伤13人。此时已调任直督的李鸿章十分恼火,要马格里到津当面解释,但是他拒绝承认自己有任何失职行为,要求重新检查试放。后来他亲自在大沽口燃放,结果炮台传来的不是大炮发射炮弹的声音,而是大炮自身的爆炸声。在事实面前,马格里不得不承认失职,于是被李鸿章解职。从此,宁局未再任用洋人。经过扩建过后的宁局,在枪炮的生产能力上也有了提高,其中后膛抬炮在中法战争后成为各军抢手的武器,就是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也发挥了良好的作用,它射程远,燃放方便,“较快炮得力”,各军要求宁局“多多赶造”,以应军需。但是,由于缺乏必要的科学技术,宁局的生产能力和先进的生产设备的潜力之间还有很大的距离,据英国人贝斯福在1898年所见,宁局是“机器是现代的,头等的,但用来制造过时的无用的军需物品”。
金陵机器局的建立,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镇压国内如火如荼的农民起义,其生产的产品也主要供应淮军镇压农民起义之用。然而农民起义的战火熄灭之后,宁局生产的产品主要供应海防之用,在中法战争、早日甲午战争中,起到了抵御外来侵略的作用。
3、江南制造总局
江南制造总局上海机器局是洋务派创办的最大的军事工业,因设在上海简称为上海机器局(“沪局”)。
1865年,丁日昌购买了外国人的旗记铁厂改称江南制造总局,最初厂址在上海虹口。后来曾国藩派容闳向美国朴得南公司购买的机器100余台运抵上海,经李鸿章奏请并入,丁日昌和韩殿甲主持的苏州洋炮局并入,规模不断扩大。1867年迁往城南高昌庙镇。
江南制造局的产品主要有五类:
一是枪枝弹药。
枪支:初期只能生产旧式前膛枪。70年代以后开始制造林明敦式后膛枪,至80年代后期林明敦式后膛枪也落后了,特别是常有走火的毛病,于是开始仿德国新毛瑟枪,研制新枪,90年代研制成功沪局自制的快利新枪。
弹药:弹药的种类很多,并不限于本厂制造的枪炮的规格。火药有黑色火药、栗色火药,1893年又研制成功最先进的无烟火药。此外还生产地雷水雷等。
二是大炮。
初期仅能生产旧式劈山炮和生铜炮。70年代中期以后开始生产熟铁前膛大炮,90年代以后又仿制全钢后膛快炮。至1895年共生产各式大炮300尊左右,主要供南北洋海防和长江沿岸的炮台使用。
三是造船。1867年设立船厂和船坞,次年造成第一艘轮船“恬吉”号(后改名“惠吉”),至1885年共制造各类轮船十余艘。此后因经费问题停造,专事修理南北洋各省船舰。
四是钢铁。1890年以前,生产所需的钢料、钢管等都要从外洋购进,洋商往往哄抬价格,乘机敲诈。为此,沪局于1890年设立炼钢厂,设备购自英国。除炼钢外,还可压轧钢板、钢轴、枪坯、炮坯等。这是近代中国生产的第一批熟钢和钢材,迈出了中国钢铁工业的第一步。
五是机器。洋务派很重视“制器之器”,力图避免受制于洋人。容闳从美国购买的机器大多是供制造之用的工作母机,而非专为军工生产,沪局因此得以生产各种机器,有车床、刨床、钻床、汽锤、砂轮机、锯床、翻砂机、起重机、汽炉等,还有各种机器零件和工具,除自用外,还有调拨或卖给其它机器局的,亦有售给民间工厂的,开近代中国机器制造之先河,对工业技术发展的推动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该局生产的军火供应全国各地,主要供应南北洋系统的军队及军械所、炮台、军舰等;从适用范围来讲,生产的弹药不仅供应生产的枪炮,而且供应从国外购买和其它各局生产的枪炮。由于江南制造总局在资金方面得到保证,无论从生产设备,还是技术能力,都是当时国内最大的兵工厂,也是东亚最先进的机器兵工厂。
该局还附设有翻译馆,翻译西方书籍。翻译馆聘请英国人傅兰雅、伟烈亚力和美国人金楷理、林乐知等人,由徐寿、华蘅芳、王德均等协助,共同翻译西书,至清末共译书约200种,绝大部分为科技书籍,特别是兵工制造方面的书籍,另有关政治、经济、史地的书籍约20种。该局自1873年开始还长期编译出版《西国近事汇编》,介绍国际形势和各国情况,对开阔国人的眼界起了重要作用。
4、天津机器局
天津机器局由三口通商大臣、署理直隶总督崇厚于1867年建立,因其厂址设在天津,故人们简称之为“津局”,也是清朝在北洋设立的第一个兵工厂。
天津机器局成立的初衷是为了抑制曾国藩、李鸿章等汉族地方实力派权势的增长以及建立由清廷直接控制的军火工业。僧格林沁战死之后,清廷感到朝中无人,无力与汉族地方阶级相抗衡。为了削弱李鸿章的实力,要求李鸿章连同洋务干将丁日昌去天津帮助崇厚创办天津机器局。李鸿章自然深知朝廷用意,于是百般拖延。崇厚得不到李鸿章的支持,英国人密妥士成为其主要依赖的对象。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无论从机器的购买和安装,还是人员的聘请,均由密妥士一人说了算。在密妥士的帮助下,在城东贾家沽建厂,称为东局,规模较大。后来又在城南海光寺设立分厂,号称西局。天津机器局以天津、烟台海关四成洋税为常年经费。1870年天津教案发生,法国要求清廷派专使赴法国道歉,崇厚成为人选。李鸿章调任直隶总督,接管该局。在其基础上实行大规模扩建,并将津局的北方汉人和旗人逐批解雇,换成由他召募的南方人接替。整顿完以后,东局从事制造洋火药、洋枪炮和各式子弹,西局则专造军用西洋器具,各种部件及开花子弹。中法战争后,津局增加了为海军建设服务的配套产品,如制造铁舰、快船、鱼雷艇及水雷管和各口炮台所需的军火弹药,成为北洋水陆各军的重要补给基地。19世纪90年代后,曾建起炼钢厂,1895年改称北洋机器局。1990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中,津局遭到毁灭性破坏。1908年已荡然无存。
5、福州船政局
1866年左宗棠建于福州马尾山下,又称马尾船政局,简称“闽局”。左宗棠调任陕甘总督后,推荐丁母忧在籍的前江西巡抚沈葆桢担任船政大臣。闽局是专业船舶制造厂,其机器设备购自法国,聘请法国人日意格和德克碑为正副监督,并签订合同,议定自船厂开工之日起,5年内由他们监造大小轮船16艘,并负责训练中国的技术人员,合同期满时,后者应具备独立担任造船及驾驶工作的能力。建有10条个工厂,是当时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的轮船制造厂。
福州船政局是中国第一个专业性的、也是规模最大的船舶修造厂,是中国人走向海洋的尝试。闽局还附设船政学堂(求是艺学堂),分前后两堂,前堂学习法文,以培养造船人才为主,后堂学习英文,以培养驾驶人才为主。另外,还设有专门培养技工的艺圃,后来还曾向欧洲派遣留学生。1868年开始兴造轮船,第一艘轮船“万年青”号于1869年6月下水,至1874年第一期合同期满,共制造各种轮船15艘,日意格等法籍技术人员照合同所订悉数撤退,由船政学堂培养的学生接管技术工作,此后船只全部由中国人自行制造。到甲午战争前,又造船19艘,造船能力有所提高,至1887年已能造铁甲船。对海防近代化建设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6、湖北枪炮厂,是洋务派后期创办的规模最大的军工企业
湖北枪炮厂是1890年由张之洞建立的,因其厂址设在汉阳,又称汉阳枪炮厂,简称“鄂厂”或“汉厂”。
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张之洞调任两广总督,主持广东防务。当时沿海各地同时告急,沪、津等局虽日夜加班生产军火,仍供不应求,张之洞不得不向洋商购买,洋商乘机哄抬物价。张之洞颇多感触,认识到“自强之本,以权操在我为先,以取用不穷为贵”。战争结束的第二年,张之洞开始了设厂制械的活动。1889年,张之洞调任湖广总督,筹建中的枪炮厂发生去留问题。两广总督李瀚章对兴办洋务不感兴趣,却积极建议将枪炮厂移往北洋,由胞弟李鸿章接管,李鸿章立即响应。总理海军衙门大臣、醇亲王奕譞对淮系势力过份膨胀十分担忧,有意扶植张之洞,以便与之抗衡,乃暗示张之洞续办枪炮厂。于是上奏清廷请求把他在广东所办的洋务事业迁往湖北,所需款项仍由粤省垫付。海军衙门和户部会同批准了张之洞的要求。最后,厂址选在汉阳大别山麓。1891年开始购地建厂,1893年初步建成。但第二年厂房突然发生一场火灾,厂房被毁。1895年才修复投产。修复后的湖北枪炮厂规模宏大,全部员工在3000人以上。湖北枪炮厂机器设备先进,聘请德国技师担任技术指导,能够生产当时世界上最新式的小口径步枪和新式快炮,以及各种大炮、炮架、弹药等。“汉阳造”步枪一时风靡全国。后来还筹建了无烟火药厂。张之洞凭借湖北枪炮厂的突出成绩成为后期洋务派的首领。但是该厂建厂历时4年,1895年才正式投产,所造枪炮、弹药未能在中日战争中发挥应有作用。
军事工业的作用:
军事工业的性质:
洋务派的军事工业是官办的,本质上仍然是传统的封建官办企业,自然带有封建官办企业的弊端,但是,这些企业毕竟不同于传统的封建官办企业,它们是中国最早的一批近代化企业,含有崭新的资本主义的因素,具有比较鲜明的资本主义性质.
总之,尽管这些企业机械化程度还不够高,但是它们代表了先进的社会生产力,反映了历史发展的方向。
尽管洋务派创办的军事工业存在种种弊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仍然是一种进步现象,具有积极的历史作用,它的规模比较大,设备比较先进,给古老的中国注入了资本主义因素,为中国的近代工业铺下了第一块奠基石。军事工业的创办,对原材料和运输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又促进了资本主义民用工业的产生。洋务派为创办军事工业,引进了先进的科学技术和机器生产,对于西学的传播和科技人才的培养都起了显著的积极作用。西学的传播和科技人才的出现又促使新的思想观念即资产阶级思想在社会上传播开来,从而动摇了封建文化的营垒。
二、新式陆海军的建立
1、陆军的改制
洋务派的军事活动包括制器和练兵两个相互联系、相辅相成的方面。在19世纪60年代,即洋务派着手创办军事工业的同时,也开始探讨编练新式军队。
(1)用洋枪洋炮训练装备军队
八旗、绿营、湘淮军
(2)防军、联军
防军:清朝的军队构成中出现了以勇营屯驻各地的情况,李鸿章的淮军、左宗棠部湘军以及其它未被裁撤的湘军连同被保留的各省仿湘军而建的一些勇营,被称作防军纳入清朝军队的行列,清朝兵制为之一变。
练军:湘军将领刘长佑调任直隶总督,奉命以湘军办法重新训练绿营。具体做法是从直隶绿营中抽调精壮加以训练,操演完毕仍回原地驻防,结果由于兵部和户部的干预,成效甚微,腐败习气如故。
2、整顿海防,筹建新式海军
一般认为,左宗棠创立福州船政局是“中国海军萌芽之始”。
70年代中期以前,洋务派的海防建设活动集中在造船上。
1874年发生日本侵略台湾事件,清政府大为震动,要求加紧建立海军的呼声一度高涨。丁日昌通过广东巡抚张兆栋代为递上《海洋水师章程》,提出建立新式海军的方案,建议设立北洋、东洋、南洋三支海军,北洋驻天津,辖直隶、盛京、山东海面;东洋驻吴淞,辖江苏、浙江海面;南洋驻南澳,辖福建、广东海面。三支海军各设大兵舰6艘,炮船10艘,每半年会操一次,使三洋联成一气。
总理衙门基本上同意丁日昌的建议。1875年5月30日,清廷确立加强海防与建立海军方针,任命直隶总督李鸿章和两江总督沈葆桢分别督办北洋、南洋海防事宜,并拟“先就北洋创设水师一军”。清政府的海防方针促进了中国近代海军的产生与发展。
建立近代化海军的决定作出后,中国迅速出现一个购买船舰的热潮。究其原因有三:一是自行造船的费用高于购买;二是自己建造船舰的水平比较落后;三是急于建立海军。
北洋海军从创办到甲午战争全军覆没,一直归李鸿章管辖,是李鸿章经营最久、耗费最巨,也是为得意的一次洋务事业。除北洋水师外,尚有福建水师和南洋水师。
福建水师由闽浙总督管辖,船舰基本上为福州船政局于70年代所造,从国外购进极少。因为平时训练较少,战斗力自然很差,1884年中法战争中,几乎全军覆没。
南洋海军由两江总督兼南洋海防大臣所辖,沈葆桢、左宗棠、曾国荃、刘坤一等先后担任两江总督,一直由湘系控制。船舰主要由福州船政局和江南制造总局制造,实力不及北洋,但比福建水师要强得多。
新式海军成立以后,为了统一安排海防建设,统一指挥海军的作战,1885年10月,清廷成立了海军衙门,以醇亲王奕譞为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和李鸿章为会办大臣,善庆、曾纪泽帮同办理,并责成李鸿章专司北洋精练海军事宜。海军衙门的设立,清政府确立了“以大治水师为主”的方针,促进了近代海军的发展。其中在北洋“精练海军”方略的确定,又为北洋海军的迅速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