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改编问题

（二）1987年央视版《红楼梦》

 1987年央视版的《红楼梦》，电视连续剧36集 ，由周雷、刘耕录、周岭这些人来编的，主要是周雷写的，王扶林做导演。

 到现在反对重拍该电视连续剧的人都认为，这个电视连续剧已经很好了，他们已经接受了，不能再接受别的新拍的东西；认为超不过去，何必浪费这个钱呢。

 这个话也有点对。你要超过这个也不是太可能。现在这个电视连续剧还在不断地重放。到今天为止重放了多少次呢？700多次了。哪一个电视连续剧能够放700多次？电视连续剧成功了，它这个成功的秘诀在哪里？

 周雷跟我很要好，我们谈过的。他说，我要根据曹雪芹原来的想法把这个《红楼梦》拍出来。所以你看他前面的80回内容，拍了30集，后面40回只拍了6集。

 前面30回只有少数的地方，比如“淫丧天香楼”中的秦可卿，作者删掉了。 不管他是被迫，还是他自愿的接受了意见，反正他是删掉了。他也写了秦可卿的一些跟公公之间的暧昧关系，私通扒灰这些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也有一点迎合观众的意思。关于这一点有人就提出，不必这样写。

 除了这个以外，他前面80回情节当然也有删，不删的话是没有办法压缩到三十集的。

 但是他的删不是按照越剧那样是不是跟三个人的婚姻恋爱直接有关的标准删，他还是按照“荣衰”这样一条线来作为标准。所以元妃省亲之类他保留了，刘姥姥游大观园他也有的。

 你说这个拍的东西是不是就艺术水平很高？这个也不见得。也有人说，小说里面人物讲的话没有用现代影视人讲的话更加合适的给它改变一下，还是用老的语言讲，所以讲出来的话不大自然。它的情节有点像用移动的连环图画把《红楼梦》的情节表现出来。除去这些缺点，他基本上按照这个思路改编的。后面四十回他也想按照这个思路，但是难了。

 八十回以后，有没有一个统一看法？没有。你认为是这样的，他认为是那样的。

 曾经有一个情节是我写文章给讲出来的，我的老师姜亮夫先生看到过。在上个世纪初他做学生的时候，他看到过一种抄本、一种续书，写得很粗糙。跟他一起看过的人还有当时的浙江图书馆馆长张宗祥，还有吴宓，还有他的夫人陶秋英。很粗糙的续书里面写到贾府败落以后，有一次贾宝玉沦为更夫，在一个桥上休息。这个时候桥底下有一条小船，里面有两个女的，一个女的探出头来，看看桥上面，忽然看到了一个灯笼。这个灯笼是荣国府的夜行灯，再看到宝玉，她说：“你是宝二哥吧？”宝玉说：“你是谁呀？”她说：“我是湘云，史湘云。”“你做了更夫，我在做渔妇。” 这两个人就把宝玉请到船上面去，两个人交谈。船上还有一个史湘云的丫头，应该是翠缕。她说，现在家里都散掉了，每一个人都在受苦，每一个人都倒霉了。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坐着这个船走了。

 当时姜亮夫先生判断，这是一种续书。这个判断完全正确，不是曹雪芹书，因为文字也写得非常粗糙。但是毕竟也曾经讲到过有这么一件事情，说将来史湘云嫁给了贾宝玉，跟贾宝玉一起走了。

 我曾经跟周雷讲，我说这个情节不可靠，但他没有别的办法。要编所有人的情节的时候，他只好把这个东西也拿来凑数。当然，有宝玉被关在牢监里的情节，有王熙凤死的很惨的情节。最后王熙凤的尸体用一个草席裹起来，在雪地上被麻袋拖着走。这些地方人家都不同意，说你这个搞的未必是曹雪芹的原意。这个话对不对？对的。因为对于后40回应该怎么样，我有一个看法，你有一个看法，这种看法各人在讲各人的理由，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可以把它归纳为一样，但你这样是编不好的。

 他们原来可能还不止拍36集，还要长一点。后来为了这个80回以后的情节，他们几个编写的人意见都不一致，都闹得不得了，最后还是匆匆的给它结束了。对后40回，就是后来结局的情节，大家看法不一致。所以对36集的电视连续剧，可以议论、可以批评的地方是不少，但是编写者的思路是对的，尊重曹雪芹，保持曹雪芹原来的想法。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所以这个36集连续剧，尽管后来最后的6集大家看法不一致，但是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普及了一个知识——《红楼梦》写到80回以后的情况的话，是有不同的结局的。

 你不同意也可以。按原来思路是贾府衰败。所以我们说，36集电视连续剧走了一条很难走的路。你现在要重拍，那你走哪一条路呢？你走前面这条越剧的，根据“良缘梦”来拍，还是根据“红楼梦”来拍？“红楼梦”的话，后面一半就不是“红楼梦”，而是“良缘梦”，叫都叫《红楼梦》。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有一次北京电视台把我叫了去，我一看在坐的很多很多人，也有影视的明星李玲玉，还有一些搞编导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人。给我们前面放了一块牌子，这块牌子正面是赞成，反面是反对，由主持人提出问题来。他说：“你对重拍电视连续剧是赞成还是反对？”一大半人都是赞成，少部分人是反对。我把牌子折着竖，也看不出是反对还是赞成。他问我：“蔡先生你这什么意思？为什么折？”我是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如果说我现在反对重拍，觉得这个条件不成熟，但是你们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不好反对；但是我说我赞成重拍的话，也不是，因为我觉得重拍的难度太大。没办法只好表示弃权。

 依我来看，你重新拍《红楼梦》电视连续剧，第一步就要解决剧本问题。很多人不理解这个剧本问题有什么难的。根据小说来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电影多的很。小说写的很详细，我们不要的删掉一点就可以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想法。他没有想到这个前后的矛盾，所以把这个小说的改编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第二步才是导演。导演看了这个剧本以后，对这个剧本形成自己的想法。

 第三步再去找演员。这演员应该符合导演的心思想法。

 导演是根据剧本来的，现在倒过来了，先哗啦哗啦海选。我也参加海选了。第一次海选的人也很多，一天要过几百个人，每个人给他一分钟时间，报一个名字说一个地点的话，留下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刚唱了一个歌，唱了两句，可以了。要求每一个人在一百个人里面选出一个，作为第二步考虑的，那么九十九个人都打零分。是这样来的。

 当然，我在看的时候，这些演员合我心意的也不多，尤其是男演员。现在条件营养好了，个子都很高，一米七八以上，一米八十、一米九十都有。这个怎么演贾宝玉呢？比姚明矮不了多少。

 贾宝玉要跟姐妹打打闹闹，特别要跟黛玉睡在一起，还要赖在车子上面，赖在王熙凤身上。那你一米八、九的人的话，岂不是把这些人都压瘫了。这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回来问：“你今天一天下来怎么样？”我说：“我看到了很多《水浒传》里的人物，也没看到《红楼梦》里面有几个合适的。”

 当然你看现在选的热闹，说是林黛玉、薛宝钗都选出来了，但胡玫不干了，导演不干了，要换人。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过剧本。要我来评论这个，怎么评论法？反正这个过程也像电影、电视节目一样，也让大家普及普及、热闹热闹，商业气氛比较重。

贾琏偷娶尤二姐：

       贾琏向贾蓉夸二姐比凤姐好。贾蓉要说二姐给贾琏做二房。贾蓉向尤老娘说二姨给贾琏，二姐未语，三姐先骂。尤氏劝阻，贾珍同意。尤老娘因经济上的依赖关系，也答应了。贾珍包办尤姐与张华退了婚。（六十四回）

王熙凤设计害死尤二姐：

      凤姐将尤二姐接入府中，在尤二姐对其感恩戴德之后，任凭她换掉自己的心腹仆人，又主动将贾琏给自己的财产交凤姐管理。任凭丫头秋桐和下人对其的欺凌，并克扣尤二姐的用度。最后利用庸医误诊导致尤二姐流产，使其丧失最后的希望，绝望地吞金自尽。（六十五回）

尤三姐怒斥贾琏：

       贾琏见二姐貌美，要作二房，偷居府外。二姐和贾珍原有不清白，贾珍还想搅浑水，贾琏又想把三姐给贾珍玩弄。尤三姐却正气凛然，将珍、琏大骂，她已有意中人，即毒打薛蟠的柳湘莲。（六十五回）

尤三姐和柳湘莲的爱情悲剧：

       尤三姐向二姐、贾琏表示要嫁柳湘莲；贾琏去平安州出差，路遇结为生死兄弟的薛蟠和柳湘莲，柳湘莲以祖传鸳鸯剑给三姐作为定礼。宝玉向湘莲赞三姐，湘莲说宁府只有两个石头狮子干净，负贾琏索要宝剑。三姐用剑自刎。湘莲后悔不迭，出家为道。（六十六回）

抄检大观园： 

      迎春的丫头司棋丢失潘又安送她的秀春囊。秀春囊被傻丫头拾走，送到王夫人手里。王夫人决定抄检大观园。抄到探春时，探春挺身护丫头，怒打王妈妈。抄到晴雯时，晴雯倒箧反抗。抄到司棋，发现潘又安的情书。于是晴雯、司棋都被逐出贾府。（七十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