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对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

    10.5.1 对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概述

    1. 对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的概念与特征

    对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是指法院为制止和排除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保证诉讼活动的顺利进行，依法对实施妨害诉讼行为的人采取的强制手段。

    从性质上讲，它是一种排除妨害的强制性手段，是对行为人的一种教育手段，从目的上讲，是为了维护民事诉讼秩序，从直接功能上说，是对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予以排除。

    特征：

  （1）针对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而设置；

  （2）适用的对象具有广泛性；

  （3）适用于民事诉讼的全过程，既适用于民事审判程序又适用于民事执行程序；

  （4）法院依职权适用。

    2. 对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的作用

  （1）保障法院的审判和执行活动顺利进行；

  （2）维护法庭的威严；

  （3）保障诉讼参与人行使诉讼权利，强制诉讼参与人、案外人履行义务；

  （4）教育实施妨害行为人及其他公民遵守法庭规则和诉讼秩序。

    10.5.2 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构成

    1. 行为主体既可以是当事人，也可以是其他诉讼参与人，还可以是其他案外人。（主体要件）

    2. 行为人实施了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包括作为与不作为。（客观要件）

    3. 行为人实施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一般是在诉讼过程中。 （注意：诉前保全）（时间要件）

    4. 行为人实施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主观上是出于故意。（主观要件）

    10.5.3 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种类

   《民事诉讼法》规定的妨害民事诉讼行为有14种：

    1．当事人拒不到庭或到场

    一般是指依法必须到庭的被告，经法院两次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主要是指负有赡养、抚育、扶养义务和不到庭就无法查清案情的被告。

    除必须到庭的被告外，如果只有在原告到庭参加诉讼的情况下才能查清案件基本事实，原告也属于必须到庭的当事人。

    执行程序中，在法院决定对被执行人、被执行人的法定代表人、负责人或实际控制人调查询问时，上述人员也必须到法院指定的场所，如拒不到场，也构成妨害诉讼。

    2．扰乱法庭秩序

    其具体表现形式为哄闹、冲击法庭；侮辱、诽谤、威胁、殴打审判人员；不听劝阻强行录音、录像、拍照；未经准许以移动通信方式现场转播审判活动等。

   对后两种扰乱法庭秩序的行为，法院可以暂扣录音、录像等器材，并责令其删除有关内容；拒不删除的，法院可采取措施删除。

    3．伪造、毁灭重要证据

    这种妨害行为有两种具体表现形式：一是故意以编造、涂改等方式制造假证据；二是故意将证据销毁，使对方当事人和法院无法收集。

    4．妨害证人作证

    这是指以暴力、威胁、贿买方法阻止证人作证或者指使、贿买、威胁他人作伪证。上述行为干扰了法院的审判，妨碍法院对案件作出正确裁判。

    5．妨害法院对财产采取强制措施

    这种行为是指被告人隐藏、转移、变卖已被查封、扣押的财产或责令其保管的财产，转移被冻结的财产。

    6．侵害司法人员、诉讼参与人、协助执行人的行为

    具体指的是对司法工作人员、诉讼参加人、证人、翻译人员、鉴定人、勘验人、协助执行人进行侮辱、诽谤、诬陷、殴打或者打击报复。

    7．阻碍司法人员执行职务

    构成这类妨害行为须具备三个条件：（1）行为人采用了暴力、威胁和其他性质相同的方法；（2）行为的对象是正在执行职务的司法人员，且行为人的目的是阻碍司法人员执行职务；（3）行为人实施的行为客观上已产生了阻碍司法人员执行职务的后果。

    该类行为具体包括在法院哄闹、滞留，不听司法人员劝阻等六种。

    8．拒不履行已发生法律效力的裁判

    该类行为是指当事人败诉后，有条件、有能力履行而故意不履行裁判所确定的义务。具体包括隐藏、转移、变卖、损毁财产或者无偿转让财产，以明显不合理的价格交易财产，放弃到期债权，无偿为他人提供担保，致使法院无法执行等情形。

   9．以虚假诉讼方式试图逃避债务、侵占他人财产或者获取其他非法利益

    该类行为损害的利益包括案外人的合法权益、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对当事人实施上述行为的，法院应当驳回诉讼请求，应当根据情节轻重予以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10．规避强制执行

    这类行为是指被执行人与他人恶意串通，通过诉讼、仲裁、调解等方式逃避履行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针对此种妨碍执行的行为，法院应当根据情节轻重予以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11．拒绝或妨碍人民法院调查取证

    12．金融机构拒绝协助执行

    13．其他单位拒不协助法院执行

    主要包括：允许被执行人高消费的；允许被执行人出境的；拒不停止办理有关财产权证照转移手续、权属变更登记、规划审批等手续的；以需要内部请示、内部审批、有内部规定等为由拖延办理的。

    14．其他拒绝协助执行的行为

    此外，根据《民诉法解释》第189条中的规定，下列行为也属于妨害民事诉讼的行为：

  （1）冒充他人提起诉讼或者参加诉讼的；

  （2）证人签署保证书后作虚假证言，妨碍人民法院审理案件的；

  （3）伪造、隐藏、毁灭或者拒绝交出有关被执行人履行能力的重要证据，妨碍人民法院查明被执行人财产状况的；

  （4）擅自解冻已被人民法院冻结的财产的；

  （5）接到人民法院协助执行通知书后，给当事人通风报信，协助其转移、隐匿财产的。

    小结：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种类

    包括妨害民事审判活动的行为：1.必须到庭的被告，经人民法院两次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的。2.违反法庭规则的。3.伪造、毁灭重要证据、妨碍法院审理案件的。4.以暴力、威胁、贿买方法阻止证人作证或者指使、贿买、胁迫他人作伪证的。5.有关单位拒绝或者妨碍人民法院调查取证的。

    妨害民事执行活动的行为：1.拒不履行法院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的。2.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已被查封、扣押的财产，或者已被清点并责令其保管的财产，转移已被冻结的财产的。3.有关单位接到法院协助执行通知书后，拒不协助查询、扣押、冻结、划拨、变价财产的；4.有关单位接到法院协助执行通知书后，拒不协助扣留被执行人的收入、办理有关财产权证照转移手续、转交有关票证、证照或者其他财产的；5.其他拒绝协助执行的。

    妨害具有特定身份的人执行公务或履行义务的行为：1.对司法工作人员、诉讼参加人、证人、翻译人员、鉴定人、勘验人、协助执行的人，进行侮辱、诽谤、诬陷、殴打或者打击报复的。 2.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方法阻碍司法工作人员执行职务的。司法工作人员，包括审判员、书记员、司法警察等。

    恶意串通行为：1.当事人之间恶意串通，企图通过诉讼、调解等方式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 2.被执行人与他人恶意串通，通过诉讼、仲裁、调解等方式逃避履行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的。
           10.5.4 强制措施的种类及适用

    10.5.4.1 强制措施的种类

    针对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不同类别及严重程度，《民事诉讼法》规定了以下五种强制措施：

    1．拘传

    指法院派出司法警察，强制当事人等到庭参加诉讼和到场接受询问。

    2．训诫

    指法院以口头方式训斥实施妨害诉讼行为的人，指出其行为的违法性，责令其改正并保证不得再犯。训诫是一种较轻的强制措施，适用于性质较轻的妨害行为。

    3．责令退出法庭

    指法院命令违反法庭纪律的人离开法庭，如不服从命令，则由司法警察强制带离法庭。

    4．罚款

    罚款的限额是：对个人为人民币l0万元以下，对单位为人民币5万元以上100万元以下。

    5．拘留

    指法院决定在一定期限内限制妨害民事诉讼行为人的人身自由。拘留的期限为15日以下。

   10.5.4.2 强制措施的适用

   1．强制措施适用的原则

 （1）与妨害行为相当原则。应根据妨害行为的种类、情节和严重程度，适用相应的强制措施。所采取的强制措施既要能够有效地排除妨害行为，又不至于过于严厉。

 （2）严格遵循法定程序的原则。如拘传、罚款、拘留必须经院长批准，拘传应当发拘传票，罚款、拘留应当用决定书等。

 （3）一行为一强制原则。法院在适用强制措施时，对同一妨害诉讼的行为，只能给予一次性强制，不得连续适用罚款、拘留。但该原则允许法院在同一次强制中适用两种措施。

    2．强制措施的具体适用

  （1）拘传的适用。适用拘传措施，须具备三个条件。

    第一，适用于法律及司法解释规定的对象。

  《民诉解释》第174条：民事诉讼法第109条规定的必须到庭的被告，是指负有赡养、抚育、扶养义务和不到庭就无法查清案情的被告。

    人民法院对必须到庭才能查清案件基本事实的原告，经两次传票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的，可以拘传。

    第二，须经过两次传票传唤。适用拘传还须经过院长的批准。拘传须用拘传票，并直接送达被拘传人；在拘传前，司法警察应向被告说明拒不到庭将被强制到庭，再给被告一次主动出庭的机会，被告仍拒绝到庭的，才适用拘传。

    第三，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

  （2）训诫的适用

    训诫是一种相当轻的强制措施，适用训诫的决定，由合议庭或独任审判员作出。训诫的内容须由书记员记入笔录。

  （3）责令退出法庭的适用

    责令退出法庭也是一种较轻的强制措施，适用这一强制措施，由法庭作出决定，审判长或独任审判员在宣布这一措施时，应说明责令退出法庭的理由，一经宣布，该强制措施立即生效，行为人如拒不退出，司法警察可将其强行带离法庭。

  （4）罚款的适用

    罚款是一种适用范围广泛的较为严厉的强制措施。罚款的决定权在法院院长，具体适用时由合议庭或独任审判员提出罚款的意见和理由，报院长审查，院长批准后再制作罚款决定书。当事人不服罚款决定的，有权向上一级法院申请复议一次，但复议期间，不停止罚款决定的执行。

  （5）拘留的适用

    适用拘留措施，须由合议庭或独任审判员提出意见和理由，报本院院长批准后，制作拘留决定书。对冲击、哄闹法庭以及暴力、威胁等紧急情况，可以先拘留再补办报批手续。被拘留人不服，可以向上一级法院申请复议一次，上一级法院应在收到申请后的5日内作出复议决定。但复议期间，不停止拘留决定的执行。

    在拘留期间，被拘留人承认错误并悔改的，可责令其具结悔过，提前解除拘留。提前解除拘留，也须经院长批准并制作决定书。

    法院采用拘留措施时，应由司法警察将被拘留人送交当地公安机关看管。

    拘留可以单独适用，也可与罚款合并适用。

    注意：罚款与拘留可以单独适用，也可合并适用，但对同一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罚款、拘留不得连续适用。发生新的妨害民事诉讼行为的，人民法院可以重新予以罚款、拘留。

    案例讨论：1. 某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一起宅基地纠纷案件。宣判后，旁听群众何某、王某在法院门口议论该案时使用了一些不文明语句，如“审判员都傻乎乎的”、“简直把法院的脸部丢尽了”等等。书记员赵某听见这些话，认为是辱骂了审判人员，遂以妨害民事诉讼行为对何某、王某各处以罚款100元。

    问：对何某、王某的处理是否符合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为什么？

    案例讨论：2. 原告甲与被告乙因拖欠房租一案开庭审理时，被告乙经两次合法传唤，无故拒不到庭。法院合议庭便裁定将被告乙拘传到庭。审理过程中，被告乙又违反法庭规则，合议庭当庭裁定对其罚款2000元。

     问：该案审理过程中存在哪些问题？

    3. 对案外主要负责人或者直接责任人员的强制措施

    适用情形：有义务协助调查、执行的单位不履行协助义务，法院除责令其履行协助义务外，并可以予以罚款。

    适用三种强制措施：罚款；拘留；司法建议（即可以向监察机关或者有关机关提出予以纪律处分的司法建议）。

    适用的顺序要求：（1）罚款后对仍不履行协助义务的，可以予以拘留。（2）罚款或拘留的同时可以提出司法建议。

    10.5.5 妨害民事司法的刑事责任及追究

    1. 妨害民事司法的犯罪及构成要件

    针对诉讼中出现的妨害司法的行为，《刑法》规定了虚假诉讼罪、妨害作证罪，扰乱法庭秩序罪，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裁定罪，妨害司法机关查封、扣押、冻结财产罪。这些规定既是对民事诉讼程序的保护，也是追究妨害诉讼行为人刑事责任的依据。

    在民事诉讼中因妨害诉讼而构成犯罪，须具备如下条件：（1）犯罪主体为自然人；（2）犯罪的主观方面是故意；（3）侵犯的客体是民事诉讼秩序；（4）犯罪的客观方面是行为人实施了情节严重的妨害民事诉讼行为。

    2. 追究妨害民事司法行为刑事责任的程序

    对实施妨害诉讼行为构成犯罪的人，应由犯罪行为发生地的法院管辖。追究刑事责任，应按刑事诉讼法规定的程序进行。法院在执行过程中，对拒不执行判决、裁定情节严重的人，可以先行司法拘留。认为行为人已构成犯罪的，将案件移送行为发生地的公安机关立案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