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达摩嵩山传禅法

       中国的佛教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八大宗派：天台宗、三论宗、华严宗、法相宗、禅宗、净土宗、律宗和密宗，其中在汉传佛教中，多数宗派渐趋衰微，禅宗与净土宗则逐渐占据了佛教的主导地位，尤其是禅宗被称为完全中国化了的佛教。达摩禅师被称为东土初祖，关于达摩祖师的记载传说出现在《洛阳伽蓝记》《续高僧传》、《神僧传》、《历代法宝记》、《圆觉经大疏抄》、《碧岩录》等诸多的文献中，形成了家喻户晓的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只履西归等典故。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近富有传奇色彩的达摩祖师。

 一、一苇渡江  

在印度声誉已经极高的菩提达摩从水路乘船到达广州，受到地方政府的热情接待，并护送至金陵，虔诚地信仰佛教的梁武帝亲自出城迎接。梁武帝自身佛法修养很深，希望达摩祖师能传授更加深妙的佛法，但是达摩说自己的佛法不在文字，这种不着文字相的“心法”是习惯于文字经典读诵的梁武帝很难理解和接受的。接着梁武帝又骄傲地问：“我建立了几百座寺院，度数万的僧众，翻译传抄多部佛经，并令天下僧众食素，那我有没有功德呢？”不成想，达摩祖师微微一笑，答曰“陛下并无功德。”这使梁武帝大为失望，甚至恼怒。佛法若没有王室的护持，是很难传播的。所以，达摩祖师与梁武帝话不投机，只好离开南朝北上魏国。梁武帝把自己与达摩的对话告诉了当时的名僧宝志公，发泄郁闷，谁知宝志公说达摩是观音大士再来，梁武帝急忙派人去追。达摩到了江边，看到后有追兵，眼前又无渡船，于是随手折下一根芦苇放在水中，追赶的人眼睁睁看着达摩踏着芦苇到了对岸，惊异万分，又无可奈何。达摩一路北上，最终发现嵩山适宜修行，就在少林寺附近的五乳峰下隐居潜修。

二、九年面壁  

达摩祖师“终日面壁而坐九年”——（法显《神僧传》）少林寺至今还有达摩洞。达摩因九年面壁岁月绵长，其影子竟然印入石壁之中。“壁观”禅本是达摩禅法的核心。唐·宗密《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二载：“达摩以壁观教人安心云，外止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岂不正是坐禅之法？”佛教尤其是大乘佛教认为行、住、坐、卧都可以而且应该修行，但是无疑在禅坐时容易入定，发动般若智慧，也就是修行人常说的定慧双修，所以“壁观”法门从文字上使人认为达摩是面壁屏息外缘入定而修行。其实“壁观”是譬喻在定境中心如墙壁，无所偏斜，不受外扰，如如不动。有道者的定境当然不限于禅坐之时，而是行住坐卧之时都能保持一心不乱。因此九年面壁是后人从达摩“壁观”禅法引生的一种想象，也是对达摩祖师定力深厚的一种赞扬、钦佩，未必是完全真实的。

三、立雪断臂  

达摩主要弘扬的是《楞伽经》。《楞伽经》在当时流传较广，但因义理深邃，真正通达的法师几乎没有，而有知见的修行者却知道这是一部可以导人解脱成就的重要经典，所以这部分求法的修行者渐渐汇集到达摩的门下。其中慧可、道育、尼总持是三位佼佼者。慧可原名神光，对儒家经典无所不通，但认为儒家义理不究竟，一日阅佛经，乃觉佛法才是自己所追求的真正学问。于是四处拜访名师，得知达摩祖师有正法，则至达摩洞求法：“初事大师前立。其夜大雪至。腰不移。大师曰。夫求法不贪躯命。遂截一臂乃流白乳。大师默传心契。付袈裟一领。”（《历代法宝记》）神光昼夜跪于洞前，求达摩为师，以至于大雪突降，慧可仍然长跪不起。达摩祖师这时继续考验神光，问道：“古人为求佛法可以舍弃生命，你能够做到吗？”神光于是拿起一把刀砍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呈给达摩。达摩见神光求法真诚恳切，于是传法，易名为慧可，是为禅宗二祖。

四、“二入四行”的壁观禅法，

“然则入道多途，要唯二种，谓理、行也。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尘障故。令舍妄归真，凝注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不随他教。与道冥符，寂然无为，名理入也。（通过教理的学习要坚信众生皆有佛性，修行就是去发现这个本有的佛性，这是理入）行入四行，万行同摄。初报怨行者，修道苦至，当念往劫，舍本逐末，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忤。经云：逢苦不忧，识达故也。此心生时，与道无违，体怨进道故也。（对苦难的态度：甘心承受，因为这是往世所造恶业的结果。如无缘无故被打骂，好心被误解）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违顺风静，冥顺于法也。（对待所得的荣誉名利，不起狂喜骄傲之心，因为这是往世所造善业的自然果报，而且很快就成为过眼云烟。如天上掉馅饼）三名无所求行，世人长迷，处处贪着，名之为求。道士悟真，理与俗反，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三界皆苦，谁而得安?经曰：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也。（有欲望则有求，但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得无厌，必导致求不得苦和患得患失之苦）四名称法行，即性净之理也。（要根据清净的自性生活、学习、工作）”达摩祖师认为能够这样把佛理与实践相结合进行修行，就可以成佛了。

五、只履西归  

达摩祖师所传禅法与当时流行的以义理为主或者重神通的禅法非常不同。所以受到守旧派的打击，达摩前后被投毒六次。某僧“于食中著毒饷大师。大师食讫。索盘吐蛇一升。又食著毒再饷。大师取食讫。于大槃石上坐。毒出石裂。前后六度毒。大师告诸弟子。我来本为传法。今既得人厌。久住何益。”（《历代法宝记》）达摩祖师感到法缘已尽，于是坐化，葬于熊耳山。“魏宋云奉使西域回。遇师于葱岭。见手携只履翩翩独逝。云问何去。曰西天去。……云具奏其事。帝令起圹。惟空棺一只革履存焉”——（法显《神僧传》卷第四）宋云出使西域回国的途中，经过葱岭，遇到了达摩祖师，手中拿着一只鞋子，两人还有对话，宋云回来后得知达摩祖师已经故去，觉得事情蹊跷，于是上报朝廷，打开达摩的坟墓，却发现棺材是空的，只剩下一只鞋子。崔颢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恐怕正是从这里受到启发而写成的。

六、一花开五叶  

达摩祖师虽然西归，但是他的法却在中土开花结果了。二祖慧可得法后主要在中州传法，三祖僧璨早年也主要在中州传法，到晚年南下罗浮山传法，隋唐时期四祖道信与五祖弘忍主要在湖北黄梅传法，形成了东山法门，至六祖慧能于岭南传法，形成了禅宗史上的第一次高潮。后来禅宗在晚唐宋初时形成了五家：沩仰宗、临济宗、云门宗、曹洞宗和法眼宗。这是中国禅宗的鼎盛时期，早为达摩祖师所预言。达摩在圆寂之前曾说过：“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六祖大师法宝坛经》付嘱第十）达摩被称为东土初祖，是名至实归。正是嵩山这座名山，中州这方沃土成就了达摩弘大的传法誓愿，孕育了中国化的佛教——中国禅，可以说中州是中国禅宗之根。